「她們……」
好一會兒，方金芝才有些虛弱的從牆角處站起身來，來到白清的面前，對著白清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此時她的臉上，還帶著幾分蒼白的神色。
雖然自始至終，白清在來到這裡之後，還沒有說過什麼，但是從周圍那些士兵們不忍和看向自己那憤恨的目光裡面，方金芝還是意識到了什麼。
雖然方金芝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白清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肯定了方金芝的猜測。
在看到了白清的動作之後，方金芝原本便有些病態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起來。
在方才的時候，她雖然在心中已經有了些動搖，但是方才看到的這個場景，卻是不亞於在她的心裡投放了一枚重磅炸彈，讓她整個心裡都發生了一場巨大的地震。
原來她一直自以為代表了天下萬民百姓的聖教，私下裡已經墮落到了這種地步。
看著眼前那些不著片縷，一個個猶如木偶一般的女人們，她忽然覺得自己心痛的有些喘不過氣來，胸膛裡面，彷彿沉甸甸的壓了些什麼。
「你……你們……是官軍？」
這個時候，屋子裡的那些女人們，終於適應了眼前的光亮，也是看清楚了屋子外面白清等人的面容，起先的時候，她們首先看到了，是方金芝身上穿著的那身白色教袍，下意識的眼睛裡便帶上了驚恐的神色，無怪乎別的，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穿著這種衣服的那些人，給她們的傷害實在是太深了，就是因為這些人，讓她們的生活，幾乎全都毀於一旦。
不過很快，她們又看到了方金芝身邊的那些其他的人，眼看著那一身甲胄的樣子。開始的時候她們還有些畏懼，但是其中有一個有些見識的，那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裡，卻是突然帶上了幾分光彩，看著白清等人，張開了乾裂的嘴唇，開口問道。
她的話一出口。還不等白清回答什麼，「官軍」這兩個字。便在一瞬間觸動了屋子裡那些女人們那顆敏感的神經，幾乎是下意識的，屋子裡的那些女人們那些黯淡無神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白清的身上，有那麼一剎那，白清覺得那些女人們的眼睛裡，有那麼一閃而逝的光彩。
「是我們來遲了！」
聽到了那個女子的問話，白清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有些沉重的對著那些女子們說道。就算是他平日里的氣度再好，此時也是難以掩飾臉上那份悲傷的神色。
終究來說，白清他不是神，只是一個會哭會笑，會喜會悲的平凡人而已。
這個時候，早已經有準備好的守衛們，取過了一些床單。交到了白清的手上，然後白清走過去，將床單披在了他身前最近的一個女人的身上，將她那裸露著大片春光，卻滿是污漬的身體給遮掩住。
看到了白清的動作之後，其他的那些士兵們。也是走上前來，一一將手中的床單披在那些女人們的身上，他們一個個滿臉都是肅然的神色，抿著嘴，雖然如此多的女人，光著身子在他們的面前，這樣的場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堪稱是震撼，但是在他們的眼裡，此時卻是看不到一丁點的色慾，有的，只是憐惜。
無論這些士兵們，平時是什麼樣子，或者是兵痞，或者有些桀驁不馴，但是到了現在，無一例外的，他們都覺得對那些女人充滿了同情。
看到那些士兵的動作們之後，少數的女子下意識的身體一縮，眼睛裡還帶著幾分驚恐的神色，就好像是受驚的小鳥一般，但是更多的女子，就好似已經完全麻木了一樣，眼睛裡帶著空洞的神色，對於自己的身體，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或許在她們的眼中，已經遭到了多次摧殘和蹂躪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那些士兵們的手十分的規矩，做完這一切之後，便乾淨利落的走了出去，沒有半分想要看的樣子，此時整個人群里，都瀰漫著一股哀傷的感覺。
「雖然我知道這樣說也有些於事無補，蒼白的有些可憐，但是我還是要對你們說，你們現在已經自由了，賊人，已經全都被剿滅了！」沉默了半天之後，白清才有些艱難的對著面前的這些可憐的女子們輕聲的說道。
或許是白清的話終於觸動了她們，一直以來，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女子們，終於抬起了頭來，用充滿了麻木神色的目光注視著白清，白清能夠感覺的到，她們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些觸動的樣子。
「接下來，我會安排人，一一將你們送回家，對了，你們還有什麼要求嗎？能夠辦到的，我會盡量的滿足你們！」頓了一頓，白清又接著對那些女人們補充道。
白清的話一說完，方金芝也是緊緊的注視著那些女人們，在她的心裡，也是想著為她們做些什麼，在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心中的負罪感稍稍減輕一些。
不過在白清的話說完之後，卻是半天都沒有人回應，現場陷入到了一片讓人覺得有些沉重的沉默之中。
「回家？」
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聲音艱難的響起，白清和方金芝等人的目光，瞬間便落在了她的身上，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子，雖然一副狼狽的樣子，但是從她的神情當中，依然能夠看到幾分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的氣質，只不過此時她的神色當中，更多的卻是幾分自嘲的樣子，隨後便聽到她的聲音接著響起：「我們哪裡還能夠回家？那些惡人將我們強行擄來的時候，家中至親早就已經被他們屠戮一空，就算是僥倖逃得幾個性命，但是我們這些人，在這裡，不但已經失身於這些賊人，更是淪為這些賊人洩慾的工具，如此殘花敗柳的污穢之身，連我們自己都覺得噁心，哪裡還有什麼顏面回去，平白讓人說三道四不說，平白的給家中的列祖列宗蒙羞！」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到眾人的耳中，卻是猶如振聾發聵一般，白清同時敏銳的看到，在她說完的同時，其他的那些女人的眼睛裡，也是瞬間變得灰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