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殺戮論

「周哥?周哥?你沒事吧?」

柳月的聲音接著響起,在她看來,周悅就有點受打擊過分了,居然有點精神恍惚,所以看過來的目光很擔憂。

「呃,我當然沒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么?我很好,非常好,感覺從來都沒有這樣好過。」周悅回過神來,微微一笑,神采飛揚地道,他現在幾乎就等於是開啟了一個隱藏任務,心情不好才怪,而且他發誓,他絕對不會向別人透漏這件事的。

「柳月,快去忙你的事情去吧,如今要一下子安置這麼多人,足夠你忙的。」

打發走半信半疑的柳月,周悅回頭就見到梁小雪居然和公孫二娘兩個人在不遠處嘰嘰咕咕著什麼,看她們臉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蓬勃,周悅就心叫詭異,這兩個小傢伙,可不要破壞他的計畫。

而不等周悅走過去詢問,公孫二娘就已經是板著小臉走過來,沉聲且堅定地道:「周悅,我要去殺了那個賤人,我很生氣,這後果很嚴重。」

「是的,周大哥,我和二娘已經決定了,那個賤人太可氣了,我們馬上動身,今夜就取她的項上人頭,不管你答不答應。」此時梁小雪也是在一旁頗為堅定地道,看來她們兩個對金立熙是深惡痛絕啊。

「呵呵,這種事情哪裡用得著你們兩個出馬,不用擔心,我早就安排好了,用不了幾日,你們就能看到結果。」周悅有點好笑且無奈地道,他怎麼可能就這麼罷手,平白無故地讓金立熙把自己的黑城搶了過去?這只不過是整個計畫的一個環節而已,涉及到的不僅僅是金立熙,還有那個很可能是幕後推手的神秘聯盟,單純的打打殺殺,又怎麼可能斗得過那神秘聯盟,馬超倒是很能打,還不是被算計得吐血三升,因為他根本連敵人的影子都摸不到,為了一時的爽快,只會壞了大事,換句話說,做大事者,怎麼可能學不會隱忍?

他周悅早已經不是當初單槍匹馬闖天下的時候了,他現在是十幾萬人的領袖,他的每一個決定,都不能只依靠自己的喜好和單純為了爽快而行動,許多事都必須謀定後動,只靠一時的熱血解決不了問題的。

而在金立熙的問題上,周悅是有著自己全盤的考慮,殺她一個人很簡單,但首先一點,是得看在什麼時候殺,在金立熙聲望正隆的時候殺了她,那結果只會讓那三十萬支持金立熙的民眾對她有巨大的同情和同仇敵愾心理,殺了一個金立熙,就會冒出十個同情者,殺了十個同情者,就會冒出一百個反對者,殺了一百個反對者,就勢必會出現一千個仇恨者,如此下去,難道要把那三十萬人全部殺掉?

且不說能不能殺得掉,就算能夠殺掉,但勢必要惹來全天下人的仇恨和怒火,難道某人可以豬腳光環上身殺遍全天下?這又不是修真世界!

僅僅單純為了自己的不爽就要殺掉全天下人,那已經純粹是走火入魔了。

所以,周悅幹嘛要舍易取難?那金立熙不就是依靠民心才敢這麼放肆么?那好辦,先把她的名聲搞臭了,讓那些支持她的民眾噁心她,仇恨她,到時候再殺她,不但可以發泄一下心中的惡念,還能贏得名聲,兩全其美的策略,幹嘛要放棄,周悅的腦袋又不是被毛驢親吻過?

其次,周悅一開始就懷疑,金立熙是那個神秘聯盟在東方布下的棋子,所以這更不能立刻就殺她。

想想看,如果周悅一直都強勢,那些神秘聯盟的許多棋子和暗中潛伏的成員,大概都會老老實實地隱藏著,等待機會,伺機發動,這又有多危險。

反之,如果周悅處於劣勢,金立熙在明面上處於優勢,那麼這些神秘聯盟的棋子和潛伏者就不得不選擇跳出來幫金立熙,或者是為了防止金立熙另立門戶,尾大不掉,他們必須得跳出來,而這無疑將他們的身份暴露於周悅的視線之下,到時候再一窩端不好么?

非得追求一時的爽快熱血,那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裡,還真不要死得太快!

第三,這種暫時的隱忍,也有助於周悅對團隊的凝練和大浪淘沙,畢竟,在劣勢情況下,都會選擇追隨他,這無疑是很忠誠的,而且,這也更加容易增強團隊成員的危機感和同仇敵愾!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句名言沒有聽說過么?之前的三個月里,固然有金立熙太妖孽的緣故,難道就沒有這三個月里非常安定,讓所有人都麻痹大意的因素?

尤其是普通民眾,小富即安,沒有了外來的威脅,這是他們可以毫不猶豫捨棄周悅的原因。

這就是周悅的理由,他認為自己的整體布局沒錯,但不能說,尤其不能對公孫二娘和梁小雪說,其他人比如柳月,比如秦朗,比如李銳等,都是大致已經猜得到周悅的計畫,不過他們也是不會亂說的。

而周悅也從來不打算讓單純如公孫二娘也看到他周悅內心的陰暗,保持點正面形象不好么?

此時聽到周悅這解釋,公孫二娘顯然不是很滿意,以她那嫉惡如仇,性如烈火的風格,眼睜睜地看著金立熙在她的注視下把周悅玩了個三百六十度轉體大桑拿,那肯定是相當的憤怒。

「你也派了殺手和刺客?」公孫二娘的柳葉眉刷的一下就立了起來,那目光如果是刀子的話,估計已經把周悅捅出幾個窟窿了,「周悅,你別拿糊弄小孩子的方法來對付我和小雪,別以為我不知道,如今你身邊最好的刺客和殺手就我和小雪,所以,要不是你在撒謊,要不就是你根本不想殺死金立熙那個賤人,是也不是?」

公孫二娘這逼宮也是相當犀利的,聽得周悅都是後心頭冒汗,連忙道:「喂喂,二娘,小雪,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要派刺客和殺手,如果我想這麼做的話,豈會等到現在,我一聲令下,不要說一個區區的金立熙,包括那什麼金大中,張角,晉商王胖子,都得人頭落地,我是另有計畫的,這裡面水很深,一時半刻難以說明,所以,請相信我好么?沒有人可以在佔了我的便宜卻可以不買單的,不出五日,我保證,我用我的人格保證,你們會看到你們想要的結果,好么?」

「我不會聽你的,我說了,我很生氣,這後果很嚴重,不管周悅你是否同意,不管你是否有什麼理由,我都要殺了那個賤人,誰敢擋我,我就殺誰!不殺掉那個賤人,我自己都會被活活氣死的。」公孫二娘執拗地搖了搖頭,目光盯住周悅,那種堅定簡直是要讓人發狂,崩潰。

梁小雪還多少能夠顧忌一下周悅的話,而公孫二娘,卻是一旦發起脾氣來,便是周悅也不好使。

看來,要想收服這一匹小烈馬,還是路途迢迢啊!

「好吧好吧,二娘,你聽我說,其實我也恨不得立刻把那女人幹掉,但是二娘,能不能拖延幾日,我有一個很重要的計畫,現在她還不能死,只需五六日,我到時候讓你親自動手取她的腦袋,如何?」大為頭疼的周悅只好退而求其次,委婉地勸道。

「我不聽,不聽!周悅,那女人太壞了,她欺負了你,奪了你的黑城,你怎麼可以忍耐得下去,你知道么?你之前說那番話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你做出這種退讓,該有多委屈,一想到這點,我心裡就難受死了,恨不得把那所有的忘恩負義的人全殺了,你就應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大英雄,所以,你不屑這種刺殺的事情,我理解,非常理解,但是我和小雪是女人,不足為道,不在乎名聲,所以,讓我們殺了她吧,求你了,周悅,不然我心裡真的很難受。」

公孫二娘瞪著周悅,那雙動人如秋水般的大眼睛裡面也是噙滿淚水,那一種執拗卻又脆弱的神情,讓周悅心裡也是忍不住一痛,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無可奈何,周悅也只能輕輕地先將公孫二娘摟在懷裡,感受著那輕微的啜泣,整個心都要被融化了。

良久,待公孫二娘的情緒稍稍穩定一下,周悅才微微嘆息道:「這是我的錯,讓你們受委屈了,二娘,小雪,看見我指的的方向沒有,你們仔細看,那裡有什麼?」

周悅說著,伸手一指遙遠的北方。

「唔,什麼也沒有啊?」被周悅用這種比較親昵的方式摟著,尤其是還在梁小雪面前,公孫二娘也是頗有羞澀,連聲音都是細小了許多。

「小雪,你看見了什麼?」周悅反而又對略微走神,眼神里有些失望的梁小雪問道。

「我——我,我也沒有看見什麼,那裡什麼也沒有啊?周大哥,你在和我們打啞謎么?」

「錯了,不是啞謎,而是實實在在的詢問,事實上,那個方向里不是什麼也沒有,而是有很多很多都存在的事物,有起伏雄偉的高山,有奔騰不息的江河,有通衢的大路,有突兀猙獰的岩石,有千姿百態的樹木,有綠油油的芳草,有萬紫千紅的花朵,有無數的飛禽走獸,也有無數微小的生靈,每一刻,每一秒,在那個你們覺得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都在上演著無數精彩的故事!」

周悅緩緩開口道,在這一刻,他描述的,不僅僅是為了給公孫二娘和梁小雪聽,也是他自己在傾聽自己,這種感覺很奇妙,是周悅自己在觸碰到心靈深處最柔然位置後閃現的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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