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男兒西北有神州 第264章 如坐針氈

宋夏對西北地區的爭奪,不僅是兩國的關係,還將關係到和西域諸國。西夏如果割地求和失去不止是土地,還有政治地位,他將從一個能與宋、遼爭霸的大國變成一個地區小霸,而大宋將重新成為西北地區的霸主,那麼就要考慮是與夏結盟對抗大宋,還是向宋稱臣納貢;宋朝如果大勝之下,照舊棄地歲賜,那麼大宋還是一隻只會虛張聲勢的紙老虎,不必怕他。

接下來的和談就將決定西域的政治走向,必然引起了各國的關注,因此城中聚集了各國的細作,他們主要目的就是獲得第一手的資料,好提前做好調整國家之間的關係準備,所以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的,使用一切手段想套取所需的情報,想對和談施加影響,希望做出對己方有利的議案。可國家之間的關係也不是那麼和睦,明著還能虛以為蛇,暗地裡卻各懷鬼胎,徹底撕下了虛偽的面具,掀起了腥風血雨,靈州城變成了各國謀取利益的名利場!

趙檉的態度是只要你們不威脅大宋的利益、不涉及軍政機密、不侵害駐軍生命、不擾亂靈州城秩序、不傷害無辜百姓,他就採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政策,你們打你們的,殺你們的,反正都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懶得跟他們計較。但趙檉不管不等於放任,他派出情報司、軍情司與軍法隊對這些間諜進行監視,一是可以摸清對方的意圖;二是可以掌握他們的行蹤;三是從中獲得些自己需要的信息。

雖然咄奪潛入靈州城只是大家猜測,但是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這種事情只有萬沒有一,各部隨即開始了調查。咄奪誰也沒有見過,連他的身高、年齡、民族都說不清,只有一條『愛吃魚』這麼點線索,可愛吃魚的人多了,總不能吃魚的人就抓吧!

李峻、蔣飛和趙忠三個人聚在一起商議了一番,他們經過細緻的分析認為咄奪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前來行刺,即使一個人來也需要情報的支持,他不會傻得一個人拿著刀像個混混似的等在大街上動手砍人;再一個他需要安全的落腳點,旅店雖然方便,但也不利於隱藏身份,旅店是盤查最嚴密和容易受到監視的地方,很容易暴露,那他就只能藏身於民間,尤其是來不及逃走的那些党項人家……

停戰的十日期限滿了,西夏方面遣人要求延長三日,但是被趙檉一口拒絕,並在期滿的次日便遣軍過河炮擊順州,再占靜州,察哥只能一邊派軍攔截,一邊再遣人面見趙檉,好話說盡,宋軍才退回河東。可據知情人報告,為求得宋軍撤兵,西夏方面送給了燕親王糧食五萬石,羊二千隻,西涼駿馬五百匹,金銀無算,求得再寬限三天!

趙檉的舉動雖以和平方式解決,但大家都知道這隻會讓李乾順更加嫉恨王爺,必殺之而後快,而查找咄奪的事情還沒有結果,讓幾個人更加焦急,他們一方面只能盡量讓王爺待在家裡,減少外出,畢竟家裡比外頭安全;另一方加大工作力度,對潛入靈州城的西夏間諜進行了一次大搜捕,破壞他們的情報網路;再一個加強對滯留在靈州城人員的管理,凡是沒有住宅,沒有二人以上作保的流散人員,都給他們找了過冬的地兒,進行甄別。

事情搞得轟轟烈烈,大家也明白像咄奪這樣的老江湖是不可能中招的,能起到的只是斷絕他與興州方面的聯繫,切斷他獲得情報的渠道,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希望他知難而退。而以魚找人這條路也沒有走通,軍情司的人裝作宋軍採買到處找魚,想從中摸到點線索,卻無功而返。

咄奪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到靈州城,或是戒掉了自己的嗜好呢?就當大家懷疑自己當初的判斷的時候,一件偶發事件卻讓事情有了轉機,而事情還是因魚而起。宋軍高價收魚的消息傳開後,有兩個小子看到了其中的商機,他們家中並沒有魚,可靈州城中有河有湖,雖然凍上了,可卻凍不透,而這時的魚也是最好抓的。他們便拿著工具鑿冰捕魚,準備發筆小財。

兩人將捕魚的地方選在了過去的皇家林苑,這裡過去別說捕魚,就是多瞅兩眼都能被打斷腿,宋軍破城之後,這裡便沒有人管了。別說這兩小子還真會選地方,党項人不吃魚,湖裡的魚從未有人捕過,那得有多少啊,鑿開個窟窿都不用撈,那魚噼里啪啦的自個往外蹦!

接連兩天,這兩人天天是滿載而歸,自然也收入不菲,但是第三天的時候,他們卻遇到搶生意的,看到有人也在那裡鑿冰捕魚,他們當然不依,本著先佔先得的規矩想將人趕走,卻被那人給揍了一頓,結果魚撈著,每人還被剁了個小手指。兩人氣不過,糾集了一伙人前去尋仇,在街上巡邏的士兵看到這些人持槍拽棒的立刻將他們攔下,送到了執法隊。

執法隊這幫人對魚現在都神經過敏了,一聽是涉魚事件,立刻第一時間上報,趙忠親自問過,感覺事情不大卻覺得奇怪,民間鬥毆一般都是混打,哪管腦袋屁股,怎麼會專斷人手指,這分明是江湖人的手段,而他聯想到咄奪出身草莽,又在江湖上沉浸多年,如此行事便自然了。

趙忠一面馬上召集人馬前往林苑抓人,一面通報給李峻,結果人早就沒了蹤影,經過搜索,在一間過去看守林苑士兵居住的小屋中發現了有人居住過的痕迹,在屋外散落著些魚骨和些破碎的紙片。李峻得報後也馬上帶人趕到,再次仔細勘察了現場,詢問了兩位當事人,破碎的紙片拼接後正是西城地圖,上面清楚的標出了府衙的位置,和周圍的布防情況。他的判斷與趙忠相同,咄奪就在靈州城,目標就是王爺。

這次沒能抓住咄奪,可也不是一無所獲,證實了咄奪就在附近,並通過那兩人的描述畫出了咄奪的容貌,掌握了他的年齡、身高等基本情況。不過他們也感到了危機,和談迫在眉睫,王爺不可能總是躲在家裡,一旦出門就會給對手製造了行刺的機會,而現在咄奪又如天際中的流星一般一閃而逝,消失了蹤跡。

……

最先返回靈州城的是回京送禮的見喜,他帶回了皇上的親筆手諭和大量的賞賜,以及娘娘縫製的冬衣。

見喜略事休息後,便向王爺彙報了京中一行獲得的消息和朝中的變化,及朝中對於此次西征的態度,王黼等人雖然對趙檉提出的和談條件百般苛責,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趙檉的目光深遠,朝野上下贊聲一片,將他奉為英雄,即使一向挑剔的士人也沒有發出不和諧的聲音,使趙檉的聲望再次攀上高峰。

「捧得越高摔得越疼!」趙檉聽完後只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臉上沒有絲毫興奮,卻多了些憂慮,因為他知道這世界上殺人不一定要動刀,還有『捧殺』這一招!

接下來到了靈州城的便是和談主使蔡攸一行人,他從初秋等到了深冬,可謂等得花都謝了,這才從得到了聖旨,從太原風雪兼程的趕往靈州城,十分碰巧剛進靈州就遇到了另一位副使童貫,於是兩人並騎到了靈州城。蔡攸還還好,帶了百十個隨從幕僚,兩個指揮的禁軍護衛;童貫就了不得了,只他的親軍捷勝軍就來了一萬有餘,知道的是來談判,不知道的還以為來給趙檉扎場子的!

趙檉對這兩位『老朋友』的到來也很熱情,不但派出以趙仁為首的駐靈州宋軍眾將擺了儀仗接他們進城,還分別為他們安排了館舍,布置了警衛,可蔡攸這個主使卻不領情,非要與童貫同住。趙檉拗不過,便又在城中找了一處西夏某個王爺的外宅作為二人的官邸,騰出座兵營安排兩人的護軍住下。

和談還沒開始,明眼人就看出了三位不和,蔡攸和童貫明顯是一夥的,將燕親王孤立了起來。誰都知道王爺眼裡不揉沙子,這兩人一來就給王爺來了個燒雞大窩脖,大家都擔心起王爺的暴脾氣,別在和談沒開始,三個人先幹起來,讓西夏從中得了好處,別人看了笑話。

但是趙檉的表現出人意料,不但沒給那兩位甩臉子,還在行營中備下了接風宴為他們洗塵,盡地主之誼。論官階,趙檉、童貫和蔡攸都已是太尉,三人不相上下;論品級,趙檉是官居一品,其他兩人也是開府同三儀,位同使相,同樣難分高下;但論起爵位來趙檉是親王,二人只是『公』,跟他差了級別。但此時童貫和趙檉都是外臣,又是副使,蔡攸是京官,欽定的正使,兩人便讓他坐了主位,可蔡攸卻很不受用,如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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