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男兒西北有神州 第255章 強權既是公理

興慶府東南,接靈州界,過了黃河便是西夏的靜州,其本是靈州河外九鎮之一的保靜鎮,咸平年間為西夏所得,改為靜州,管轄蕃部六族,大部分為蕃族,漢戶主客戶合計一百七十五戶。此時靈州被宋軍攻下,靜州便成了興慶府外線防禦圈的重點,由於過去這裡只是過去的一個鎮,而鎮在宋時只是鄉一級的行政單位,所以靜州先天不足城池狹小,而西夏對城池又疏於經營,和靈州城一比就跟別墅和經適房差不多,城牆低矮,設施不全。

這天天方亮,靜州城的守軍向城外瞭望,入眼的卻都是白茫茫的霧氣,連近在咫尺的護城河都看不清,看他們身上的服裝,便可知這些人隸屬於西夏的精銳『衛戍軍』,前些日子他們才從興州換防到此處。為了表示停戰的誠意,不刺激趙檉,察哥將布置在黃河沿岸的大軍撤後三十里,而他卻將各城的守軍換成了精銳的二千衛戍軍,以質換量,希望即使宋軍發起進攻,這些精銳也能擋住宋軍一個時辰,那麼布置在其後的大軍便可及時趕到增援。

雖然看不清外邊的情況,但是城上的哨兵依然不敢放鬆警惕,過去黃河可以作為天然的防線,現在河水已經結冰,厚度足以承載人馬過河,宋軍隨時可以過河,而昨日出城的斥候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們擔心是被宋軍俘獲,而這往往這種戰前偵查是宋軍慣用的方法,此時大霧迷城正是偷襲的好機會。

『呼……』一名夏軍兵士將燃燒的火把扔到了城下,另一個探出身子藉助火光察看城下的情況,火把照亮了城根,一切如常,可沒等兩人鬆口氣,突然發現城門下冒出了火光。

「有警!」那個夏軍士兵剛剛發出示警聲,他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覺得腳下的城牆亂晃,好像發生了大地震,根本站不住腳,直愣愣地看著並不高大的城門在耀眼的火光中轟然倒塌……

城上的倖存者還未醒過神來,便看到濃霧中衝出了無數的白衣人從倒塌的缺口中一擁而入,就好像傳說中天兵天將一般,可來的不是天神而是殺神,在靜州城中掀起場腥風血雨,二千多衛戍軍及其一千多負瞻兵只有少數人從城頭綴下繩索逃脫。

可這並不是全部,靜州六部在城破之時同時遭到攻擊,成悉埔族、羅慶族因為殊死抵抗,幾乎被滅族,羊馬牲畜被劫掠一空;楊巍族、埋慶族見機的快,發現宋軍後立刻舉族棄了牲畜財物向興慶府逃竄,所有財產盡被劫走,房屋帳篷盡被焚毀;委尾族和庚子族最為弱小,在宋軍脅迫下遷往靈州。

靜州被宋軍攻破,察哥聞訊大驚,急遣軍馬前往增援,但是當他們到達靜州城的時候,看到只是一片廢墟,靈州城牆幾無完好,府庫全部被搬空,城中房屋盡被焚毀,只剩下滿街的士兵屍體訴說著宋軍的『殘暴』。

察哥得知宋軍只是毀城而沒有佔領的時候,只是劫掠了大批牲畜物資,裹挾了數千部眾回軍的時候,沒有憤怒卻深深的鬆了口氣,可也意識到宋軍肯定走不快。如果自己不出兵追趕奪回人口財物,不但會引起朝中的不滿,還會引起各族的恐慌,於是他派出五千精騎沿攻擊靜州的宋軍撤退的路線追擊,同時告知他們只要搶回落在後邊的人口牲畜就好,千萬不要與宋軍接戰。

太陽升起,濃霧已經漸漸散去,增援的夏軍快馬加鞭追到了黃河邊,果然看到了宋軍的後隊和落在後邊被驅趕的人丁、牲畜,在光滑的冰面上緩緩而行,眼看就過了河心。看到祖國的土地被宋軍蹂躪、百姓被奴役,財產被搶走,夏軍士兵個個怒火中燒,義憤填膺,立刻打馬下河追了上來。

宋軍也很快發現了追上來的夏軍,加快了腳步,邊跑邊將笨重的箱籠、包裹拋下,加速逃往對岸。夏軍看押後的宋軍並不多,他已經能聽清被裹挾的同胞撕心裂肺的哭號聲,和宋軍士兵的咒罵聲,可冰面光滑如鏡,泛起的冰凌如利刃般鋒利,戰馬雖然用草裹了馬蹄,但是依然難以疾行,只能小跑向前。

眼看夏軍就要趕上,斷後的宋軍驚慌起來,丟下了所有的東西狼狽的逃向對岸,引軍出兵的夏將卻牢記王爺的吩咐,為了防止中計,遣五百前鋒試探虛實。眼看前鋒順利過了河心,而宋軍只是頭也不回往回跑,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揮軍上前。但是他依然保持著警惕,吩咐眾軍不可上岸,只將被宋軍丟棄的東西和牲畜取回便可。

夏軍的前鋒聽到傳來的號角聲,遺憾的勒住馬,他們只要再進一步就能進入弓箭射程之內,可現在只能眼看著宋軍裹挾著大批人口上了岸。一個夏軍士兵隨意用槍尖挑開落在冰面上的一個包裹,從撕開的口子中流出來的不是什麼金銀財寶,卻是黑色的粉末。

「這是什麼東西?」他納悶的嘀咕道,和他存在相同想法的卻不是一個,地上的包裹接二連三的被打開,除了少數有些碎銀子之外,包的都是這種黑色粉末。

「快跑,這是火藥!」夏軍中也有識貨的人,看到冰面上到處是被軍士們挑開的包裹,冰面上散落了一層,立刻明白了宋軍的意圖,大聲驚呼道。可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噪雜聲中沒有人聽到他喊些什麼,可卻都看到了數道火龍從岸邊沿著冰面迅速的燒過來。

『轟……』火龍吞噬了一個又一個包裹,又借著散落在冰面上的火藥蔓延開,引發了一次次的爆炸,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夾雜著令人膽寒的冰面碎裂的『咔咔』聲。

在這個時節,河心的冰並沒有凍透,承載人馬過河沒有什麼問題,可要是被炸藥轟過以後,就不保險了。冰面立刻碎裂開來,走到河心的夏軍軍士連人帶馬全部落入水中。這個時節洗個涼水澡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而河心的水又是最深的,看似平靜的冰面下卻是滔滔奔騰的河水,冰塊相互間的撞擊、冰冷的河水、身上沉重的武器盔甲,哪一樣都可以要了他們的命……

「穩住,不要慌,全部下馬散開,慢慢的後退!」不愧是精銳,領兵的夏將很有經驗,也很鎮靜,立刻下令制止了部隊的混亂,他知道這時候如果人馬亂跑,會使冰面崩裂的更快,他們也就死的更快,可人聽話,馬卻被爆炸嚇得驚慌失措,又尥蹶子又蹦躂的,等他們退到完整的冰面上時,五千人馬已經折損了四成。

趙檉端著望遠鏡看著夏軍士兵們打撈掉進冰窟中的同伴,他們小心翼翼的靠近碎裂的冰面,將手中的套馬索拋向落水的同伴,可這些人已經在冰水中泡了一會兒啦!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里,活著的也是被凍僵了,哪裡還抓到住繩索,不過夏軍大多有一手套馬的絕活,此時派上了用場,不管腦袋、屁股還是手腳,死活不論套住了就往上拽!

「王爺,我們是不是開幾炮,將冰面全部炸毀,讓這些夏兵全都喂王八!」趙勇問道。

「不必了,事兒不能做的太絕,否則察哥不好跟他皇兄交待,讓他明白就行了!」趙檉笑笑說道,「趙勇再交給你個任務!」

「王爺請吩咐,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趙勇打了個立正說道。

「咱們此次西征,俘虜的夏軍士兵也有四萬有餘,你從中挑選出五千精壯訓練,記住盡量要挑那些對党項人不滿的,沒有家庭拖累,最好有一技之長,不管是阿貓、阿狗,只要自願就好,同時要把他們訓練好,嚴格訓練,並要絕對的服從咱們的命令,明白嗎?」趙檉說道。

「王爺,這些人是不是要歸到咱們忠勇軍?」趙勇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是,這些人將來我有用!」趙檉搖頭說道,「趙仁,你將其餘的降軍全部集中到靈州附近,展開訓練,同時大張旗鼓的在各個部落徵兵!」

「王爺,您這是要給察哥看?」趙仁小心地問道。

「不錯,察哥不是用計將陝西軍調走嗎,我就編練一支新軍,他們有『撞郎令』,我們也用夏人編一支『協同軍』,敲山震虎,讓他明白沒有兵我們可以就地征,他們西夏人有的是!」趙檉笑著說道。

「王爺,這是不是太有損您的仁義之名,讓西夏人抓住把柄,這些事情是不是換個人做!」趙仁不無擔憂地說道。

「趙仁你們都記住,兩國之間沒有什麼道理,也沒有仁義可講,戰爭也都是為各自的利益,強權自是公理,我們只有打怕了他,他才會老老實實的接受我們的條件,你跟他們講仁義,只會得了面子沒了里子,甚至什麼也得不到!」趙檉嚴厲地對幾個人說道。

「強權即是公理?!」趙信忽然失神,好像想起了什麼,看著王爺喃喃地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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