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男兒西北有神州 第80章 逢雲化龍

正在討論增兵西北的大宋中央常委會,突然接到了太子趙桓的奏章,保薦燕親王趙檉為西北諸路經略安撫制置副使領兵西征。他的這個提議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太師蔡京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以違反祖製為由堅決抵制。但是他的兩個副手王黼、李邦彥,大唱反調,認為燕親王知兵擅武,又有治理地方之才,宣撫西北不但能體現皇上的重視,還能震懾宵小蠻夷,非其不可,再說太祖太宗朝就有皇子領兵之先例,不算是違制,遣燕親王領兵不過是恢複舊址!

看著幾個宰執各佔一方,唇槍舌劍爭論不休,趙佶頭疼了。他從里來說,有些捨不得二小子了,這孩子不但懂事,還會哄自己開心,又孝順,簡直就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至於什麼打大臣,殺貪官,整肅地方,趙佶認為兒子做的更是不錯,他自己雖然貪,那些人也都是自己任命的,但是天下都是自己的,裝到自己兜里是天經地義的,別人要是裝兜里那就是賊,別說打他們,打死也應該,畢竟他的所作所為是維持自己家的天下,沒有什麼不可,做的也合自己的心意!

再一個就是站在父親的角度上,西北苦寒,邊患不斷,雖然他確信不論仗打到什麼程度,自己的兒子也不會吃不上飯,更不會上前邊掄大刀,但是畢竟還是有風險的。想著他自小在外,現在已經覺得內疚,現在剛回到自己身邊才不過一年,就又派他到那種地方去,心中更是不忍!想著自己大兒子居然舉薦自己的弟弟去那危險貧寒之地,趙佶心頭搓火,瞅著王黼幾個人也覺的不順眼起來,而鬚髮皆白的老太師倒覺得貼心了……

爭執了半天沒有結果,而趙佶也沒有表態,心情鬱郁的出了門,這次沒去尋花問柳,而是去了太一宮。這太一宮宮主卻是大宋的另一位神仙――張虛白,官太虛大夫、金門羽客,賜號通元沖妙先生。他的宮裡由趙佶親自下令增設宏道、真學、會賓、隱真四堂。又造庵堂、小軒,名字都由趙佶親筆題寫。

張虛白是林靈素推薦的,他們三人關係密切,經常一起切磋道學理論,閑談喝酒,但是他卻和林靈素不大一樣,不喜歡摻乎政事,不愛金銀,趙佶想過給他,先是大筆金銀,他不要;有人勸他利用機會幫人說話,疏通下關係,張虛白搖頭,說朝廷做事有宰相在,與我沒有關係。他就用自己的本事和皇上換些御酒飯菜,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要,算是個另類『神仙』。

趙佶為啥喜歡他呢,不止因為他只是不愛錢財,而是這張大師最擅預知。按說靈異界人士都能說點明天、後天、大後天的事,但他是其中跨度最遠、預言最準的一個,要知道就連大名鼎鼎的《推背圖》《燒餅歌》或者外國靈異界傑出人士諾查丹瑪斯的《諸世紀》也都是用圖片,用詩歌等暗語晦澀地暗示一下將來而已。誰也不能準確地說,哪一天發生什麼事,並且準確,可張虛白能行。

張大師喜歡喝酒,經常大醉,而且是典型的酒後吐真言的人。每當喝醉,他都會突然卧倒,躺在趙佶的大腿上,喃喃自語,說一些雲山霧罩的話。這些話,在某些天之後都會應驗。更有甚者,某一時刻他一高興,會直接說在哪一天會發生什麼事,這就極其罕見了,所以趙佶對他放浪不為以為意,反而對他愈加器重。

所謂『國有大事可問誰』,這也算是件大事了,所以趙佶想問問天意。他一進太一宮隱真堂,便聞到股濃重的酒氣,「張胡,你又喝酒啦?」趙佶問道。

「皇上,人云『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今朝有酒今朝醉嗎!」張虛白弔兒郎當的行了禮,「今日知皇上必來,所以給您已備好了杯筷!」

「哦,那張胡可知朕來此何事嘍!」趙佶低頭果然看到矮几的上首的位置留著呢,擺著副乾淨的杯筷,他笑笑挨著他盤膝坐下。

「快樂之事,為難之事,國之大事,家中之事,我們喝了再談!」張虛白並未回答,給皇上斟上酒道。

趙佶搖頭笑笑,知道他就是這個德行,也不放在心上,與他推杯換盞喝了起來。兩人從日落喝到了天黑,直至更鼓敲響,此時都是半醺,說話也不利索了。

「張胡,朕有一事難解,朝中之人讓朕兒子領兵征西,不知可否!」趙佶又喝了一杯說道。

「可是二皇子?」喝的迷迷糊糊的張虛白忽然清醒了似的,挺直了身子問道。

「正是!」趙佶醉眼朦朧地看著他說。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張虛白難得正經地說道,可轉眼又變了,「福禍相依,皇上,將來我們能不能再坐到一起喝酒,就要看他的啦!」他說完拿起酒壺嘴對嘴一飲而盡,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任憑趙佶如何搖晃也不再睜眼。

「什麼意思呢?」趙佶想了一會兒,仍不得其解,扭臉問在一邊伺候的小道士。

「前一句我師父已經說得明白,二皇子不是凡人,只要有機會便會建功立業,後邊的好像是說,皇上將來可能只有依靠他才能過上好日子吧!」小道士說到後邊瞄了皇上一眼膽怯地說道。

「福禍相依,就看個人的造化啦,讓他去吧!」趙佶自言自語地說了句,自嘲的笑笑站起身,在小黃門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出了太一宮。

……

兩日後,君臣再議派人監軍之事,趙佶准了太子所請,命燕親王赴西北效力。大主意定了,但是幾個人又為了燕親王的職權爭吵起來,王黼等人意思是讓燕親王掛個西北諸路經略安撫制置副使的虛名,將他趕出京便可,並不想讓他實際領兵,免生後患。可太師蔡京不幹,認為親王乃是當朝一品,太尉雖是武官極致,但是卻是二品,怎麼能屈居其下,應讓燕親王領西北諸路經略安撫制置使,總領軍政,童貫為監軍……

又吵了半天,兩伙人各自退了一步,仍以童貫為正使,燕親王為副使,但是任河東路經略制置使,總領一路軍政,有參與西北兵事,監察西北諸路官員之權,這才算了了此事。隨後由尚書省下旨下達了任命,命燕親王與禁軍兩萬隨行,於十一月二十三增兵西北。當然考慮到此次道路遙遠,又是去前線,准許趙檉從駐京禁軍「捧日、天武、龍衛、神衛」上四軍中選精銳為親軍。

趙檉接到聖旨,又驚又喜,喜得是心中石頭終於落地,自己運籌多年,終於有了結果;驚的是老蔡京給自己的面子真不小,給自己爭取了一路制置使。

諸位可不要小看了這個經略制置使,在宋朝初年這不過是眾多臨時性差遣或名譽頭銜之一,發展到後來逐漸成為處於王朝軍事鬥爭前沿的戰區高級軍政長官,從最初並不帶有明顯的軍事色彩,發展到軍事職能成為其存在的根本條件。

作為朝廷的高級軍事統兵官,制置使擁有一定的軍事大權,相對獨立的領導著一支支軍隊,他可以選擇精壯,淘汰老弱,吸納義軍,自創新軍。行使對內鎮撫盜判,對外經制蠻夷的職能。在經濟上制置使可以要求積留地方州縣上繳給朝廷的部分稅賦收入,以便自己掌握使用。甚至可利用自身作為戰區軍政長官、手中握有各種權利的優勢,加強對本戰區各種營利性行業的統制,插手專賣行業,增加制置使司的收入,通過各種『創收』來贍軍養戰。

另外製置使在執行其經濟職能的同時還負擔這所轄地區的民生事務,因為制置司往往處於前線,戰爭使普通人民的生活和生命遭受重大的威脅,造成了民眾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如果漠視不理,勢必會引起下層人民的反抗,所以既然此事與軍事鬥爭密切相關,制置使就得承擔起責任。他可以對流浪的饑民一方面進行賑濟,還可對所轄軍民採用減輕租賦,免除雜稅的政策,減輕經濟負擔。

再一個特權就是人事方面的,童貫之所以可在西北呼風喚雨和這個是分不開的。首先,制置使可以對其下屬各級軍事人員的升降賞罰做主;其次,制置使對其幕僚人員的徵辟舉薦有絕對話語權,還可對下轄戰區內外州縣的地方官員行使遴選薦舉和監察的權力;再次,制置使能主持本地區的科舉考試和興辦文教。

這種種權力加在一起,一個制置使就是一方的諸侯,這正是趙檉夢寐以求的,他沒想到自己能獲得這麼大的權力,而這種權力來的卻不大光彩,可以說是用一條奸臣的命換來的,而自己卻想做的是為國利民的好事,讓他覺得真是個莫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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