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現在還不見賈龍?」
一邊往後退,一邊抵擋著身後撲面而來的數柄兵刃,馬相一臉焦急的問向身旁同退的張魯。
方才張魯與卓膺一同進城,他馬相是在後壓陣的,當時並沒有看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剛一進城,便發現有城內守軍向自己部殺來,砍了城內守將卓膺不說,還從綿竹城上,弓弩齊下,似乎要旦夕之間剷除自己這一批人。要知道起義軍中根本就無什麼鎧甲護身,從綿竹城上飛下的箭雨飛蝗頓時之間便射穿大部分義軍。
不明所以,聯軍頓時往城外撤。
可此時,城門即要關上。
馬相用盡全力才攻下城門,大批的聯軍開始往外撤退。
退在最後的張魯沒有理會馬相的追問,他現在滿腦都是怨恨,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會上了這般大當。
身後嚴顏、高沛、楊懷的追兵越來越近,慘叫聲也越來越凄厲,充斥在馬相耳中儘是無窮無盡的哭豪。
「張魯!」眼見張魯不回應自己,馬相怒由心生。「讓老子與你聯軍來取綿竹的是你,現在出了事情不說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被馬相打斷的張魯猛然抬頭,正見馬相,目光之中一絲陰毒閃過。
被張魯這猛然一瞪,馬相嚇了一跳。不過畢竟身為一軍統帥,雖然不是天生的統帥氣質,但起義這麼長時間,多少也鍛鍊出一身戾氣,當即吼道:「張魯,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
猛然勒住撤退的馬韁,張魯回看一眼馬相,不動聲色間已經有心腹上將聚集在馬相身後。
「你……」
「殺了他!」
不等馬相再說話,張魯一使眼色,身後的楊柏等人出手如電,頓時砍在馬相身上。
縱然馬相一身蠻力,也架不住人多,更何況是突然出手呢?
而馬相所部誰也沒有料到張魯說翻臉就翻臉。
「主公,我們怎麼辦?」
殺了馬相的楊柏就在義軍注視的目光下走到張魯的身旁。
此時,張魯哪裡還能管得了什麼流民義軍,如今這種情況下,那些手無寸鐵,戰力十分弱的義軍只會成為自己部下的拖累,隨即高聲吼道:「先退往葭萌關!」
……
「子揚先生,賈龍現在已經身死,任岐怎麼辦?」
法正提著劍來見一旁的劉曄,開口詢問道。
「嚴顏、高沛兩軍將軍那裡如何?」
劉曄沒有正面回應法正,卻問嚴顏、高沛所部情況。
聽此,法正抬頭瞧向府外。他和閻行來對付賈龍,而嚴顏與高沛去見楊懷,利用卓膺引誘張魯進軍,他們是分頭行動的。所以法正也不清楚,現在嚴顏、高沛對付張魯如何了?雖然對手的戰力不強,但畢竟人多勢眾,要是不能亂其軍心,這場大仗還真不好打。所以,對嚴顏、高沛那裡的消息,幾個人同樣信心不足。
恰在此時,楊懷身披甲胄急匆匆而來,瞧見法正後,稟道:「嚴老將軍已經殺了卓膺,張魯所部也被困城門,嚴將軍過來詢問,賈龍……」說話間,楊懷往屋內望去,正瞧見賈龍的屍首正被人抬出來。
「張魯那裡已經打起來了?」
眾人聽聞,開口便問。
楊懷點頭。
「走,隨我去追殺張魯!」
聽楊懷此話,法正就放下心來,現在他們已經成功穩住局勢,就等著趙雲大軍到來,兩相夾擊,逼死張魯。
……
綿竹城下。
楊柏轉回身看向張魯,滿目瘡痍的低聲嘆道:「主公,我們現在打不上去了,怎麼辦?」
張魯未發一言,雙眼緊緊地盯著面前的綿竹城,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上了嚴顏、楊懷的當,難怪這一路會如此順利的通過,直抵綿竹,卻沒有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設的圈套,目的就是讓自己跳進去,當做螳螂,可笑自己還想做黃雀,看法正同賈龍反目成仇,卻沒有想到自己如今會走到這樣的地步。
「究竟是法正殺了賈龍,還是法正同賈龍聯起手來一起戲弄著自己呢?」
張魯有些後悔,自己出兵有些魯莽了,如果沒有人打擾自己一定可以在漢中安定的活下去。
「張將軍,現在不是問誰贏誰輸的問題了。」副將楊柏轉回頭瞪著面前的旗幟,低聲道:「將軍,你看城上。」
「城上?」
「那是漢旗,大漢龍旗。」
「大漢龍旗?」
張魯聞此,才細心的向前看去,沒錯,前邊的確實是大漢龍旗,每個字跡都是無比娟秀。
「什麼時候,綿竹降了?益州降了?」
楊柏問道。此刻他的心裡已經想起族兄楊松的話了,如果能歸順漢庭,也難免不了成為一個從龍之臣。
「原來如此。」
張魯恍然大悟,大部分的人都是心向朝廷的,而且法正也很爭氣的在眾人面前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我早就該知道的,我早就該知道的。」張魯連退兩步,神情木訥的連退兩步,低聲道:「原來這一切都是白馬都尉的安排。」
「白馬都尉安排?」
楊柏聞此,更加深了想要投敵的想法。
「他這是在布局,也是在引誘我等。」
「引誘我們什麼?」
楊柏不明,憑洛陽現在的實力,不要說引誘,單單大軍壓制就能斷絕漢中與外界的聯繫,如此費力的布局引誘張魯出軍,那又是何苦呢?
「也許,他想要早一點解決戰亂。」
張魯其實骨子裡也是一個安逸的人,所以對皇甫岑的想法他能猜透幾分,這是要兵不血刃。
「我們怎麼辦?」
楊柏看著兩面夾擊,擔憂的回身問道。
「等等,讓我在想想。」
……
「將軍,過了前頭那座山頭,便是綿竹城下了!」
趕在最前方的鄧賢給身旁趙雲領路。
瞧了一下眼前的方位,趙雲點點頭,然後回身詢道:「這土山上可有什麼險峻處?」
聽趙雲這話,鄧賢回應道:「確實有部分險峻。」
「如果據守此地,會怎麼樣?」
鄧賢想了想,回應道:「三兩日休想破山!」
聽此,趙雲回身看向身後的三十六生羌豪帥,問道:「還能打嗎?」
聽此話,三十六生羌大豪帥面面相覷,遲疑不決。
見此,趙雲心知連夜趕路,這片刻未休,確實有些強人所難,隨即回應道:「這樣吧,我們現在此地休息,隨時戒備前方撤下來的部隊,務必不能讓張魯軍從此逃走。鄧賢。」話罷,喚向鄧賢。
「在。」
「帶幾個弟兄去往綿竹城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隨時派人回來報告!」
「諾!」
聽趙雲一聲令,鄧賢領命後,帶著身旁幾個湟中義從開始先後離去。
……
土山上。
所有的漢中鬼卒都蜷縮在一旁,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陷入這樣的絕境,對手竟然沒有給自己絲毫躲閃的時機,從一開始他們就在算計著自己,前無可進,後路又被切斷。
「將軍。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一陣急切的呼喊聲傳來。張魯扭頭觀瞧:「怎麼了?」
「先鋒將軍,先鋒將軍。」那士兵彎著腰,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說道。
「怎麼了?」張魯心中一股不好的想法湧上心間,忐忑的重複道:「楊柏,怎麼了?」
「楊將軍,投誠了。」
「投誠了?」張魯惱喪的連退兩步,回身看向身旁的閻圃道:「你說,現在怎麼辦?」
閻圃不悅的跨前一步,湊到張魯身前,低聲道:「將軍,恕我直言,恐怕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呃。」張魯雖是一驚,卻又短暫的回覆了方才的神態,凄慘地說道:「成都、益州恐怕早就落入法正之手了,現在我只想率軍回道漢中。」
「恕屬下直言,漢中恐怕真的已經失陷了。」
閻圃躲避著張魯的目光,生怕張魯的怒火牽連到自己的身上。
「怎麼可能?」張魯衣袖一甩,厲聲呵斥道:「漢中固若金湯,陽平關一天不失,我漢中就不會滅亡。」
閻圃猶豫了幾下,卻終究沒有說出口,腳步退後。
「報!」
「說!」
「退往葭萌關的路上有股漢軍圍堵了我們的退路!」
「什麼!」張魯一驚,厲聲詢問道:「說,是誰的旗號?」
「趙!」
「趙?」張魯想了想,然後驚訝的抬頭瞧著面前探報,然後回頭瞧向閻圃道:「竟然是趙雲的部隊,他們怎麼過來的,怎麼過來的?難道說,漢中城真的失陷了?」
閻圃不言,答案已經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