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兄弟鬩牆 第54章 步步驚心

閬中。

閬(lang)中乃是巴蜀兩地重要的緩衝戰略要地,更是漢中通往巴蜀的要塞,順利通過劍閣的張魯軍並沒有急於南下綿竹,攻取成都。而是揮師前往劍閣東南處的閬中。因為益州部馬相所部正在這裡駐紮。

張魯與馬相是舊識,張魯父張衡(此張衡與東漢發明家張衡不是一個人)與馬相同是太平道道徒,在冀州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兩人當時的地位不同,張衡乃是大賢良師張角座下九席弟子之一,而馬相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人物,甚至在張寶、張梁的門下都不曾為徒,只能算得一個記名弟子。不過因為當時兩人同是巴蜀人氏,有同鄉之誼,所以張衡頗為照顧馬相,所以說張氏與馬相有恩。而馬相是一個粗人,秉性仁厚,所以對張氏一門一直都不曾忘舊恩。即便眼下張衡父子叛教,自立門戶,馬相對張氏父子都有著不一樣的厚待。

當馬相聽聞張魯率軍與自己會師一處後,親自出帳來迎張魯。

張魯知道馬相野心不大,他所反抗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能讓生活好一點而已。

要不是暗中有太平道的使者出謀劃策,馬相也不會短時間內取得這樣大片的土地,只是眼下,由於臧洪、賈龍平叛得利的原因,馬相已經失去了大片一皺土地。所以馬相必定對太平道派來的使者心存不滿。而張魯想要讓馬相投靠自己,就一定要讓馬相與太平道脫離干係,眼下正是自己離間兩方關係的最佳時機。

兩人入內,屏退身旁下人後。

張魯才開口道:「師叔。」

聽見張魯如此禮遇,馬相慌忙而已,回敬道:「世侄,當不得如此!」

「哎!」張魯假意起身上前,恭敬施禮,然後輕聲道:「師叔與我父乃是昔年舊交,如今又是益州太平道統帥,自然當得小侄此喚。」

「那好。那好!」見張魯如此有禮,笑得合不攏嘴的馬相坐回床榻,不過卻言不由心的嘀咕一聲道:「唉,要是太平道那些人都如此看待我就好了!」

聽馬相吐露心聲,張魯嘴角一挑,心中一笑,抬頭故作不明的回問道:「哦?師叔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難道是為了與臧洪交戰不利?」

「唉!與臧洪交戰失利也不是一日兩日之事,有什麼好煩心的。我所……」

說著說著,馬相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面前的張魯可不是太平道弟子,他已經自立門戶成立了五斗米教,雖然少主張婕兒對五斗米教沒有什麼明確的指示,但也不意味著他們不是從屬、盟友的關係。

「這。」

「師叔,是不是關於太平道的事情?如果師叔為難,小侄就不打聽了!」

張魯欲擒故縱的坐回床榻,瞧著對面的馬相。

馬相是一個粗人,哪裡懂得張魯這般手段,隨即臉色潮紅,不好意思的回應道:「也沒什麼,不怕師侄你知道,師叔我現在是步履維艱,外有臧洪、賈龍督漢軍威逼,想不到內部還要受北邊那些太平道肘至,我就不明白了,起義之初便是他們鼓動的,現在又叫我罷手!」

「罷手?」聞此,張魯眉目一動,急回道:「為什麼?」

「聽說是有人要暗中聯繫臧洪,要等到消息後,才能確定,不過益州暴亂的日子要推後了!」

馬相想也沒想的回應。關於太平道核心內容,他所知不多。

倒是張魯機敏的發現這中關聯。心中暗道,起義之事竟然與臧洪有關,那麼定然是拉攏臧洪,如果臧洪不應,勢必會歸順如今白馬都尉皇甫岑主政的漢庭,如果是那般,馬相部響應了冀州太平道少主的命令,定然會造成大規模的動亂。如果臧洪答應,那整個益州就是太平道內部的事宜,屆時與自己將無關係。那麼自己在漢中建立的五斗米道定然會受制於益州太平道,屆時整個益州便沒有自己什麼事情了。那自己苦心而來又是為何?

不行,不能受制於人。

想到這裡,張魯猛然抬頭,看向馬相。

馬相也被張魯這突然的表現嚇了一跳,方才還是恭敬溫順的張魯,眼下這是怎麼了?

「師叔。」

「嗯?」

「你坐擁巴蜀十萬川兵,為何要受制於人?」

「此話何講?」

太平道在馬相心中的地位很深,即便如今黃巾起義被鎮壓許久,太平道的實力也大為衰弱,但是太平道在馬相心中的地位卻不曾減弱,如今聽聞張魯此話,馬相不明的瞧著張魯。

「此地並非太平道心腹之處,縱然太平道創教的目的是為了勞苦百姓,但川人與冀州人的待遇也是不同!」張魯接著解釋道:「師叔試想,少主張婕兒如今在黑山與朝廷猶斗,她所慮的不過是為了黑山軍的地位而討價還價,而我們呢?」

「我們怎麼了?」

「師叔這還看不明白,張婕兒為了要朝廷對黑山軍做出讓步,不惜以犧牲益州作為代價。否者師叔之前已經佔據巴蜀兩地十之七八,怎會被賈龍數百家丁擊潰,又落得今天這不進不退的局面?」

聞此言,馬相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張魯道:「此話當真?」

「別人說我張魯也是不信,但賈龍之言總無錯吧!」

「你何時與賈龍取得聯繫的?」

聽張魯提及賈龍,馬相急忙起身,警惕的瞧著自己眼前的張魯,冷聲回問道。他馬相與賈龍交戰多日,對賈龍的敵意,馬相很多。聽張魯說及賈龍,馬相怎能不多加防備。

「師叔勿憂,我與賈龍並不是一起!」

「嗯?」

馬相仍然顧慮。

見馬相如此,張魯起身回應道:「師叔放心,只是賈龍來信與我說及此事。」

想了想,馬相恍然道:「難怪你能順利的通過劍閣守將鄧賢的把守,卻原來是有賈龍為內應!」

「卻是如此!」

「哼!」鼻子一哼,馬相也不想再聽張魯廢話,臉色一沉,當即高喝道:「你既然是賈龍的援軍,念你父與我有恩,今日就放你回去,他日兩軍陣前再見。送客!」

話罷,一聲高喝,當即有人持劍入內。

張魯見此,並不緊張,只是回頭看了眼那些身穿甲胄之士,轉回頭瞧著馬相道:「師叔先讓這些士兵下去,請聽小侄一言。」

「各為其主,還有什麼好說的!」

「師叔誤會,哪有什麼各為其主,師叔與我不都是為了益州百姓謀利!」

「嗯?」見張魯如此質疑,不像有假,馬相轉回身,揮揮手,斥退那些嚴陣以待的士卒,看著張魯,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就快些說!」

「師叔,少主張婕兒不在蜀地不通我巴蜀民風,定然不會顧及我們的感受,如今她能讓我等停手,但卻不能阻止臧洪停手,如今我義軍已經節節敗退,她卻不顧我們死活,這等少主為何師叔苦苦保之?」

「唉!」

馬相畢竟是心中有不滿,如今張魯硬著頭皮冒言,自會戳破馬相心事。

見馬相嘆息之聲,張魯一笑,知道馬相已經默認了自己這番話,隨即回應道:「益州義軍本是師叔功勞,干太平道何關係,如今他們可以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拋棄我益州的利益為何師叔就不能自立為王?」

「我自立?」

馬相想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回頭問道。

「對!」

「那豈不是要落入危險境地?」

「師叔放心,只要你我聯手,整個益州都會是我們的!」

「可是我聽說,陽平關下,那個抵天之柱皇甫岑派軍正在關下討伐,你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裡還能顧及我這裡?」

馬相畢竟是粗人,說話直來直去,竟然不顧及張魯顏面,直言道。

聽馬相這話,張魯笑了笑,然後回應道:「師叔放心,陽平關山高關險,非是他人能夠通過,我已經派我弟張衛扼守,只許他守城,不許他出城,只要我們順利取下益州,屆時回師,憑藉巴蜀之地的山川險峻,定然讓他皇甫岑有來無回,更何況,他皇甫岑尚要面對山東諸侯,只要一時半刻取不下益州哪裡還有時間來此興風作浪!」

「就算是你有辦法退卻朝廷大軍,怎麼面對臧洪、賈龍這些人?」

聽馬相這接連問話,張魯並沒有急於回答,反倒是瞧著張魯,問道:「師叔這麼問,是不是已經同意了?」

「我……我……」

馬相猶豫不決。

見馬相如此,張魯才回應道:「師叔大可放心,我這裡有賈龍書信,只要師叔與我合兵一處,眼下便可下綿竹城關!」

「賈龍為何答應?」

「他別無所求,他只要我們不動他益州門閥在川的利益,便可推舉師叔為益州之主!」張魯怕馬相生疑,回應道:「他與臧洪內部矛盾重重,雖然師叔不說,我也知道,此時不僅太平道在爭取臧洪,恐怕就連皇甫岑也在爭取臧洪,所以相比朝廷的誘惑,太平道就是在痴心妄想。」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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