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兄弟鬩牆 第50章 說服法正

……

臧洪很猶豫,前些時日他收到了來自陳琳的書信,上面的意思很明顯,拉攏臧洪投入袁紹體系對抗皇甫岑,直言不諱的提出陳倉道趙雲正要出兵益州。而最讓臧洪覺得不可理喻的是,陳琳竟然在書信之中隱晦的提及聯合張魯、馬相之事。對此,臧洪是持反對意見的。雖然他十分同情馬相,但是為了保全大漢領土的完整,他是不樂見太平道勢力擴散、蔓延。

但是臧洪也知道,他需要知道益州上下的意向。

尤其是賈龍、任岐這些老臣子。

當然他也想知道,在益州究竟還有多少老臣子心向漢室,如果可能聯合他們對抗馬相、張魯。

而且,眼下的原因也不只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天下人都知道皇甫岑收降董卓舊部,匡扶漢室,並急速的掌控朝廷中樞大權,關中盡數落入皇甫岑之手,加上并州一地,如今大漢半壁江山已經在他手中,而益州卻處在關中兵臨城下之難。

不用想,誰都能猜到朝廷下一步會幹什麼。

益州的選擇已經到了風口浪尖上。

所以益州的百姓、士族、官員、將士,等等所有人都開始慌亂起來。

其實,不得不說朝廷的那道聖旨,並沒有送達益州州牧府,甚至都沒有人看得到朝廷來人的身影。

這一切只是捕風捉影。

朝廷派來的封賞使者究竟在哪,誰也不清楚。

州牧府中,此刻正進行這另外一幕。

臧洪努力讓自己表現出最好的狀態。

「咳咳。各位都說說吧?」

臧洪嗓子很不舒服,用手支撐著床榻,雙目有些發散的問道。臧洪身子一向很好,只不過這幾年平叛無功,又身處巨壓,所以身子日漸衰弱。

臧洪手下人分為兩派,以賈龍、任岐為首的益州本土士人,他們以保全自己最大利益唯由;另一個是由臧洪一手提拔起的本土寒門和隨他一同入蜀的外來士人,這中以嚴顏、法正為首。

如果朝廷要還是董卓主政,臧洪也想過自己如果去後由誰接手州牧之責,雖然名義上都是朝廷任命,但是現在這個世道,朝廷的威儀已經大大削弱。而選擇誰為益州之主確實很困難。不過臧洪心中倒是偏向法正一系,法正為人雖然計較,但是要比賈龍這些人好在能夠長存益州,不會為了家族利益而放棄益州。

當然,這一切都沒有定數,因為臧洪始終沒有開口。

臧洪之所以,遲遲未表態,是因為當初能在西蜀立足,不也正是因為西蜀的那些門閥大力支持嗎?

法正不適合,雖然賈龍也不適合。

「州牧大人,我看朝廷的意旨並未到來,妄自揣度恐有不善啊。」

臧洪的別駕張鬆開口道。

「張永年,沒讓說話。」

張松長得丑,而且為人嘴很不好,不管他說的是不是良言,臧洪都不願意聽,但是張松出身益州名門望族,臧洪也從來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眼前,自己這身體恐怕就要不行了,沒有時間在聽張松說什麼等等。

張松不屑的甩甩衣袖,轉身離開。

「孝直,你來說說。」

臧洪突然手指堂下垂首而立的法正問道。

法正用眼角,偷偷地看了一眼嚴顏,心中頓時明了的出列在前雙拳稟告道:「看朝廷之意,如果朝廷要讓我蜀川士人保持原有地位,歸順未嘗不可。」

「那要是不同尋常呢?」

「不同尋常。」法正收攏神經,轉回身看向自己身旁,最後搖搖頭道:「就看大家是怎麼想的了。」

基本上,法正雖然說話看起來逾越很多,但事實上他每一句話都沒有點破,也沒有表態,更沒有一絲自己想法表露,反而每每之言,看起來都像是對自己,對益州的各家門閥爭利益,但是法正也是這樣,臧洪越覺得不可信。

「州牧大人,我也以為孝直所言不差。」

跨步向前的是賈龍,他是親蜀的一派,他的身旁總會有些蜀川人的影子,比如任岐、王商,或許說某種程度上,賈龍代表著益州大部分士人的利益。

「嗯。」臧洪點點頭,兩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自己也已經看出來了,但是法正舉止言談,卻從不留給自己找錯的機會,總會在不經意間,看透自己所想,而自己現在的想法可能法正也已經看出,看起來自己現在是沒有機會在找法正的錯了。沖著眾人揮揮手,語氣費力地說道:「既如此,你們都退下吧。」

站列兩派的益州官員先後退出。

法正出了州牧府邸,沒有猶豫,步履很快的朝著自己的府邸走去。

身旁的嚴顏等人也不敢耽擱,相繼跟上,一路無話,轉眼便到法正的府邸。

三人進入府門之後,法正揮了揮手,示意身旁的眾人不要開口,又讓管家把府邸的大門關上,轉回身同嚴顏回到自己的書房。

一系列的不同尋常的舉動,都是從法正走進自己的府邸後表現出來的,在之前,法正沒有絲毫表露出這樣的情緒,一來是怕路上有人監視,二來法正不想讓自己的緊張表現在那些人的眼中。

「孝直先生。」

書房的門還沒被法正打開,從里走出一人,正是皇甫岑新從朝廷禮辟,派往益州相助趙雲的劉曄。劉曄年紀雖小,卻並不愚忠,此人心向權術,並不向漢,如今皇甫岑勢大,他自然心傾皇甫岑,加之皇甫岑對他禮敬有加,更是委託眼下這等心腹事,劉曄早就做好打算要立功而回,使皇甫岑在其能人輩出的河東上下高看他一眼。

「子揚先生。」

法正沒有奇怪,因為在荊襄出現那股流言的時候,法正就已經猜到這是劉曄故意放出的風,只是一直不明白,劉曄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子揚先生。」

嚴顏也恭恭敬敬的沖著劉曄回禮道。

高沛依舊冰冷的點了點頭。

劉曄很友好的回頭點點頭,示意見過兩人。

劉曄早在三日前就已經趕到益州了,但是他並沒有按照朝廷的安排,直徑的去往益州州牧府,只是一直在益州探查著大大小小的消息,而就在法正前去臧洪府邸時,劉曄才趕到法正的府上。當時法正因為急於要去臧洪那裡,也沒同劉曄多言,只是把劉曄留在自己的書房裡,便匆匆而去,也正是因為劉曄,才匆匆而回。

「子揚先生,如今益州到處都流傳著你攜朝廷詔書來成都,可是你怎麼沒有去州牧那裡,卻轉到我這裡呢?」

法正不明的問道。

法正卻有些個人的想法,轉回頭緊盯著面前的劉曄,似乎在希望能從劉曄的口中聽到些什麼。

「呵呵。」劉曄搖搖頭,盯著法正道:「那個消息自然是我故意放出風去的。」

「此舉目的何在?」

「很簡單,子揚先生是想聽聽益州人的反應,看看州牧府上下到底有多少人是歸順朝廷的。」

法正沖著劉曄笑笑,示意自己猜的是不是對的。

當然,劉曄沒有回饋法正。

聽此,法正緩緩抬頭,心中似乎在猶豫徘徊,最後才開口道:「其實子揚先生又何必試探,益州除去賈龍與他身旁的那些人,剩下的大多數都還是支持朝廷的,只要……」

「只要什麼?」

「只要能安撫益州這些名門望族便可。」

法正並未回答,一旁的高沛便已經開口說道。

高沛之所以能有此舉,卻全是因為他本就是益州門閥世家子弟,只怕皇甫岑恨死天下門閥,對益州士人大開殺戒。

一般門閥心有的擔憂,他高沛一樣有。

劉曄搖搖頭,轉回頭看向法正,低聲道:「法孝直怎麼看?」

法正年紀尚輕,所以並沒有後世那樣老奸巨猾的樣子,只是點點頭道:「以微臣來看,朝廷此番在洛陽的舉動,正好體現出大將軍對待士族的特點,而大將軍所憎惡的不過就是袁氏而已,縱然門閥勢力錯綜複雜,是個禍患,但是大將軍也知道疾患也不是一日能去的,大將軍不會傻到去觸怒天下門閥。」

「法孝直此言不差。」

劉曄點點頭。

「那麼……也就是說,子揚先生探視的並不是此事?」

法正抬頭繼續問道。

「嗯。」劉曄點點頭,轉回身湊到一旁,笑道:「大公子既然能得大將軍重視,就一定有超乎常人的本事,而且,大公子身旁又有這麼多的能臣之士相幫,這益州想要奪下,又有何難?」

三人聞此,俱是點點頭。

倒不是他們夜郎自大,確實是他們如今已經在益州之內,布下層層心腹,三年的光陰,足可以讓他們來吞噬整個益州,更不用說臧洪三年來一直病重,對眼下的軍政力不從心。

而法正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只想知道朝廷會如何對待川府之國的門閥。

弒主,說出去,終究不好聽。

「那朝廷目的何在,子揚先生的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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