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兄弟鬩牆 第13章 董卓搶功

大河北岸。

密切關注南岸動靜的皇甫岑,突然發現北岸下游百數米,火光閃爍中,數十米名兵卒聚集成團,似乎正與岸邊的一戶漁民對峙。

皇甫岑眉頭一皺,喚過狄清,指著百數米外的騷亂,吩咐狄清道:「你去瞧瞧何事?」

狄清去而復返,回稟道:「隔岸為小平津屯軍之地,故附近舟船少缺。因州牧急於渡河,部將們便令士卒,強行購買附近大小船隻。」

「下游之家,為一杜姓漁農。兵卒以五千錢,暫時購買其家中三條漁船,但是這杜氏漁農,卻是犟頭,執意不肯賣船。且無論士卒如何說法,再加錢數,這漁農皆是不願。」

「州牧軍令緊急,周圍船隻難聚,是以士卒也不願退讓。那些士卒便因此與杜氏漁農對持。」

皇甫岑隨口道:「若是漁農不願,且勸服不成,便由得他。」卻是皇甫岑以為,漁農既然不願賣船,士卒們便該去尋找其他願賣之人。

皇甫岑話剛出口,便被華歆打斷:「如今徵調船只有多少?」

親信回答道:「大略四十餘艘。因為隔河面對小平津,北岸的漁民稀少,船隻亦難尋。便是因此,士卒才會因三條漁船,與漁農對峙。不過附近鄉里之間的木匠,已經盡數被徵調,正在加緊趕製新船。」

四五十條漁船。

六千步騎。

這是個怎樣對比!

皇甫岑頓時無語。

華歆已經開口吩咐道:「兵事緊急,豈能隨意拖延。令士卒速速了結此事,務必徵調來船隻!」

親信得令而去。

聞聽華歆話語,皇甫岑皺眉道:「子魚所言,莫非令士卒蠻橫行事?」

自皇甫岑建軍起,頗為重視軍紀。從出洛陽入遼東,組建白馬義從時,因為是以結義生死相隨才換得白馬義從相從,當時因為皇甫岑聲名淺薄,軍紀推行效果,尚且不是很好。而後入河東、并州來,皇甫岑大權獨掌,言出令隨,全權嚴格執行軍紀。皇甫岑所練軍伍,雖然沒有天天吆喝「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但是卻嚴格執行「不擾民」政策。皇甫岑收降來的流民士卒,很多都被皇甫岑以軍紀為借口,到屯田處、煤礦田、磚窯廠,充任警戒安保。

對與自己部隊,皇甫岑唯一自豪的,便是軍紀嚴明,有公令無私情,不比同時期各路剛剛凝結勢力的,類如公孫瓚等軍閥。今日士卒搜集不到船隻,與漁農對峙,而非直接逼搶,便是因為皇甫岑數年如一日,在軍中貫徹實施、嚴明軍紀的效果。

也是因此此種理念,皇甫岑才會對華歆所建言,隱隱有點反感。

這是皇甫岑深知「千里之堤,潰在蟻穴」,任何軍紀法規,只須打開一道缺口,便能放出無數魔鬼。皇甫岑不甘心讓自己軍伍,也如歷朝歷代的精英部伍一般,逐漸走向衰落。

華歆聽出皇甫岑隱隱的不滿,呵呵輕笑一聲:「兵陣殺伐而已,何必言仁義?仲嵐莫非還欲以宋襄公為表率?」

宋襄公,春秋宋國國君之一。宋襄公平定齊國內亂,欲做春秋霸主,遂大行仁義之事。然而因為過於仁義,卻無才智,當斷不斷,在占無數優勢時,被楚國連番擊敗,喪失宋國霸業根基。此人,為春秋時,有仁義無智慧的典型人物。

華歆這是借宋襄公之名,隱隱告誡,兵發小平津,方是眼前大事,且不可因為仁義虛名,便耽擱行事。兵陣,乃是以殺止殺的狂暴之舉,而非坐而論道,互相彬彬有禮。

皇甫岑默然不語。這是皇甫岑知道,華歆所言,乃是數千年不變的真理;也正因為是真理,所以才更無言以對,只得默默接受。

華歆為打破沉悶,緩和氣氛,笑道:「仲嵐在征戰四方胡虜時,可曾處處顧慮這般?」

皇甫岑略略擠出微笑道:「吾之本性,寬於百姓,嚴於諸胡。」

華歆呵呵笑道:「此話雖得人心,但是上位之人,當眼光明遠,不可偏執一角。仲嵐,當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這天下萬物,萬千百姓,皆是祭壇之祭品,不應區分高低貴賤。并州胡、民交雜,若是仲嵐存有此心,怕會造成群胡逆叛。」

皇甫岑搖搖頭道:「就子魚本心而言,可否能對胡、民一體同視?如欲我同心相待,那隻能是胡不為胡時。」

雖然被華歆岔開話題,皇甫岑望向遠處,瞧見三條漁船自漁農家牽出,依然心中隱隱自責道:「今日先且如此,日後勿令諸如此類事,接連發生。」

……

大河南岸。

鄭泰令人去喚行至孟津附近的并州丁原,率大軍前來隔拒皇甫岑,鄭泰則親自率領近百餘人,趕赴小平津渡口,隔河遙遙大呼:「來兵為誰?為何將兵至洛陽?」

不一時,北岸皇甫岑數百士卒齊聲回應道:「并州皇甫岑,應大將軍之命,入京安靖國家。」

得知北岸果然是皇甫岑大軍,雖然鄭泰與皇甫岑師盧植有舊交,但唯恐洛陽局勢發生大變,急令步卒大呼:「閹豎已經被誅矣!事情已了,洛陽糧草殘缺,不足供奉大軍,還請白馬都尉暫且回返。白馬都尉勤王之功,朝廷封賞,隨後就至,不會令將士寒心。」卻是鄭泰試圖憑藉模糊言論,勸回皇甫岑,即便勸回不成,也要暫時穩住皇甫岑,等待丁原率軍來援。而皇甫岑則欲通過士卒大呼,鼓舞起士氣,便和鄭泰隔黃河交談辯論起來。

時至天亮,皇甫岑集結大小船隻不過七十餘艘。

見船隻難尋,而皇甫岑又不願失去大好機會,便索性挑出精兵悍將,憑藉七十餘艘大小漁船,強行渡河,入據小平津。

七十餘艘大小漁船,總共搭載近四百步卒精銳。

為保證盡量多載人,首先入選的,大都是通習水性,甚至能夠駕駛小船兵卒。

這四百餘步卒,由軍中司馬黃忠統帥。

雖只有七十餘大小漁船,四百步卒,但此時鄭泰亦不過百數人。

鄭泰所率兵卒,多是閔貢部下,是中部都尉吏兵,類似後世片區警察,非是正規軍中強兵健卒。適逢亂事,他們或能藉以為靠,捕殺一些類如張讓等人,但是衝鋒陷陣,卻非這些吏兵所長。

而且,這些吏兵,手中亦無弓弩強失,不能威脅渡河兵卒。

橫渡沙泥混拌,不見尺余河水的黃河,岸邊渡口逐漸進入漁船射程。至岸邊二十米時,黃忠一輪強弓散射,將圍在渡口的百數吏兵射退。

見皇甫岑步卒,一言不發,便射退吏兵,鄭泰揮揮手,責令吏兵後撤。這是鄭泰曉得皇甫岑如是已經決意入雒,這些先驅兵卒,根本不會聽信他的言辭,轉換陣營。且如今丁原大軍行跡不見,若是令百數吏兵與皇甫岑精銳熬斗,也不過是徒有死傷,難以阻攔皇甫岑步伐。

與其吏兵死傷殆盡,還不如束手就擒,以求活命。

且一旦鏖戰,那鄭泰就再無其他說辭,只能眼睜睜看著皇甫岑踏入洛陽。

鄭泰仔細考慮一番,勒令吏兵收起兵戈,後退百數米,避開渡河兵卒。他自己則單身立於渡口前,迎接皇甫岑先驅步卒。卻是鄭泰依舊不肯放棄希望,想憑藉舊日與盧植的交情,親自與皇甫岑交流一番,希冀皇甫岑顧全大局,能夠如願退兵,避免洛陽再起變端。

黃忠率眾登岸之後,立刻收繳百數吏兵的武器,分成四隊,分別看押起來。分辨出黃忠是數百人之中的頭領,鄭泰連忙迎上前去,說道:「我是尚書鄭泰,你家白馬都尉何在?」

黃忠呵呵應付似的笑道:「我家大人,尚在北岸。尚書若是欲與大人交談,還請駐足稍等。」說話間,黃忠分出兩人,寸步不離的看守鄭泰,限制鄭泰只能在渡口百米附近活動。

黃忠登陸南岸後,迅速遏制住渡口要害之地。漁船則返回北岸,繼續運載士卒。

自天色微亮,漁船便一直在黃河上來回奔波,一批批士卒、戰馬、糧草,被緩慢的運到黃河南岸。至辰時末(9點),才勉勉強強有一千五百步卒、兩百騎兵抵達黃河南岸。

一批批士卒抵達南岸,卻始終不見皇甫岑身影。等待近兩個時辰的鄭泰,又見這批士卒中,依舊沒有皇甫岑身影,按捺不住,又找來黃忠詢問:「白馬都尉何時抵達南岸?」

皇甫岑部下將校,隨兵卒陸續趕至南岸後,軍中司馬黃忠便被派遣為鄭泰以及百數吏兵的看守,防止有人逃散或惹事。

黃忠撓撓頭,呵呵笑道:「戰馬、器械難運,大人尚需料理北岸諸多事務,尚書還請見諒,再等等。」

「怕是皇甫岑心中有愧,不敢來見我吧!」

鄭泰冷哼一聲,拂袖離去。他也看出來了,皇甫岑根本沒有心思同自己相敘,退兵之意。

……

洛陽城,北邙。

數十宦官的死屍先後被拋入黃河後,閔貢才轉到鄭泰身旁,望著領著天子劉辨、陳留王劉協的段珪。閔貢也惱怒毫無辦法。

天子劉辨自倉惶出逃,流離失所,天子劉辨便精神崩潰。張讓被閔貢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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