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到這種地步了,一切就簡單明了化了。從大將軍何進與十常侍的鬥爭直接轉變為,十常侍靠攏大將軍何進,企圖用何進繼續維持他們在宮中的地位。而矛盾分別指向挑撥關係的士人,還有手握重兵卻並不從十常侍的蹇碩。
宮裡頭,張讓和趙忠疲勞戰術,求乞討好皇后何氏。
宮外,何苗頻繁穿梭於大將軍何進的府邸。
「兄長,事情都說明白了,你打算……」
因為同何進不是同生父的關係,何苗同何進說話向來是沒有太多的尊重的。今天和聲細語的談話倒是一改往常。
「收手?」
何進一瞪,起身負手於後,腳下不停的走動,然後問道:「事到如今,怎麼收手?」
「如今十常侍有意同我們交好,我們少一個敵人,妹妹在宮中的地位就穩固一些,妹妹在宮中穩固……我們……」
「我也知道,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下同十常侍的關係。」
「如果要是往常,我等也大可不必理會他十常侍。」何苗心知何進之意,順著何進的心態,繼續說道:「但是,天子如今起了換儲君之心,兄長試想,這種時候我們要是再同十常侍斗下去,只能是兩敗俱傷,讓他人坐收漁翁之利!」
「我知曉,可是十常侍怎能信得過?」
「信得過信不過不說。」何苗扭頭,道:「可是我清楚一件事,當年毒死王美人,他十常侍也不是沒有插手。」
「嗯……」
「所以,他們同蹇碩不同,蹇碩是天子心腹。當然十常侍以前也是天子心腹,但是自從蹇碩取而代之後,他們的地位就岌岌可危,如今出現這種事情,他們自然是要選擇與我們一起反抗,否則等待他們的只會是皇子協的報復。」
「這。」
「兄長,不必考慮了。」何苗一狠心,接著道:「我已經答應了他們,過幾日他們便會為張讓的假子而求婚,兄長即便不允,你府內的曹掾士人也會心生間隙。」
「你。」
何進一怒。
「不破不立!」
何苗沒有退縮,反而硬著頭,挺著脖子說道。
聞言,何進一甩衣袖,坐回原地,瞧著何苗繼續道:「你是想說,他士人全力助我恐怕也有他心,就允許他們把我當刀,我又為何要屢屢聽從!」
「就是。就是。」
見何進如此回話。何苗興奮的點頭,繼續道:「就是這個理由,我們不能受他士人的牽制,他們這群人心機深沉,圖謀之大,比之十常侍要威脅的多。」
「嗯。」何進頷首。其實在早前,何進就曾考慮過這些士人入府的目的。當初禮辟士人的目的雖然有裝點,但更多的卻是想用些人才,卻屢屢碰壁。就比如前幾日,自己替兒子向王景(王粲之父)求婚,卻落得被奚落的下場。這些士人眼中根本就沒有自己。日後剷除十常侍後,這群人難保不會成為自己的絆腳石。唯恐他們還會找什麼借口和理由剷除自己。只要一想到這裡何進就是一陣恨意。問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到底有什麼辦法?」
「辦法?」
「京畿重地的兵權全部都掌控在他蹇碩的手中,如果蹇碩有它意,我等該如何防備?」
「這。」
「你呀你。」
見何苗瞠目結舌,何進便知道何苗根本沒有想過此事,恨其不爭的甩手回應了一下。
「兄長貴為大將軍,掌控天下兵馬,怎會?」
「你好糊塗!」何進衣袖一揮,坐不住的起身訓斥道:「我雖為大將軍,但四境軍權旁落,直系軍權又不在京畿附近,如果蹇碩提前動手,我等勢必會淪為他人刀下鬼!」
「竟然這般嚴重。」
「你以為呢!」何進一斥責,回應道:「為兄為何要重用士人,這士人乃是陛下用來權衡十常侍的人物,眼下西園軍中士人佔據一半,雖然蹇碩掌握大部分軍權,但袁紹還是有部分軍權的。除卻這西園軍,禁軍(南軍)、北軍五校,也是由黨人劉表統領的。」
「兄長是說,正是因為如此,才要拉攏袁紹、劉表?」
「當然。」何進點頭,回應道:「拉攏他們的條件是什麼?還不是因為能剷除十常侍,他們才會心甘情願的聽我調令。眼下你讓我如此,我倒是要問問,他十常侍能夠給我們什麼利益?」
「呃。」
「蹇碩,還是什麼?」
「蹇碩是不會同他們一樣了。」何苗搖頭,道:「如果蹇碩要是同他們齊心協力,他們便也不會想主動緩和我等關係了!」
「就是說啊!」
「那兄長打算如何辦?」
「呵呵。」沉思過後的何進一笑,看著身旁的何苗道:「十常侍、蹇碩、士人,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首當其衝,我們的目的便是要保證皇子辨的儲君之位。而保此位,就要先斬殺蹇碩!」
「怎麼斬殺?」
「還是要借用袁紹和劉表的力量。」
「這……十常侍那裡如何解釋?」
「好解釋。」何進點頭,看著何苗道:「你就同他們說,我們是在利用士人剷除蹇碩,利用過後,就順勢把他們剷除了!」
「怎麼個剷除法?」何苗搖頭,回應道:「兄長不是打算收編蹇碩的人手,進而圖謀吧?」
「散亂的編製則能會輕易打敗京畿精銳。」何進回應道:「你放心,為兄已經派人聯繫丁原、董卓等人入京,而且為兄也曾派出幾個心腹,入四下招募兵馬,如果時間得緩,我們就有機會一舉拿下蹇碩、士人這兩股勢力。屆時,皇子辨定當榮登帝位,而我們就再無威脅。」
聽完何進的打算,何苗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愚蠢。往日里看起來猶猶豫豫的兄長竟然是這麼一個深沉的人,而且何進的計畫可以說,當真是借刀殺人,殺人於無形。隨即點頭,道:「高!」
「少拍馬屁,不過此事不可聲張。同十常侍的和解只能是暗中進行。」
何進囑託道。
……
而隴西也在異動紛紛。
駐紮在城外的軍隊似乎就要拔營起寨。
董卓手中拿著信箋,望著眼前的李儒,問道:「文優,你看看,大將軍讓老夫連夜東進。」
聞聽此言的李儒雙眸閃過一絲狡黠,接過信箋,匆匆掃視幾眼後,摸著為數不多的幾根鬍鬚,輕聲道:「主公,此正是我等入京的好時機啊!」
董卓四下猶豫徘徊,最後轉身問道:「你說說,怎麼是好時機?」
「如不出所料,天子時日不多。否則以張讓、何進、袁隗等人的精明,絕不會輕易動手,而眼下他們竟然這般出招,可見他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如果沒有猜錯他們一定是猜到了什麼。」
「不錯。」董卓點頭,道:「這些人的精明是不會輕易動手的。如今,天子有改立儲君的想法,定然會讓何進不安,何進勢必會同蹇碩有場惡鬥。」
「所以,他才來信請主公入京。」
「這老夫倒是有些疑慮,難道何進就真的看出士人在利用他?」
董卓扭身。他清楚,何進讓自己帶兵入京的目的是什麼,真正的目的並不是用來剿滅蹇碩的兵權,但恰恰是用來威懾袁紹、劉表等士人手中的軍權。雖然董卓出身六郡,乃是武夫出身。但是以董卓對何進的認識,何進不過就是一屠夫,怎會有如此見識。
「想必是了。」李儒點頭,道:「不論如何,何進是要想著剪除蹇碩和士人們的軍權,而士人們卻又想剪除宦官和外戚的勢力,他們這是黑吃黑,就看誰能留下了!」
「這個。」
「當然,這也正是我們入京名正言順的理由。」李儒一笑,回應道:「他何進做嫁衣,反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你笑的太早了,文優。」
董卓說了句李儒。
李儒聞言,緩了緩神色。以往他可不是這般沉不住氣。但見董卓雖是喜悅,但亦是有些憂慮,隨即開口問道:「主公,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董卓點頭,回應道:「你想想,不論最後如何,我們要是想入主朝政就要有個正當的借口,否則即便是剷除宦官、外戚、士人,又會引來大片的反對之聲。」
「嗯。」
李儒沉思。
「而且,何進給我來信,就難保他不會給其他人去信。」
「這倒是。」
「所以,即便能接手洛陽這個爛攤子,我們還是要防備其他各路大軍。當然,如果所料無誤,這個對手很有可能會是丁原。因為除了丁原,兩皇甫身受猜忌,又是安定羌氐、匈奴,不可擅動。而公孫瓚地處偏遠,恐一時間難以到達,所以只有丁原。」
「主公所慮正是。」李儒點頭道:「我們要下要搶在丁原入洛陽前,接手這個爛攤子。」
「不,是在洛陽伺機而動!」
「什麼?」
「等何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