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君臣不見 第28章 功敗垂成

夜幕拉下,月色升起。榆中一帶的天卻是異常,禿山之外連續十幾里遍地都是篝火、火把,把整片都映的通紅,時而四處傳來的馬蹄聲,驚擾著居住在荒郊野外的村落,家家戶戶把門閉得嚴嚴實實,生恐哪股匪軍燒殺掠奪。

韓成便是在榆中通往朝那縣的道路上,警惕著韓遂口中所謂的援軍。

「少將軍,這荒郊野外,道路崎嶇,能有什麼援軍?」

韓成的心腹副將,勒住馬韁回身看著韓成問道。

韓成努努嘴,略帶不滿的回應道:「我哪裡清楚。」

「少將軍,是不是閻行進的言?」

那心腹副將自知韓成時常忌憚閻行,隨即開口問道。

他不說還好,他這話一出口,韓成的臉色驟然陰沉似水。戒備所謂的援軍雖然是父親韓遂一手安排,但是這個源頭卻是閻行提出的。雖然龐德困守禿山行跡有些可疑,但還是那句話,馬騰身死,只有幾個小兒在外,縱然馬超神勇,可是這行軍打仗,並不是逞個人武力,他馬超拿什麼來救?副將說的沒錯,這很有可能是閻行得知父親韓遂忌憚他閻行,進而討好父親。

那副將見韓成不言,心中已然猜到自己所說沒錯,隨即讒言道:「少將軍,這閻行野心不小,一來他為主公女婿,算得上半子;二來他閻行驍勇善戰,頗得軍中眾將敬重。如果……他趁老將軍不備,搶奪軍權,憑藉他的威望,少將軍危矣!」

聽此言,韓成沉吟一刻,最後扭頭看著副將,道:「可是……父親。」

「哎!」那副將眼珠急轉,低聲道:「恕我說句不該說的。」

「好,你說吧!」

「主公善籠絡人心,對少將軍說過恐怕也對閻行說過。即便主公確實早已打定主意傳為少將軍,有生之年少將軍能壓得住他閻行,那主公百年之後呢?他閻行武勇非是常人能敵,到時候少將軍哪裡還能找到這麼好的機會除掉閻行!」

韓成想了想,覺得副將說得在理,閻行始終是自己的心頭大患,而眼下正是除掉閻行最好的機會。

「可是……這守衛的任務……」

「少將軍,從這通往安定朝那縣城的道路歷來崎嶇,雖然說是一日半便能趕到,但少不了要用兩日才能趕到。而且,說是有援軍,怎麼探馬現在還沒有看到?更何況楊秋、成宜、馬玩、張橫四位將軍在前抵擋,何須少將軍出馬。少將軍當務之急,便是拿下閻行。」

聞聽此言,韓成點點頭,下定決心瞧向禿山方向,他素來忌憚閻行,今天幾次三番進言處置閻行都不見父親韓遂有什麼動作。雖然父親韓遂曾幾次提起他們之間的事情,但對韓成來說,他從內心深處早已經埋進了一顆仇恨的種子。

要殺閻行不易。

可是眼下韓成便有辦法,拖延時間,讓閻行貽誤戰機,屆時不用自己出手便會有人刀斬閻行。想此,韓成跨馬朝著禿山方向,甚至都沒有去安排由誰去戒備統領。在韓成眼中,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去戒備子虛烏有的敵人。更何況在他之前,布置了四股攔軍。

楊秋、成宜、馬玩、張橫四人實力再不濟,也不會一下都抵擋不住吧!

想罷,韓成兩腿用力,戰馬嘶鳴一聲,便消失在眼前。

楊秋、成宜、馬玩、張橫四人為存實力,自歸順韓遂之日,便投靠了韓成,成為韓成的心腹,此次韓成奉韓遂的命令扼守此地,多倚仗他們四人。四人也盡心儘力,畢竟除了韓遂這裡,便再也沒有退路。在榆中通往安定朝那的路上,四人分成四批設卡阻攔龐德援軍。

兩萬大軍,韓成坐鎮四千,其他人分散後,也各自領兵四千狙擊。

楊秋在後,然後依次是成宜、馬玩、張橫,也就說,真正的對手只有一部人馬。

天色漸黑,張橫聽到了後方傳來的口信,龐德困守禿山,韓成爭功不利,閻行連夜攻山,可以說,整晚下來,便沒有清閑過。不過張橫倒是沒有把將令中的神秘援軍放在心上。這麼晚,這條路,這個時差,這個情況,鬼才來的援軍。就連大漢朝廷,張溫、董卓的兩部人馬都不會來此!

但畢竟這都是張橫一個人的猜想。

從狄清送到朝那縣的消息整整過去三日,剔除其中月奴去追馬超四個小傢伙,賈詡聯繫趙雲,加上整合羌騎,被耽擱的一日,等到趙雲追上馬超的時候,距離榆中附近尚有兩日的路程。

倒是皇甫岑同狄清、典韋三人輕車熟路,翻山越嶺,走小路,先到一步。

不過,好在有月奴領路,部下又都是涼州三十六羌的胡騎,趕路行軍,也比尋常士卒吃的起勞苦,加之馬超報仇心切,只用了一日,他們便走了大半的路程。

「在過兩個時辰,我們便能到達榆中。」

這一路上,只停頓了這兩個時辰給胡騎們睡覺、吃飯,剩下的時間大多數用來趕路。雖然三十六羌的士卒有些嗔怨,但好在湟中義從久經沙場,未用趙雲、月奴出馬,便安撫下來。

不過馬超四個小傢伙,拳頭握的緊緊地,一臉猙獰,凝視榆中方向,現在他們四人腦海之中只剩怒火,其他的東西早就置之事外,連往日相互之間的調侃、擠兌都沒有了。

他們的心切,月奴、趙雲都能感覺到。也都想助他們四個一臂之力,但是行軍打仗不能任性為之。

「吃些乾糧,一會兒遇見敵人,也好有力氣……」

月奴尚未說完,馬超握著拳頭躲在一旁,靠著一棵大樹,不在搭話。

賈詡在後見此,攔住月奴,示意不要理會。

趙雲心思沉重的望著遠處。雖然是為馬超報殺父之仇,但亦是皇甫岑平定涼州的最後一步,這一步究竟有多難走,誰都料不到。面前十萬叛軍,自己這些人馬加起來也不過數萬之眾,雖然三十六羌兵都是生羌,驍勇異常,但對戰局究竟有多大的影響猶未可知。

以一敵十,沒有皇甫岑領軍,這對誰都是一個挑戰。

賈詡彷彿瞧出趙雲的擔憂,嘴角挑了挑,對著趙雲低聲道:「子龍將軍好像很擔憂?」

「呃。」聞此,趙雲身子動了動,如果單論武藝他自認為不會輸給誰,即便是在面對那個馳名天下的呂布他也沒有過猶豫、擔憂。但是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帶兵,也是第一次硬仗,這對他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來說,怎麼就不是一個挑戰。

「整個西涼,名將如雲,大人沒有去選擇那些老將,卻把這支胡騎託付給子龍,子龍將軍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信任。」賈詡拂撣著的雙手突然背負,起身望著趙雲,一股自信油然而生,彷彿再給趙雲打氣一般,回應道:「大人要的不是一個勇武戰將,大人要的是文武雙全,破敵在前,鎮守一方的將軍,子龍,你是嗎?」

「呃。」

趙雲一顫,縮了縮,並沒有即刻回應。

賈詡彷彿早就看透趙雲的擔憂,提醒道:「不論子龍將軍有沒有信心,但大人卻是把穩定涼州最後一步棋交到了子龍的手裡。」

一句話,趙雲肩上的重擔又沉了許多。

「平定涼州的最後一步,也是唯一一場大戰!」趙雲身子抖動不停,他想極力控制自己的擔憂,可是面前這個坎他能過得去嗎?面前這數萬精銳的挫折他能夠踏平嗎?亦或者說,他能不能值得皇甫岑的信任,值不值得馬超等人的期待。想到這裡趙雲的拳頭亦是悄悄握緊,沒有什麼退路,也沒有什麼詭計,這只是一場連續的狙擊戰,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戰役,唯一能夠倚仗的只有不屈的鬥志,如果連這些……自己都沒有……那麼……

就在趙雲凝思間,從前的探馬急速趕過來,對著趙雲稟道:「現已查明,龐德困守禿山,閻行帶領八萬大軍攻山,由韓成、楊秋、成宜、馬玩、張橫等人分為五部兵馬在路上攔截。」

「十萬大軍,八萬放在禿山。」賈詡掐著鬍鬚,算計著:「再由五人分領,也就是說我們真正面對的只有五千人。」

「五千人?」

趙雲側目瞧向賈詡。

聞聽探馬之報,馬超猛然躥過來,低吼道:「我來當前鋒。」

聞此,趙雲看了看馬超,又瞧了瞧賈詡。

賈詡卻是點了點頭,馬超人雖小,但在涼州有一定的號召力,更何況馬超是以哀兵姿態,對敵我雙方士氣影響很大,由馬超為前鋒最佳。雖然他很有可能脫離大部隊,不過已經靠近敵軍了,他再急,又能拉下大軍多少距離。

見賈詡點頭,趙雲亦是回身想了想,道:「這樣,月奴和文和先生在中策應,我同他們四個在前。」

「嗯?」

瞧見眾人生疑,趙雲回應道:「眼下兩軍相遇,只憑膽魄,主將在前,羌騎才能萬眾一心,無所畏懼!」

「那還等什麼,走吧!」

馬超回身瞧了眼馬鐵、馬休、馬岱三個小傢伙,四個傢伙跳上戰馬,縱馬而奔。

趙雲握緊長槍,望了望眼前黑漆漆的道路,方才的擔憂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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