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師徒訣別 第78章 一觸即發

次日。

天色剛剛放亮,昨夜看守信都城牆的士卒剛剛撤下,在換上另一隊的時候,便從遠處的天際間傳來陣陣轟鳴聲,讓本是有些睡意闌珊的信都城守兵彼此間面面相覷,誰也不清楚從哪裡來的陣陣轟鳴聲,這究竟又是什麼?

亦或者,這裡還會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答案很快揭曉,天地相接處,慢慢涌動一個個小黑點,等著黑點及近,卻是數不盡的馬蹄和人流。黑壓壓,如黑雲摧城一般,似乎就要壓塌面前的信都城。

哪裡來的人馬?

天子在信都城,竟然還敢有人率領這樣大批的人馬,這不是造反還能是什麼事?

負責羽林衛的羽林中郎將在收到巡城小校的稟告後,不敢怠慢,急速趕往信都城上,仔細打量瞧著遠處那大批人馬!

「叛軍?」羽林中郎將不敢相信有人會這麼膽大包天,可是兵鋒及近,如果不馬上通知天子,恐怕屆時自己的腦袋真要分家了。示意羽林衛們扼守住城池,隨即慌張的跑向信都城內天子的行轅。

天子劉宏雖然還未起來,但是卻已經被大地上異樣的震動而驚醒,神色慌張的凝視府外,口中還不停地喊道:「封諝,封諝!」

早已經起來,準備伺候天子劉宏的封諝正同趕來羽林中郎將交談著。聽見天子劉宏的召見,急忙跑回內寢,叩頭道:「陛下,老奴在!」

「封諝,你聽聽,朕這寢外是什麼聲音?」

見天子劉宏開口詢問,封諝緊張的抬頭看向天子劉宏,上下嘴唇打顫,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封諝,封諝!」天子劉宏一怒,喝道:「朕在問你話!」

「啟……啟……啟……稟稟稟,陛下,城外賊寇犯境,已經兵臨城下!」

封諝哆嗦的回應道。樣子儼然是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賊軍嚇破了膽子。實質上,封諝的臉色卻沒有改變太多,彷彿事情早已預料到。

聽此,天子劉宏神色凝重的轉向封諝,不敢相信的再次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陛下,信都城外賊寇兵臨城下!」

「哐當!」

封諝話音一落,天子劉宏憤然起身,踹翻自己身前的桌几,厲聲吼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說著,已經顧不上還沒有穿戴好衣裳,赤腳走下床榻,不停的來回踱步。

為什麼會有賊寇?冀州刺史王芬怎麼辦的事情?而且賊寇兵臨城下才發現?偏偏自己倚仗徵調的皇甫岑和白馬義從還遲遲未到?這裡頭有什麼關聯?究竟是誰想要自己的命?還有……眼下自己手中的羽林衛、西涼部曲究竟能不能擊退這突如其來的賊寇。

想了片刻,天子劉宏大手一揮,轉回身,怒喝道:「傳王芬、孫堅、羽林中郎將見朕!」

「羽林中郎將就在府外,老奴這就去請冀州刺史王芬,烏程侯孫堅!」

封諝寒蟬若禁的退了出去,心中卻暗自慶幸沒有受到天子劉宏的懲罰。要知道,暴虐的天子劉宏要是發起怒來,可以生剝人皮,殘忍至極,手段都是異常狠辣。

不過,眼下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發生,竟然沒有見到天子劉宏發怒,倒是有些異常!

封諝剛剛退出去,王芬、孫堅、袁紹等一些隨同伺候天子劉宏的九卿之一太僕、太常、少府等等,便趕到天子劉宏的房外等候。誰也不清楚城內的震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麼好事情!

孫堅在來面聖之前已經去過信都城牆上,了解了一點敵情,為的便是防備天子召見而有對答。不過當看清楚來敵後,孫堅知道自己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黑山軍如此蠢,明知道不可能攻破信都城擒拿當今天子,卻又偏偏而為之。這裡頭到底還有多少陰謀沒有揭露出。

見封諝召喚自己和王芬,便恭恭敬敬的走入天子內寢。

此時的劉宏衣衫不整,就那麼坐在几案前,凝視著跪倒在地的羽林中郎將,似乎沒有意識到王芬和孫堅的到來,臉色鐵青的沖著羽林中郎將喝道:「混賬東西,賊寇都兵臨城下,竟然還不知道來犯賊寇為何人,要你何用,推出去斬了!」

那羽林中郎將意識到自己就要人頭分家,高呼「饒命」,不過這種時刻,哪有官員敢上前忤逆天子劉宏,紛紛躲之不及。

孫堅讓過被侍衛緝拿下去的羽林中郎將,同王芬在旁垂手而立。

處理了羽林中郎將,天子劉宏才抬頭凝視王芬,喝道:「王芬!」

「撲通!」

一聲巨吼,王芬嚇得雙腿發軟,跪倒近前。

「你給朕解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身為冀州刺史自有監察冀州的職責,眼下賊軍犯境了,你竟然不知,你說該當何罪!」

「陛下,臣有罪。」王芬畢竟胸有丘壑,掩飾住慌亂,回應道:「臣自知有罪,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守住城池,消滅敵軍,等待各地勤王之師的到來。然後陛下再處罰臣也不遲!」

「哼!」

「陛下,臣招募的冀州郡國兵雖不在此地,但聞聽此地賊寇來犯,必定會傾兵而來,誅滅賊寇!」

「哼。」天子劉宏輕哼一聲,瞪了眼王芬,冷冷道:「念你一片忠心,雖有失察之責,但隨行追繳賊寇本不是你冀州刺史之責,此事……」其實話到這裡,天子想說,這都是羽林中郎將和皇甫岑這個匈奴中郎將的職責,但是卻發現皇甫岑依然沒有出現,這種時候說他的過錯,也無濟於事。隨即問道:「可知賊寇何來?」

王芬懦懦道:「臣剛剛起床,尚未知事!」

天子劉宏轉向孫堅。

孫堅立馬跪倒近前,插手回應道:「回稟陛下,臣方才等成探查,來軍衣裝不整,甲械破舊,看樣子是流寇、山賊,不過人數眾多,約有五萬之中,如果沒有猜錯……」說著,看了看天子劉宏。

「說!」

「應該是冀州黑山軍!」

「黑山軍?」

天子劉宏望向王芬,道:「你不是告知朕由你部新招募的人馬,正在圍剿黑山軍,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呃。」王芬一怔,隨即回應道:「陛下,如果無意外,臣想他們一定是敗軍,新敗,退往此處,聽聞陛下北上河間的消息,才有此圖謀!」

王芬回話後,天子劉宏便知王芬不通軍事,眼下又不見皇甫岑的身影,一切都要尋個能征善戰的將領抵住叛軍的撲城,而自己剛剛斬了羽林中郎將,自己面前可用的人手不多。面前這個孫堅,雖然屢立戰功,卻都是邊功,並沒有獨自帶軍征戰過,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此城,隨即抬頭凝視孫堅,道:「文台!」

「臣在。」

孫堅抬頭望向天子劉宏,雖然不知道這水深淺,不過,如不出意外,眼前的機會便能讓自己更進一步。

「朕把羽林衛交與你,你可敢領命擊退賊寇?」

天子劉宏問道。

孫堅點點頭道:「臣定不辱使命!」

「好!」天子劉宏一拍几案。以往自己太過依靠皇甫岑這個西涼武將之後,卻隱隱忘記皇甫岑的背後有著一個龐大的集團。雖然在這之前,自己以為借用皇甫岑的私生子身份,或許會離間皇甫岑和西涼武將集團的關係,卻沒有想到,近些年來,涼州三明竟然接連認同皇甫岑。如今,皇甫岑尾大不掉,自己招其隨行護駕竟然不見皇甫岑的身影,陷自己與不利之地。看起來,自己是該要藉機重新扶立其他的核心將領。而自己面前的孫堅家世背景不深,只是同朱俊這個半士人的將軍有些舊情,其他資歷全無。正是藉此時機探查一番面前這個孫堅。如果此番表現好,能夠回到洛陽,定當把此人徵調入西園八校尉!想此,天子劉宏憤然起身,令道:「此城百姓安危,百官安危,朕之安危都交與將軍!」

……

天子令完,孫堅就回到城上布置城防。

此時,信都城內已經亂了起來。一大清早就出現這陣陣馬蹄之聲,而且伴隨著還有無數喊殺聲。本就被天子親臨折磨日常生活不得的冀州百姓,又被這突如其來的紛爭驚得神情肅穆,所有人都合上房門,不敢去看、去聽。

信都城內的街道上,遍地都是羽林衛的身影。

盧植系好衣衫,匆忙從客棧後院出來,看著酒家便問,道:「店家,出了什麼事情?」

店家一皺眉頭,慌張的把盧植拉回房後院,並囑咐道:「聽說城外來了叛軍,羽林衛懷疑城內有姦細,正在挨個探查,客官昨日才來,恐怕也要躲不過了。客官就在此好生呆著!盤問之後,便會無事了!」雖然店家這麼說,卻一籌莫展,似乎很為難一般。

此時,裴茂正起床,穿戴走出,望向盧植。

盧植瞧著裴茂道:「裴大人,城外來了叛軍,書信中預料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我們沒有時間了,眼下必須要見到天子,同天子講明,否則……」

裴茂聽著城外的「咚咚」聲也知道不好,面色凝重的系好衣帶,隨著盧植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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