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次日夜晚,許攸準時來到了昨日的破道場。今日前往區別昨日,許攸剛剛出現,便有人把許攸引進了一旁房屋內。
「先生稍候。」
人影一閃,往後而去。
許攸滿意的點點頭,隨手抓起一旁的酒水,飲了起來。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這麼準時,看樣子,自己要見的人物來了,看這急切的架勢,自己要見的人比自己還要急切。
「嘿嘿。」
人影消失後,許攸奸詐的笑了笑。
不過這隱蔽的一笑並沒有逃離這裡人的注視。
「先生笑什麼?」
隨著許攸尷尬的輕咳,從門後閃出一女子,雖然穿著短小的衣褲,足底蹬著一副靴子,但仍然包裹不住她那凹凸有致的身軀,鶯聲一發,整個人就站在許攸的面前。
來人,正是張婕兒。
許攸被嚇了一跳,面對這種來去無蹤的女子,他怎能不忌憚。
張婕兒嘴角一挑,做到許攸的對面,拿起茶盞給許攸滿了一杯,低聲道:「先生請!」
「少主請。少主請。」
許攸自認為見識不短,而且混跡草莽多年,對什麼都有些抵抗,卻對這聞名已久,卻難得一見的張婕兒有些敬而遠之。面前這個女子雖然舉止不急不躁,處處讓人敬而遠之,卻毫不能掩飾她的神秘感。許攸自知太平道的勢力強大,雖然已經被朝廷廢棄,但在草莽江湖間,他們的勢力依舊很龐大。昨夜接觸後,許攸就放鬆了警惕,對太平道不以為然,而眼下,張婕兒的出現卻又重新讓他重視起來。
不該,如此疏忽!
許攸暗暗自語,抬頭看著張婕兒道:「攸,見過少主。」
「先生見過我?」
張婕兒道。
「坊間傳言,太平道少主乃是一奇女子也,今日得見,攸斗膽猜測幾分。」
張婕兒伸手示意站起的許攸坐下,依舊給許攸倒滿酒水,嘴裡滿不在乎,卻像是辨別著什麼,道:「先生本是冀州從事,當知我太平道與朝廷恩怨,先生為何棄之生死而來?」雖然書信上已經表明,許攸要聯手張婕兒,可是並沒有提出究竟由誰來主事,而且,許攸的目的定然也不會太純。
許攸笑笑,抬手又飲了一口茶水用來耽擱時間,想一想怎麼回答張婕兒,尋常回話,張婕兒定然不信,當然也很有可能,再說什麼理由,也不能騙過張婕兒。那就要斷章取義的來說,顯得理直氣壯,又無誑語,才更逼真。
見許攸如此,張婕兒淡淡道:「先生如此不坦誠,你我二人合作便在無法進行下去!」
「哦。」許攸放下茶盞,抬頭凝視張婕兒,道:「有必要知道我的目的嗎?」
「有。」
張婕兒對視許攸的目光亦是同樣的淡定,卻彷彿透漏著一種不容置疑。
「我為太平道上下老幼報仇,你為我剷除天子劉宏,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沒有知道動機的必要吧!」
許攸再言。
兩人話語停滯了一刻,張婕兒上下打量了許攸許久,然後凝重的點了點頭,回應道:「好,先生動機為何,張婕兒可以不知道。」瞧見許攸一喜,張婕兒緊跟著回應道:「不過,我卻要知道你們全部的行動。」
聞此,許攸一急,這跟知道自己有什麼動機,有什麼區別,抬頭怒向張婕兒。
張婕兒卻彷彿未瞧見一般,隨即解釋道:「我黑山軍、太平道上下配合,總要有始有終,否則我張婕兒很難向道眾交代。」
許攸不言,坐回原地。
「既然是交易,就有雙方都要了解和保密的義務,我想你們也不會不想知道,我黑山軍上下能出多少兵力相助吧?」
「這……個,自然。」
許攸點點頭。
「我要清楚的知道每一個步驟。」
張婕兒凝望許攸。
「第一,你們黑山軍要藉此時機鬧出一點動靜,卻不能大,讓天子知道冀州有募兵的必要。」
「雖難掌控,不過卻可答應。」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你們一定要阻攔南下的白馬義從,無論用什麼代價,都不能讓白馬義從南下護駕!」
「對付白馬義從?」張婕兒故作為難,起身不住徘徊。雖然她早就留下管亥阻攔白馬義從南下,為的就是要讓白馬義從和皇甫岑不能護駕隨行,為了日後陷害皇甫岑做好準備,這對張婕兒來說很重要。但張婕兒卻不想跟許攸說清楚什麼,搖搖頭故作為難,道:「那是需要很大代價的!」
「利益交換,我們同時會在冀州暗助你等行事,會把天子行程交託與你們!」
許攸很凝重的望著張婕兒。
張婕兒卻笑了笑。雖然許攸所說的每一條都是自己十分想要的,但是利益交換,自己的合作夥伴竟然沒有出一兵一卒,只是交付行程而已,如果就是這點作用,還用他們幹什麼?自己在天子身旁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存在。「許先生想的似乎過於簡單,一切都由我等出了,你們倒是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少主此言差矣!」許攸起身說服道:「我本是一冀州從事,安能有什麼兵力相助?況且說……」
話還未說完,便被張婕兒打斷,凝視許攸道:「先生是明哲保身?還是要護住你身後的人?」
幾個字,驚得許攸冷汗涔涔,他沒有想到張婕兒竟然一語中的。
「先生如果沒有其他條件,我想很難說服黑山百萬兄弟!」
許攸狠了狠心,凝視張婕兒,問道:「你想要什麼?」
見許攸下定決心,張婕兒起身踱步近前,對視許攸,道:「先生提出三個條件,那好,我張婕兒也還先生三個條件。」
「請講。」
「第一,天子劉宏的人頭,無論我黑山出兵成敗與否,我都要見到天子劉宏的人頭!」
「你們敗了,我上哪裡去找?」
許攸一急,起身問道。
「這個我管不了。」張婕兒冷哼一聲,瞪了眼許攸,這個傢伙倒還真會裝,在自己面前被戳穿後,還遮掩自己身後的勢力,接著道:「先生辦不了,自然有人能辦!」
「好吧,你說說第二個條件!」
「第二,皇甫岑的人頭我也要!」
「強人所難!」許攸憤然而起,瞪著張婕兒道:「皇甫岑身為并州中郎將,他如今身在營口,負責狙擊他們的是你們,我如何能取得皇甫岑的人頭?」
張婕兒一笑,道:「先生不會說不知道隨行護駕有失,他皇甫岑是何罪行吧?借口早就給先生想好了,至於哪個皇帝當值、上位,恐怕也不得不聽先生之言。」
「你。」許攸一嘆,頹喪的坐在地,不是因為這事棘手,而是因為面前的張婕兒彷彿已經摸清楚他們所有的底牌,偏偏他們卻對張婕兒這般神秘莫測的人沒有招數。「好,也依你,只要殺了天子劉宏,你有都是機會矯詔殺了他皇甫岑。」
兩條許攸全部都答應,張婕兒不在開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張婕兒猛然轉回身,盯著許攸,開口道:「河北大地,盡屬我黑山,先生如果做不了主,可以回去相商一番!」
「這決然不可能。」
許攸憤然起身,大聲拒絕道。
「沒有什麼不可能,如果先生同意,我黑山上下百萬大軍,定然助先生成事,否則,張婕兒很難肯定,會不會遵守諾言,趁勢而上。」張婕兒面不改色,壓低聲音,轉回頭重複道。
「這。」
許攸咬著嘴唇,久久不語。
張婕兒太貪心了,竟然妄想要整個河北,不過河北之地,有皇甫岑,有公孫瓚,有劉備,有丁原,誰都不可能輕易想與黑山軍,自己倒是可以先答應她,等事成之後,在剿滅他們也未嘗沒有可能!
「我倒是不忙,可以等一等先生。」
張婕兒慢慢坐回,手持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好,容我回去想一想。」許攸點頭,對著張婕兒道:「少主可先行事,其他的我來辦。」
「靜候先生佳音。」
張婕兒凝望許攸離去的背影,彷彿猜透一般,輕聲道:「先生不要妄想事成剷除我太平道,否則,能廢一帝,我張婕兒就有把握再廢一帝!」
許攸的身子顫了顫,便消失在風雪之中。
張婕兒卻喚過一旁的孫輕,道:「去給封諝公公去信,務必讓他蒙蔽天子,不許皇甫岑有使上報朝廷。另外,把朝中各方異動交給我,我倒是要知道,動手的究竟是大將軍還是老司徒?」儼然,張婕兒已經懷疑主事之人是士人和外戚!只不過沒有確定究竟是哪一個人而已。
……
洛陽。
北城門剛剛打開,幾匹快馬就已經從遠及近,趕在最前頭的便是裴茂一行人,身旁跟著的是河東老卒。
守門校尉瞧見後,急忙下城攔截。
裴茂移交了華歆交給自己的憑證,在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