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師徒訣別 第41章 烏丸內鬥

城上的戰鬥僵持不下,城外安逸的鮮卑大營,同樣無比醞釀著驚天的變化。

一如往常,鮮卑各部首領都在冷眼觀瞧著柯比能的攻城,而在烏丸各部首領之中,卻在醞釀著些許看不見的陰謀。

丘力居的大帳。

丘力居放下手中的門帘,隔絕大營之外的雜音,然後悄悄轉回身來,盯著几案上那泛黃的牛皮紙,眉頭緊蹙,似乎在凝思,自己該不該這麼做?

身旁站著一人,髡頭髮髻,身著華麗,正是烏丸幾位大人之一——烏延。

「這柯比能真是被鮮卑人逼急了,都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死戰不退!」

烏延一臉的難以置信,遼東各地部族,很少善於攻城,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這些人偏偏沒有這麼做,一直在圍困營口,縱然是有作壁上觀的意思,也是因為有攻城傷亡巨大的原因。

「還有呢?」

丘力居背著烏延,淡淡地問了一句。

「還有?」

烏延不明的瞧向丘力居。

丘力居停住腳步,拿起几案上的筆墨,仔細的端詳著,口吻極其平靜地說道:「柯比能是鮮卑人中公認的驍勇善戰,此人在幽並二州,被皇甫岑大敗,竟然還能如此奮勇向前,當真是鮮卑人中最危險之人,不過,我倒是覺得營口城上皇甫岑的那兩個兄弟倒是更加難對付。」

「大人是說……」烏延用著極低的語氣回道:「柯比能都不能辦到的事情,我們其他各部也辦不到?」

「還是有些希望的。」丘力居點點頭,嘴裡卻沉吟道:「不過,你倒是說說看,我們有可能齊心協力的攻城嗎?」

烏延偷偷地撇了撇嘴,卻不回答。

誰都清楚,遼東現在什麼情況,鬆散的部落制特定的塑造了太多的不平衡,註定無法齊心協力。

更何況,現在的軍營內是東部鮮卑同遼東烏丸的聯軍。

「柯比能都已經急了。」

停滯了話題突然停了一會,最後丘力居淡淡道。

「呃。」烏延一怔,他雖為一部烏丸大人,但卻是丘力居的心腹,就如同已死的蘇仆延一般,要不然單憑烏延的八百餘落部眾怎能有如此的說話權。

皆因,丘力居、蘇仆延力捧。

他自然是以丘力居馬首是瞻。

「大人決心已下?」

烏延還是知道丘力居一心向漢的。

丘力居遲疑的瞧了瞧烏延,然後狠狠地點點頭,道:「既然殺了張舉,我們就無路可退,柯比能如此攻勢,如果還是曠日持久的激戰,恐怕我等就該如此了。」

「好。」

瞧著轉身離開的烏延,丘力居招回道:「現在就安排一下,一會同大家商量一下。」說完,轉回身拿起方才的筆墨,便洋洋洒洒的寫了起來。

烏延剛剛走出帳篷就頓了頓,這哪裡是什麼商量,分明就是已經安排好了的,一會商議,會不會出現什麼亂子,自己到無所謂了,跟著部落五千餘落的丘力居大人自然好辦,可是總覺得,今晚的夜不安靜!

……

丘力居在商議的事情,沒人確切知曉。

但並不代表烏丸人中沒有人猜測到。

偏僻的一個小帳篷里,同樣的兩個髡頭男子在彼此面面相覷。

此處並不是烏丸大人的大帳,也非是小頭目的帳篷,只是帳篷。

「難樓大人,還在想什麼?」

一臉粗狂線條的蹋頓望著面前的難樓,開口問道。

難樓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的盯著面前有些猙獰的蹋頓,他怎麼也想不到面前的蹋頓竟然會如此狠心,對丘力居下手彷彿毫不在意一般。

「那可是你的從父?」

從父比之叔父自然要重些,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父子關係。

在兩漢,政府有名門規定,孤兒交由宗族長老寄養,而兩漢邊界的游牧民族也正是繼承了這種規則。

蹋頓便是丘力居的子侄,從小帶到大的。

不過兩漢也明確記載,這種人寄養,往往受到的待遇也很差,兩漢很多名士都有同種遭遇。

眼下,蹋頓如此,一來跟鮮卑尚武,二來心中忌恨有些關聯,蹋頓抬著頭望著難樓,卻不回答,畢竟丘力居對他也算是有些養育之恩。

「蹋頓,這個打算太冒險,還是放棄吧!」

難樓一臉的無奈,他周身上下儘是無盡的妥協。

「難樓大人!」蹋頓好不容易說動難樓,怎會輕易放棄這次機會,更何況,如果難樓向丘力居告密,那時自己只有死命逃命的份。想到如此,蹋頓心神一震,提醒道:「難樓大人,難道你能咽得下這十幾年來的氣?」

「什麼氣不氣的!」

難樓隨手一擺,然後慢慢轉回身,並不接著往下說。

儘管難樓如此表現,可是蹋頓卻發現他在極力掩飾他內心的恐懼,隨即笑了笑,道:「手握九千餘落,卻連一個八百餘落的烏延都比不上,就跟別說剛剛替代死去蘇仆延位置的能臣氐了?」

言盡,只見難樓的身子一震亂顫。

顯然,這話確實激怒了難樓。

蹋頓這句話確實戳到了難樓同遼東烏丸的傷口上,難樓作為烏丸首領,手握九千餘落部眾地位卻永遠比不上緊緊八百餘落的烏延,論資排輩更沒有新上任的能臣氐說話有分量,難樓縱然碌碌無為,卻也心存不滿十幾年。

「別忘了,我的叔父也不過五千餘落!」

蹋頓嘴角一挑,看著背對自己的難樓,並未笑出聲來,調侃道:「不過也難怪叔父不重用難樓大人,行事如此猶猶豫豫,怎麼也不如聽話的狗!」

「砰!」

難樓猛然轉回身盯著蹋頓,問道:「你說什麼?誰是狗?有種再說一遍!」

他此番表現迥然於往常,絕不是單純的被蹋頓激將再次,卻是因為這些年,難樓實力最大,卻往往得不到應有的地位,讓他的心裡已經產生了莫名的忌恨。

今天,蹋頓只不過是把它激了出來。

偏偏蹋頓還不給他面子,樂道:「沖我吼什麼,想找公道,好啊,去找丘力居,去找烏延、能臣氐,總之,如果你就這麼庸碌而為,我敢肯定你永遠別想翻身。」

還未等兩人僵持,從外來過蹋頓親信,靠在帳篷外,低聲道:「方才丘力居大人已經通知各部首領商量退兵一事。」

「什麼?」

蹋頓一驚,也不在同難樓爭執,起身便往外走,然後不忘嘀咕道:「看來真是要投效漢庭了!」

「等等。」初聽這消息的難樓也是一怔,見蹋頓如此,緊步跟了上去,臉色陰沉似水,不忘提醒道:「既然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們不能就這麼放過。」

「呃。」蹋頓一怔。隨即恍然點頭道:「既如此,那麼現在就安排去,恐怕今晚即將有變!」

「等等,記住,我不管你為什麼要反抗丘力居大人,我只能告訴你,我會幫你,但烏丸大人的位置是我的!」

蹋頓很少見到這麼猙獰,霸氣外漏的難樓,失了一下神,然後點頭道:「好!」

……

遼東屬國境外。

一支輕騎正在偃旗息鼓的向前行進,這支部隊的人馬沒有任何標誌顯示他們的身份,也沒有特意的特徵能證明他們是哪裡來人?

趕在最前頭,端坐馬上一人目光向前,並無異常。

而他身旁則並駕齊驅一神色慌張的一人。衣著華麗,即便拿到洛陽也不落下乘的服侍下卻是一張緊張不得了的臉龐。

他怯懦的看著自己面前那人,低聲自語道:「這等冒然出兵,恐怕會受到大漢處置的!」

兩漢,最重兵權,即便朝廷委任的某些地方督軍行使征討之事,也要請示天子,不能輕易動兵的。

而作為附屬的臣子,就更沒有權利如此了。

端坐馬上那人搖搖頭,冷笑道:「大王此言差矣,遼東有難,我等發兵也是為了自保,難道作勢公孫瓚、劉備被吞?鮮卑烏丸聯手縱橫遼東,到那時哪裡還能有我高句麗的地位。」說話這人正是皇甫岑昔日沒有帶走的高句麗漢裔——宴留。

這幾年皇甫岑雖未聯繫宴留,卻讓公孫瓚和劉備多加照顧宴留,並藉助遼東馬場,讓蘇雙給宴留提供不少資本,又從高句麗暗中偷運了大批弓弩,高句麗擅製作弓弩的事情,皇甫岑早就知曉。短短几年時間,宴留就憑藉白馬三兄弟的威名,還有蘇雙提供的財力,座上了權相的地位,基本架空了高發歧這個新任的高句麗國王。當然昔日餘孽高嚴須已經伏誅殆盡。

皇甫岑募兵北上,私人行徑去就公孫瓚和劉備的消息,整個北地都傳開來。

即便六百里盧龍絕地都沒有杜絕這個消息,遼東的百姓對皇甫岑有著異樣的感情,敬畏,尊敬,等等。

當然,宴留更知道這個消息,即便沒有皇甫岑要來的消息,他都有打算西去營救公孫瓚和劉備的打算,只是一直警惕遼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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