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35章 二見曹操

看著講台底下聽課的學子,初講這麼大型的課,皇甫岑很享受這種感覺,彷彿面前聽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弟子。

試想,如果一人門下弟子遍布天下,身居高位,那是何等榮耀。

當然皇甫岑只是欣喜一陣兒,他知道他給學子們講「兵者詭道」又何嘗不是在給他們上演了一番詭道,這樣的方法日久天長決然不成,那些飽讀詩書的學子也定然會發現他的破綻,為了能夠早日脫離苦海。他毅然加派了幾匹快馬,加上之前去請徐岳的探馬,總的加起來也有十匹快馬。

用戲志才的話調侃,皇甫岑這是十馬請徐岳。

借著講課後的余勢,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學子趕往此地,甚至已經有大部分的學子決定留在河東,有能力的便住在安邑城客棧,貧寒的學子就在城外的木屋內住了下來。為了安置越來越多慕名而來的學子,皇甫岑再次給顏良、文丑下令,不僅要學習鄭玄幾人課程,還要加快城外房屋的建設。

皇甫岑的一番舉動很急切,郡守府里的官吏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辦公的速度,河東就彷彿身處百廢俱興的場面。

戶曹吏裴茂主動請纓,去蒲坂縣請蒲氏族長。

裴茂親往,又有皇甫岑手書,這樣的排場,皇甫岑總算有了些把握。

而申屠蟠也沒有停歇,親自給鄭泰去了封信,把事情說了一番。皇甫岑怕出意外,又給老師盧植去信,讓老師盧植親自去同鄭泰講明,借他那會手藝的族人一用。

幾處探報發出去後,皇甫岑留下沮授、程昱、衛覬主持河東政務,叫上戲志才和關羽,帶著卞氏(卞玉兒)南下洛陽。

河東安邑城距離洛陽城,大概有一日半的路程,當年皇甫岑南下洛陽的時候繞去弘農見張奐,對邙山北坡的路很熟,四個人根本沒有用上一日行程,在次日天黑前,洛陽城門剛剛要關上的時候便已經到達。

曹操父親幾日前剛剛用錢買官升為大鴻臚,眼下官聲顯耀。曹操便留居洛陽,因通曉古學,剛剛被天子徵召為議郎。

皇甫岑先去了趟盧府,見到師娘、盧玥兒,還有盧植新生幼子盧毓。說了幾句話,因為盧植在東觀注經未歸,東觀卻在皇宮之內,皇甫岑無權得見,只好同戲志才、關羽、卞氏轉到去了曹操的府邸。

曹操性格特異,沒有同他父親同住,他在東城內找了個別院,每日讀讀書,留心時局。時而還會想起那日在河東見到的皇甫岑,他總會有種莫名的衝動,他們都是同一種人,他有種預感,他們將來既是朋友也會是敵人,一生朋友,一生敵人!

就在曹操剛剛把書簡放下之時,皇甫岑他們已經跨過小院走到了屋子內,跨院很小,也沒有僕人,這比皇甫岑想像中的還糟糕。憑曹操的出身,即便是宦官之家,可是他們曹氏在譙縣也是名聲赫赫的大族。怎麼想像也想像不到曹操竟然會住在這裡。

曹操聞聲抬頭,便見皇甫岑,還有卞氏等人,一怔。

「孟德兄不請小弟坐下喝杯茶水?」皇甫岑笑了笑。

「哦。」曹操起身相迎,對著卞氏說道:「去燒些茶水。」

卞氏點頭而出,她同曹操雖然沒有名義成婚,可是老父以喪,又有約定,早已是曹操的人。

「這兩位是?」

「心腹戲志才、關羽。」未等戲志才和關羽開口,皇甫岑直徑替他們回答。史上,關羽和戲志才同曹操可是有著說不清的關係,如果此時不劃分界限,日後恐少不了要讓對方翹自己的牆角。尤其現下關羽心思還不明。

戲志才隱約發現皇甫岑的忌憚,卻沒有說什麼。目光一直遊離在曹操的身上,瞧著能讓皇甫岑忌憚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當日在河東,他沒有看清曹操的樣貌,眼下這麼打量,才發現曹操長了一副帝王將相的面相。事實沒有讓他失望,面前的曹操讓戲志才再一次看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聽聞孟德兄如今已官拜議郎,弟在此恭賀一番。」皇甫岑揚揚手道。

「呵。」曹操苦笑的拿過一旁茶盞,給眾人撒上茶葉,笑道:「仲嵐就休要拿我開玩笑了,誰不知道這議郎是個什麼樣的官職。不過,我這剛剛得任,仲嵐兄剛至洛陽便已知曉,難道……」

見曹操心細如塵,皇甫岑笑道:「剛從東觀而回,聽老師周邊人得知。」

「哦。」曹操點頭道:「操卻是見過子干先生。」

談話間,卞氏已經端水而回。

曹操把茶水泡上,笑道:「仲嵐親自送內人而回,操多有過意不去。」

「本是分內之事,郡守小吏錯判在先,岑理當賠罪。」既然裴茂已經真心投靠自己,皇甫岑自然要把責任攬一攬。

曹操不動聲色,瞧了眼面容憔悴的卞氏,見卞氏不說話,心中有數。點頭道:「派一小吏來此便可,怎可勞煩仲嵐賢弟。」

「此來絕不是有意而為。」皇甫岑笑了笑道:「岑卻是有些自己的私事。」

「私事?」聽皇甫岑這麼一說,曹操眉頭微皺,問道:「不知操能聽否?」

「當然。」皇甫岑點頭笑道:「岑在北地整治鹽監,得罪天下士族,眼下正要入宮疏通。」

曹操掃了眼皇甫岑,見他說話不像有假,笑道:「這可不是仲嵐的作風啊!」

聽曹操這麼說,皇甫岑搖搖頭,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

「呃。」

「對了,孟德兄,可知這洛陽城內可有一人名馬釗?」

馬釗雖然在申屠蟠的口中是東都神匠,卻不見得世人皆知。

「馬釗?」曹操沉思一刻,搖搖頭,道:「卻是從未聽過此人,不知仲嵐兄說的人是哪家之後,如果可能,倒是可以讓人探訪一番。對了,難道是大儒馬融的後人?」

「不是。」漢末有馬援為首,他的後人有馬融、馬日磾,這樣的人才,說起來皇甫岑的生母便是扶風馬氏之後,道:「此人是洛陽有名的鐵匠。」

「鐵匠?」曹操失神的丟掉手中的酒杯,然後道:「還真是出人意料,不過仲嵐如此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人。」

「何處?」

「西城城外有一處作坊,有一人常年打鐵為生,朝廷諸冶監的人經常會有人去那裡討教。聽說當今天子也曾屢次三番徵調此人,卻沒見他回應。」言罷,曹操似乎在玩味的笑了笑道:「當然,這事眾人皆知,陛下喜愛那些工匠藝人。」

聽了曹操的口氣,皇甫岑知道他對鐵匠還是有些成見的,也難怪,只有自己這類穿越的人才會重視。

卞氏為難的湊到曹操耳畔,低語一陣。

便見曹操臉色驟變,呵斥卞氏。

皇甫岑為難的瞧著曹操,問道:「雖為孟德兄家事,可嫂子賢淑,因何……」

曹操眼眸急轉,道:「我這妾室想問仲嵐賢弟,他殺父兇手如今現在何處?」

聽此,戲志才、關羽兩人臉色一沉,他們都清楚曹操這麼說,無疑在變相的責問放任兇手逍遙法外。

只有皇甫岑掃了眼曹操,心下有數地回道:「孟德兄既然早知太平道意欲何為,為何左言右盼?」

「哈哈。」聞此,怔神的曹操高舉茶盞對著皇甫岑敬酒,高聲喝道:「仲嵐大才,操新意,一點便透。」

聽兩人之言,戲志才笑了笑,明了道:「非是不除,實在是時候未到。」

「時機未到?」曹操沉吟片刻,點點頭道:「仲嵐憂慮,操知曉,必定規勸內人。」

「呵。」聞此,皇甫岑苦笑著搖搖頭,距離黃巾起義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他自己面對張角的時候也越來越近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凄慘笑道:「如果不是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也許沒有人會有反意。」

此言一出,三人靜默無語。

戲志才、關羽皆是寒門出身,理解窮苦百姓的苦處。

曹操雖然出身名門,可他卻了解民間疾苦,同那些紈絝子弟不同。

窗外月華灑落,曹操拾起茶盞看向窗外,自語道:「以仲嵐的看法,他們什麼時候會崛起?」

「說不準。」皇甫岑搖搖頭,似乎安慰的笑道:「也許這場禍事消散於無形,當今天子勵精圖治,正在極力挽救危局,如果這幾年有成效,相信也不再會有禍事。」

「是嗎?」曹操嘴角微挑,他很清楚,皇甫岑是天子劉宏手下一顆先鋒棋子,他的每項舉動都在代表著天子劉宏的想法。可嘆那群士人豪強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屢屢作對,卻屢屢敗在皇甫岑之手。

見曹操如此一問,顯然不太相信如今的天子能里挽危局,道:「天色已黑,這洛陽城恐怕出不去了,岑恐怕要在孟德兄這裡多有打擾了。」

「哈哈。」曹操爽朗一笑,道:「能有仲嵐兄,還有兩位壯士相伴,恐怕這覺也睡不著了。」

「哦?」三人一怔。

「操有好多想要向仲嵐兄討教之事,恐怕咱們得要秉燭夜談了。」

「哈哈。」聞此,眾人皆是爽朗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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