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南下洛陽 第21章 武夫田晏

同盧植談完,太陽也不過剛剛升起,皇甫岑雙眼有些迷離,撐不住的坐在一家小攤的面前,叫了幾個麵餅,囫圇吞棗的咽了起來,一時間也忘記自己要先去拜訪誰了。

洛陽城大,勢力錯綜複雜,其中以士人、外戚、宦官、豪強為主,而宦官和豪強因為出身低下,是多被人不恥的,但他們卻是皇帝身邊的寵臣,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為了要平衡朝野上的士人和外戚,故意提高宦官的地位。以至後世,什麼樣的抹黑宦官的故事都有,但這也不奇怪,能記錄正史的人大多數是士人子弟,官宦人家。

盧植說劉基是渤海王劉俚的後代,是當今皇帝的心腹,難怪在邙山,劉基能祭拜先祖。皇甫岑搖搖頭,暗自好笑,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想來不用自己去救,皇帝也會想方設法的救劉基。

皇甫岑不了解渤海王一事,自然誤認為皇陵之中有劉俚的枯冢,但是皇甫岑卻錯了,劉俚是被人誣陷謀反,貶為庶人的王爺,這些年一直就沒有平反,他死後又怎能進得了皇陵。劉基祭拜的不過是劉漢開國先祖而已。而且以現在劉基的身份卻是不能公開的,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隨意赦免劉基。

就在皇甫岑愣神之際,在人漸多起來的街道上,接連傳來這一連串的馬蹄聲。

洛陽天子腳下,誰又敢在天子腳下縱馬狂奔?

「駕!」

「駕!」

「駕!」

「讓開,讓開。」就在皇甫岑的視線中急速的出現一人一馬,他的身後跟著很多甲胄鮮明的士兵,人數多達數十人。

這一陣的兵荒馬亂,頓時讓洛陽街道之上的人紛紛躲閃,唯恐避之而有不及,被無辜牽連,能在天子腳下縱馬狂奔的人,不用多想就是達官顯貴,要知道踩了也是白踩,挨了罵還不說,說不定還要挨上一頓鞭子。平平常常的一個百姓誰敢去找這麻煩。

「讓開,讓開。」

這一路趕來,洛陽街道之上所有的雜物全被此一行人弄的雞飛狗跳。

恰巧,皇甫岑吃餅的這個攤子正擋在那些人前進的路上。

「駕、駕、駕……讓開!」

騎在馬上的那一人也似乎沒有想,在洛陽城還敢有人這麼不開眼的擋在自己前進的路上。

「客官,咱們先讓讓。」小攤的老闆,臉上一陣惜色,嘆著望了望遠處即將行至近前的馬隊。愁道:「這些官爺,咱們惹不起啊!」

皇甫岑不是好惹事的人,但對於這樣囂張跋扈的人一向不感冒,所以皇甫岑沒有開口,也沒有動。天子腳下,能有這樣的事情,司隸校尉是幹什麼吃的。

司隸校尉,是漢至魏晉時期,朝廷監督京師和地方的監察官。始置漢武帝征和四年,俸祿比二千石。屬官有從事、假佐等。又率領有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隸所組成的武裝隊伍,故而稱為校尉。一直到三國魏晉時期,司隸校尉都是監督京師和京城周邊地方的秘密監察官。

可以說,漢時的司隸校尉就是後世的東廠和錦衣衛。

「混賬!」縱馬狂奔的那一人似乎看到了有人擋在自己行進的路上,而且嘴裡還悠閑自若的吃著東西,雙目一瞪,大聲吼罵道。

皇甫岑側回頭,興緻頗高的看著面前的來人。屁股卻猶如老樹盤根一般,任他風吹雨打,就是紋絲不動。

「奶奶的。」那人並沒有減緩速度,看到自己面前的年輕人如此姿態,反倒升起一絲好鬥之心,雙腿夾緊馬腹,沖著面前,加速。

「咚!咚!咚!」

緊鑼密鼓,有如戰場上敲擊的鼓點一般,馬蹄聲越來越近。

深深熟悉馬習性的皇甫岑知道這樣的馬蹄聲代表著,面前馬的衝力有多大,皇甫岑身子下沉,雙腿灌力,兩隻手緊緊地壓住面前的桌子,似乎在衡量著自己究竟能不能抗衡面前的衝擊力。

小攤之上的店主被皇甫岑這出人意料的動作驚呆,傻傻地看著面前即將發生的狀況。

一旁的行人們似乎也不敢在看一眼面前即將發生的慘況,甚至他們都依稀的感覺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情況。

那將是又一條生命的隕落。

要是一般的人見了,鮮衣怒馬的富貴人家在洛陽縱馬狂奔,自然就紛紛躲閃,可是坐在路旁的皇甫岑似乎就不知道躲避。路旁的好心人尚來不及開口告誡,一瞬間二者就要相撞,如果撞上那就是非死即傷。

就在這麼的一剎那。

「吁!吁!吁!」

道路一旁來往的人們紛紛的閉上雙眼,不忍看到這血腥的一幕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更有些人開始嘆息著,不知是哪家的倒霉蛋惹上這樣的事。

「唏律律!唏律律!唏律律!」

急停的馬兒驚得一陣嘶鳴,同樣穿插著道路一旁路人的尖叫聲,當然伴隨著身後群馬的驚呼聲,街道之上已然亂成一片。

那人騎在馬上,緊緊地拽住馬的韁繩,只把那收不住的馬勒住,緊握的雙手之上青筋暴露,紅色的血脈似乎在跳動,而那個人卻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皇甫岑,絲毫沒有因為施力而露出一絲的吃力。

驚慌的馬兒高高的抬起前蹄匍匐著,馬嘴中傳出一陣嘶鳴,像是在發泄著自己的不滿。踢踏的馬蹄捲起一陣陣灰塵,嗆的從旁經過的行人紛紛捂嘴掩面。

「好小子,卻是有份兒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膽魄。」許久,那人騎在馬上,終於安撫住那盤旋的馬匹後,盯著皇甫岑說道。

聽這人說話,像是挺欣賞皇甫岑,但皇甫岑卻不認為,自己要因為這一句話,而領此人的人情,在眾人注視下,吃完最後一口餅,緩緩起身來到那人面前,雙目直視,讓自己保持著同那人的平等地位。

「膽魄,不是在洛陽城隨隨便便耀武揚威就能說說的。」

「哦?」那人臉色不悅的一哼,不屑道:「還真以為本將欣賞你的膽色,你就能在本將面前如此無理。」

「無理不無理,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這條街是大漢的街道,這座城是天子皇城。」皇甫岑小臉繃緊,面前這個人儼然是一個武夫,言談舉止間透著一股魯莽之氣,神情更是對自己充滿了不屑。

「天子皇城?」坐在馬上之人還從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說法,遺指神氣地說道:「就是在天子皇城,本將照樣可以縱馬狂奔。不知本將之名,那才是孤陋寡聞之輩。」

「寡陋寡聞?」皇甫岑嘴角微挑,輕蔑地回道:「我還真想知道,你是誰?」

「大膽!」聽皇甫岑此話,那人身後立刻出現一人用手遙指皇甫岑,喝道。

「哎。」那人示意身後之人不要開口說話,隨即撥轉馬頭,看著皇甫岑道:「那還,我還真要告訴一下你我是誰?」

「我們將軍是太尉段公的愛將,名諱田晏。」

「田晏?」

聞聽此名,整條街道都沸騰起來,誰也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田晏,那個在漢陽大戰中,身先士卒,大破敵軍的田晏,那個太尉段熲麾下三傑之一的田晏。

田晏願為太尉段熲帳下司馬,同夏育和臧旻齊名。都是西涼之中有名的悍將,而且為人也很跋扈囂張。所以洛陽百姓沒有人不知道田晏的名字。

皇甫岑只是短暫的一愣,卻沒有常人般的大驚失色,反倒對田晏不以為意。主要是田晏後來犯事,慫恿宦官鼓動靈帝對鮮卑開戰,藉以逃避罪責,後十萬大軍慘敗而歸,此人也被貶為庶人。

田晏也沒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對自己的身份沒有一絲畏懼,心中大異,畢竟是天子腳下,什麼人都有可能碰見,自己還是要對某些人收斂一點的,語氣稍有緩和,隨即問道:「你是哪家子弟?」

「你說呢?」突然間,皇甫岑走到田晏近前,猛地抬起頭,硬聲逼問道。

「呃。」田晏一顫,身子不穩,就連坐騎都退後了兩步,最後不得已的搖搖頭,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嗯?」皇甫岑眉毛漸挑,回身盯著田晏,心中暗道,此人也是段熲麾下一員猛將,但不知道是敵是友?

「你……你。」田晏瞠目結舌的怒指皇甫岑,最後不甘地問道:「你是安定皇甫家的人?」

皇甫岑並沒有表露出來,憑藉自己的家世,讓對方望而退步,那又算得什麼好漢,英氣不減的哼道:「關於這個問題,你不配知道。」

「我不配?」田晏狂笑,這一生還真沒有聽到誰跟自己這麼說話,就是太尉段熲也沒有對自己如此語氣的說話。

「一個招搖過市,仗著自身權勢的人,自然不配。」皇甫岑彎著身子,撣了撣自己下身衣襟的塵土,看似平淡無常的說道。

「好。好。好。」田晏倒是連說三聲好,他從沒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這麼狂,而且還有些倨傲,偏偏那些話從他口中說的卻又那麼平淡,這份氣質實在是太像那個人了,那個在大漢邊疆恩威不減的人。

「什麼好不好的,如果現在的司隸校尉還是段大人,你也沒什麼好猖狂的。」皇甫岑突然想起段熲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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