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白馬結義 第18章 白馬為題

皇甫岑淺笑道:「好說,請出題。」皇甫岑素來不喜歡拖拖拉拉,既然是同門師兄弟間相互討教,自己還真應該讓這些後生們見識一下。師叔鄭玄雖然為人謙和,但他的徒弟們卻太過心高氣傲,自己要給趙商一點教訓,免得日後此人吃大虧。

「老二,加個彩頭吧。」公孫瓚咋咋舌,笑道。如果說通崔巨業賽馬一事,公孫瓚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上。那麼眼前的文試,公孫瓚卻對皇甫岑充滿了信心,皇甫岑是什麼人,就是平日里的教學之功也不是誰都能做得來的。

「混賬,同門討教,要什麼彩頭。」盧植怒斥一眼公孫瓚,這個傢伙還嫌這裡不夠亂,把自己這草廬當成東街的賽馬場了。

「哦。」公孫瓚退後。

趙商倒是被皇甫岑這樣洒脫的神情逼得岌岌可危,這哪裡是在同門切磋,皇甫岑的樣子就像是在教學生一般。不由得怒氣上揚,心中越加不忿,同樣的年紀,憑什麼皇甫岑你的優越感要超脫自己。冷聲道:「看皇甫師兄很有把握,我看我們換個文斗,怎麼樣?」趙商狡詐的一笑。

草廬之內的幾人同時一愣,不明白趙商還要出些什麼古怪的招數。

盧植雖然對皇甫岑很有信心,但趙商接二連三的變掛為難皇甫岑,即便盧植古波不平的心境也已經有些承受不了,臉色變了變,轉向鄭玄,卻見鄭玄一副遺世獨立超凡脫塵的姿態很是舒服,並不著急也不出言阻止趙商。

「換個什麼法子?」

「漢賦名揚天下,相信皇甫師兄文采斐然,不在話下。不如我們比試一下詩詞如何?」

「哦?」幾人同時驚呼一聲,沒想到這個趙商劍走偏鋒,卻是在考教皇甫岑。

主座的盧植鄭玄同時點點頭,不過盧植隱隱有些擔憂,鄭玄卻是滿是欣賞的看著皇甫岑。

「老二這趙商小子太過奸詐,看他胸有成竹,咱們選擇歌賦,偏不作詩。看他計謀還怎麼得逞。」公孫瓚雖然是沉著聲,但草廬之小,公孫瓚嗓音又洪亮,屋內幾人同時聽到。

趙商臉色一紅,被公孫瓚戳透謊言自知無趣。盧植瞪了一眼公孫瓚,示意少要言語。鄭玄卻沒有說什麼,似乎並不看重趙商同皇甫岑的比試,只是在觀察著面前的皇甫岑,看看他究竟有什麼不同。皇甫岑嘴角輕揚,風輕雲淡道:「既如此,我選詩詞。」

「哄。」

因為盧植同鄭玄在場,草廬的後輩兒們不敢大聲言語,但皇甫岑此言一出,卻也有如炸了鍋一般,沸騰開來。就是盧植、鄭玄也不得不對皇甫岑另眼相看,沒想到皇甫岑心胸如此寬廣,而且隱隱之中有為趙商開脫之意。舉手投足行為舉止間已有大家本色。

趙商心中羞愧,感嘆於自己心思狹隘,皇甫岑竟然如此心胸坦蕩,自己卻又如此卑鄙。

「以何為題?」

「今天你們東街外賽馬,那麼就以白馬為題如何?」

皇甫岑點點頭,自己並不是無的放矢,白馬為題,看似雖難,但是身為穿越大軍的他卻心中記得五言律詩的開山之作就是一篇《白馬篇》,應景之詞本就難尋,更何況時代背景如此迎合呢?

一陣喧嘩後,眾人屏氣凝神的看著皇甫岑。

「白馬飾金羈,聯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矯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胡虜數遷移。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陵鮮卑。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皇甫岑輕邁步頻,頃刻間,洋洋洒洒行文如流水般一首《白馬篇》而出,字屢行文間華美艷麗,給人頓生新奇之感。

「這……這。」盧植有些激動,端著茶盞的手臂有些發顫,對著皇甫岑問道:「這算什麼體裁?」

「詩歌。」皇甫岑點點頭,這才乍然,五言律詩尚未盛行於漢代,自己竟然一不小心成為了五言律詩的鼻祖了。

「不是漢樂?」公孫瓚眉頭緊皺,雖然詩詞華麗無比,押韻之處也勝過漢樂府,可是這能贏得面前經學大家的認可嗎?頓時心中一懸,不知該不該替皇甫岑擔憂。

不僅盧植、公孫瓚有此疑問,就是一旁的趙商、劉備、盧玥兒、劉德然等人也是一怔,顯然沒有人聊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嗯。」良久,鄭玄像是有所回味似的點點頭,頻頻回味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子干兄舍下竟然有如此英才,日後能開創一派學說啊!」

鄭玄的評價頗高,但是身旁的盧植不以為意,呢喃道:「小輩俚詞浪語不值一提。」

「不。」鄭玄出手阻止道:「此詩看起來是過於講究押韻、平仄、粘對、對仗,取材單薄,又不能精密的觀察,但是縱觀詩歌發展,從《詩經》四言跨步到《樂府詩》的五言為主,到現下的……」鄭玄一怔,不知怎麼稱呼皇甫岑的《白馬篇》

「五言律詩。」皇甫岑適時補充道。

「哦,對,到現在這種五言律詩,這種句式在節奏和表現力上都具有很大的優點,它的優點如今被很多人所發現,只不過還沒有人明確的創作出這樣的題材,五言律詩遲早要取代漢樂府的。五言律詩的詩歌創作表現出濃郁的麗文傾向,專註於對偶、鍊字和聲律等技法的錘鍊。日後必將橫掃文壇。顛覆傳統觀念。」

皇甫岑點點頭,對一旁羨慕的眼光視而不見,心中卻對鄭玄另眼相看,沒有想到一個經學大師竟然能這麼透徹的分析詩歌的發展趨勢,而且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如此之強,不愧一代大家,看起來中原英豪太多,自己這才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樂府詩以其曲調靈活多變,主題渾厚深沉,風格俊逸清麗,顯現強烈的個性張揚,帶有濃郁的抒情性卻是我們不容忽視的。」

盧植點點頭,討論為學之道,自己確實不如鄭玄。

趙商本想再次開口詢問,因《白馬篇》中隻字未提白馬,描寫的卻是一個北地豪俠,似乎有些詞不達意。

卻被鄭玄冷冷一瞪,生生逼回。鄭玄暗嘆自己的弟子確實不如皇甫岑,竟然拘泥於俗物,竟然沒有看出皇甫岑的境界高出他很多,如果皇甫岑要是單單描寫白馬,鄭玄到沒有這麼激動了,可是皇甫岑借白馬之名,來抒發「捐疆赴難,視死如歸」的抱負到讓鄭玄另眼相待,低聲看向盧植道:「此子日後封侯拜將,開創一代盛世之功非他不可。」

即便不聽鄭玄這麼說,盧植也震驚的不得了,知道自己這個徒弟有很多不同尋常的過往,卻沒有想到他胸藏凌雲之志,竟然比自己這個師父還要志向遠大,而且這個豪俠如果沒有從軍出塞的經驗,恐怕也很難寫出來吧?

這一刻,盧植髮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自己這個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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