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未來殺機 第十二章 凄慘的情書

我和蘇眉經過一番打聽,終於確認在上個中停站被警方送下車的屍體不是那小子的,算是鬆了口氣。但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忽然發生了命案,很顯然並不是巧合,這是沖著警方來的。

我和蘇眉懸著一半心,按照原計畫分頭行事。

她往車頭搜索,我往車尾走。

並不是過了很久,前方發生了騷亂。

騷亂是從接近軟卧車廂那邊傳過來的。

我立即排開看熱鬧的乘客,加快腳步往那邊走。

混亂是因為打鬥引起的,我趕到的時候,纏鬥已經停息,人也已經被警方制服。被壓制著往一個房間押去。

那個人垂著頭,邁步的時候卻忽然揚起臉,掩住臉的亂髮都散在耳側,他側頭在肩膀的衣服蹭了蹭嘴角的血絲,忽然看見了我,愣了愣,然後笑了。

我當時的感覺就像被雷劈到了,兩耳轟鳴,腦海空白。

被警方扣壓逮捕的人居然是邵康柏!

旁邊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吵得好像蒼蠅一樣,一句都沒有鑽進我的耳朵里來。

我只覺得周圍吵得很,過了一陣,才知道是自己的心在那裡無頭蒼蠅一般亂沖亂撞。

康柏不是說他是協助警方調查的,此時為什麼會被抓?

他到底是不是卧底?

警方是在做戲給大家看嗎?

暗殺行動到底還要不要繼續?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混亂之中,我的思維啪啪的閃著火花,然後有幾秒鐘自動中斷了。

拒絕再想下去,因為事情突然發生了突變。

就在康柏被推搡著即將進入一間廂房時,他忽然發難,側身往右邊押解的警員撞去。

那個小夥子猝不及防,被撞開三尺,但是他的手卻還是很負責任的牽住拷住康柏雙腕的手銬。這麼一來,康柏的雙手被他扯得老高,但他穩住身形,用力一抽,再借勁一甩,將手銬狠狠砸在另一邊的警員頸側。

轉眼之間,押解他的兩個警員都被他擺脫,他掙得一線機會,拔腳就跑向我奔來。

我的頭腦一片混亂,但是卻本能的知道,就算必須正面跟警察們對上,這小子這樣向我奔來,我拚命也是要幫他逃脫的。

我跟他隔著是八米,繼而五米。

我看到他拷著手銬的雙腕一片血紅。

咬咬牙,我的手已放到腰間。

但是他只跑了兩步就停步了。

幾乎是在那第三個警察舉槍的同時。

第三個警察拔槍大叫:「站住!」

他同時停步。

就像遵從無比熟悉的口令一樣,人家話聲剛落,他已站定。

只是站定之後,他忽然伸腳在旁邊一扇門上狠狠踢了一腳,好像要發泄心中的不甘似的。

那警察舉高槍,小心翼翼走上來,這時另外兩個警察也已重新圍上。拿槍的人壯了壯膽,忽然拿槍柄在康柏頭上狠敲一記。

我立即大叫一聲:「你!」

那神經緊繃的警察立即將槍頭對準我,直到康柏被推搡進廂房後依然如此。

康柏被推進房前看了我一眼,眼珠子從頭到腳打量我一回,然後凝注我的雙眼。四目交投,微微一笑,一縷殷紅的血絲從頭側緩緩爬到他的臉頰上。

我在警察的槍口面前,緩緩將插到衣袋裡的手拿了出來,抱在胸前。

沒有追上前動手。

他沒有讓我救他,那個眼神是這樣說的。

廂房的門隨即被關緊,那個持槍的警察瞪視我良久,終於放過我,持槍站在廂房前站崗。

再過了一刻鐘,廂房門打開,他也進去了。

我在廂房外面站了很久,裡面很安靜,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事,但不知為何,直覺告訴我大事不妙。

周圍圍觀的乘客漸漸散去。

終於有一兩句話語鑽進我耳里。

「死在休息室……姓黃的……」

「有警察保護……重要……」

「謀殺富商……即場抓獲……」

背脊有點發寒,事態比我預想的更嚴重。

黃牧星居然死了!

在眾多警察保護之下,就這樣魂歸天國。

現場立即被封鎖,我無法進入查看。

邵康柏居然出現在現場,還被當作嫌疑人物被即場抓獲。

據我所知,這樣的重點嫌疑對象想要洗脫希望極是渺茫。

誰能告訴我,邵康柏這小子怎麼剛好出現在兇案現場?

黃牧星被多人保護,他又是怎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死掉的?

想得我頭都要炸開了,我怎麼跟康柏他老哥交待!!

我幾乎也想學康柏那樣,狠狠遷怒於門。

等一下,剛才康柏那一著,有蹊蹺。

我慢慢回想他當時動作的細節。

心中一動,他似專門做給我看。

我上前觀察那扇倒霉的門,心中狐疑。

我努力說服自己,他做出要逃跑的樣子,其實只是為了要踢門給我看。

不然那剛挨的一下就太無辜。

這是不是就是心理醫生老是掛在嘴頭的神經質?

我開始仔細觀察那扇門。

一扇普通廂房的門,合金框,塑料門板,單薄,半新舊。

框子上留下一點腳印,人字花紋鞋底圖案,是康柏剛留上去的么?

我伸出自己的腳比了比。

康柏的鞋號比我的大很多。

我對著那扇門觀察來觀察去,幾乎趴到地上,旁邊坐著的乘客紛紛向我投來驚異的目光。

我知道他們心裡在說什麼。

看!那個瘋女人!居然學小孩子觀察螞蟻!

兩頰發燙!

卻還是看不出所以然來。

門就是普通的門,上面並沒有筆跡、指甲印,光滑的塑料門面也沒有留下劃痕。

總不會要我去找手指模吧。

居然留下這樣一個啞謎給我,而我竟然不能破譯!

怒火逐漸升騰,終於忍不住,照樣畫葫蘆往門用力踢了一腳。

可憐的門被我一腳踢得翻了過去,又呻吟一聲反彈回來。

等一下,剛才康柏那一腳為什麼沒有把門踢翻?

我學他踢在門軸的地方,但是他踢的時候,門沒有動,而我一踢,門卻動了。

難道我踢得比他用力嗎?

但是就算用再小的力氣,這樣踢一腳,門有可能沒有反應嗎?

除非,他踢的部位很巧妙。

我轉著念頭,蹲下來觀察門軸。

裹住門軸的地方,似乎有點異樣的突起。

跟門軸同一顏色,咋一看,以為是門軸給磨得起毛。

但門軸是合金,並不是木做的。

經驗主義有時可以害死人。

我用指甲去刮,感到柔軟脆弱的質感。用指尖一點點的把它摳出來,結果落在手裡的是一團皺皺的廢紙。

紙在門軸上裹得很緊,就像是某種恐怖的保鮮紙一樣,難以想像一張普通的紙怎麼可以這樣緊的裹卷在門軸上。簡直就像是被某種巨大的旋轉往下吸力拉扯,才這樣緊的依附緊貼在門軸上的吧。我一面用指尖一點點的把它摳出來,一面鬱悶的想,不知道那小子是怎樣把這團紙給弄上去的。

花了不少時間,幾乎消耗掉我所有的耐性,結果落在手裡的是一團皺皺的廢紙。

紙已經很皺,紙面的毛也給我抓颳得差不多了,薄得可以用吹彈得破來形容,但因為太皺,給人一種矛盾的感覺,但看上去這紙模樣很凄慘就對了。

我端詳著這張奇怪的紙,有種感覺它在我掌心隨時都會化灰散去,就像那些神異連續劇裡面的鏡頭:神仙傳信,看罷信就會化作一縷青煙,自動消失。

「你在幹什麼?」旁邊關著康柏的房間忽然開了門,一個警察出來很嚴厲的喝問我。

幸虧不是剛才拿槍對著我很久的那個。

我慢慢站起來,若無其事的說:「撿錢。」我出示掌心的一張十元鈔票。

「不準在這裡逛來逛去,回你的座位去。」他喝令我。

我默然轉身,把鈔票和那張紙放進褲袋。

我盡量自然的離開,控制住大腿肌肉,我怕步幅過大,動作過於激烈會令那張可憐的紙片變成灰。

終於挨到僻靜處,把紙團展開。

原本以為會是康柏留給我的字條,打開才知道是從一張大紙片上撕下來的一部分。

而且還像是日記的一部分。

上面寫著兩句話:

「流年,我一直在等待這個夏季的到來,但是這個夏天好像過得太快。快到我幾乎要忘記你光潔的臉龐,快到我的印象只留下你柔和的目光……」

字寫得不錯,筆畫舒展而穩健。

句子也很優美,情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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