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寄生人 第十三章 倫敦地鐵死亡事件

當我回到原來的會客室,裡面只剩下邵氏兩兄弟,歐陽晴川不見了。

康柏說凌老頭請走我之後,跟著又請晴川會面。兩兄弟本來打算阻撓,但晴川好像認命了一樣,忽然鼓起勇氣自己出去會面,兩兄弟想著他雖然心裡不願,但至少對方不會傷害他,所以也就沒有反對。

我忍不住跺腳:「調虎離山。」

康柏「咳」一聲笑道:「你說自己是母老虎?歐陽晴川又不是什麼千年大寶藏,他不過註定要做凌家女婿而已。」

我的臉一熱。

這時凌老頭剛才提到要指派給我的三名助手前來報到,你道是誰,我一見就發獃了。

一位態度友好,一進來看著我就微微一笑,眼睛眯起來,完全就是頭熊貓形狀;另外一位神情冷漠,長就一頭濃密頭髮,臉上一副方正的黑框眼鏡顯得臉有點嚴肅,看著我的目光有點嘲笑的意味在。正是兩位科學狂人,羅能傑和陳濤。

而第三位,卻是先下了飛機就失去蹤影的蘇眉。我開始還以為她因為生氣逃脫了,現在卻發現她原來根本沒有逃出去過,凌老頭這一著不知是否在向我示威。

蘇眉看著我,朝我做個鬼臉,什麼都沒有說。

領他們幾個來的正是帶我們來的人,看見我的臉色,甚是解人地說道:「他們兩位是研究特異生物的專家,這一位是顧小姐合作多年的工作夥伴,有了他們協助顧小姐開展工作,一定如虎添翼。」

我冷冷道:「這話不過是你說的。」

那人一愣,笑道:「不,這是凌老先生說的。」

這人拿著雞毛當令箭,真真氣殺我。不過這人態度倒很從容,轉達主人的話全發自內心的信奉,對待我這等人也相當客氣。說實在的,我現在發覺自己比這人還不如,人家是受薪辦事,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我算什麼?像是給脅迫著替自己的冒失贖罪。

想到這裡,我變得心平氣和,對那人說:「往後我可是需要跟你聯繫?請問怎樣稱呼?」

那人笑道:「我是凱利·羅恩,往後需要找我時請撥這個號碼。」

我把他給我的卡片收好,點頭:「那麼以後我便會常常麻煩你了,羅恩先生。」我人在異鄉,要替別人做事,所耗物力資源當然得依仗財雄勢大的凌老頭。

羅恩點點頭:「榮幸之至。」

我轉頭走到蘇眉身邊,想問一下凌老頭可有為難她。

蘇眉挑通眼眉,不待我問已經說道:「我一出機場就發現凌氏的車子,怕你們出什麼意外就在後面跟蹤,但凌可夫發現了我,他跟我說是想請你幫他做事,我就跟他來了。」

蘇眉的回答讓我有點不高興,不只安娜是這樣,換成蘇眉,仍然比我先見到當家人,我只得自我安慰,主角總是壓軸的。

我轉頭對那兩位「助手」道:「你們兩位,對於搜尋工作可有什麼好建議?」

陳濤本來還是擺出滿臉嘲笑的樣子,聽我領導者式的一問,臉上神色更是不自然。但羅熊貓卻是遲鈍之人,而且脾氣甚好,他聽我這樣一問,馬上便掏出一個儀器來,外型看上去就跟家庭用的那種離子直發發鉗差不多。

羅熊貓道:「我們受到凌老先生的資助,研發出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可以感應到生物身上散發出的熱能正不正常。」

我皺了皺眉:「那種生物寄生到人體會令到散發的熱能不正常?」

羅熊貓點頭道:「就是那樣的,只要感應到那個人的熱能高出一個指標,這裡的綠燈就會亮,那麼這個人就有問題了。」

旁邊的康柏插嘴道:「那麼發燒的話,這燈會不會亮?」

羅熊貓道:「那倒不會,發燒引起的熱能異常跟這種生物寄生引起的熱能是不一樣的,而且其他的病情引起的熱能異常也不會,人體生病體溫升高跟體內有寄生物體溫升高有著本質的不同……」

旁邊本來在生悶氣的陳濤聽到羅熊貓這般羅嗦,自己忍不住了,解釋道:「顧小姐,上次我跟你解釋過這種生物寄生在人體會令到人體血液組成成分比例失調的,這種失調會使人體體表溫度升高,這種儀器就是為了感應這種溫度所製造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或許你們兩位需要教大家使用這種儀器。」

我說的大家除了我自己,還包括邵氏兄弟,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些什麼他們都不會退出這事件的,乾脆就省回口水了。

「等一下。」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康文道:「我還想知道一些關於這種生物的情況,比如說,它是不是能夠隨時從一個宿主轉移到另外一個宿主身上?」

康文這話我也想問,但總是鼓不起勇氣,假如得到的答案是確定的,那麼這種生物實在強大恐怖如電影中的異形,可於瞬間殺人。

於是我們三個齊齊看著兩位專家,等待他們的回答。

陳濤推推眼鏡,認真地回答說:「暫時據我們所知,這種,不,這隻生物只有在一個宿主死亡的時候才會轉移到另外一個宿主身上,不過……」

我忽然想起一事,打斷了他的「不過」,我急促地問道:「你是說當日我拔了輸液針頭令到它的宿主死亡,所以它轉移了?」

陳濤看著我,慎重地點了點頭。

我不置信:「那怎麼會?」

陳濤說:「被寄生的宿主,也就是我的那位病人,長期靠輸液維持生理機能,身體組織已經相當脆弱,你禁止了輸液之後,不過十分鐘後,病人的生理機能已經出於竭止狀態,體內的寄生物一定是感應到這一點才離開的……但是,離開的那時,可能病人還沒有完全死去,直到寄生物離開了她才氣絕的。」

蘇眉在旁邊打了個冷戰,舉起手來:「我有一個問題,這個病人她被寄生物控制,平時可有意識?」

陳濤道:「這個問題提得很專業,我察覺到病人體內寄生著生物時,開始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無論是寄生蟲還是寄生物,它們都是依附於宿主生存的,但是,從我對病人的觀察來看,病人後期的性情大變,言行舉止都跟入院的時候很不同,我就開始考慮病人的腦細胞是不是也逐漸被寄生物侵蝕控制。」

陳濤的話太恐怖,也就是說,當人被這種生物寄生之後,不但身體能力被它奪走,而且意識也會受控,聽上去簡直比被妖精上身更恐怖。

這時我心裡產生了濃重的不安,知道自己身周環境出現了這樣一種危險的生物,而人類對之卻一無所知,隨時會被纂奪生命和靈魂。人具有智慧,具有改變環境的能力,但另有更高等的生物,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全憑本能就奪走這一切。

也許一直以來人都以自己是生物界的最高等生物自居,等到重新意識到人類不過是生物鏈中的一環這一事實,實在令人極度無力和恐懼。

一定是我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康文走過來把手搭我肩膊上,說道:「剛才你們說這種生物是要一個宿主死亡後才轉移到另外一個宿主身上,那麼它的轉移並不迅速,倫敦跟你們所處的醫院相隔千里,它又是怎麼來到了這裡?你們確定那是它嗎,而不是它的同類?」

陳濤道:「那就是我剛才說的『可是』了,它的確需要前宿主死亡了,或者肌體功能喪失時才能換宿主,可是現在我們懷疑它為了換宿主而驅使前宿主死亡。」

我大叫一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濤慎重地點頭:「我以一個科學家的名義保證,我所說的正是我的研究成果。這也就是我們稱呼它為兇手的原因。」

我早就知道任何一種寄生物對於宿主都無甚好處,受恐怖電影恐怖小說影響,更是明確躲在人體裡面的怪物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會隨時讓人死於非命。但是當我親耳聽見的確有這樣一種不但可以控制人體,而且可以隨時殺人的生物,心中的恐懼還是難以形容。

我想像著這種生物大量繁殖,跟你擦身而過的一個人會在三秒鐘前對你微笑,然後在三秒鐘後倒地,肚皮爆開,湧出膿漿,當你受到驚嚇的時候,身體一涼,然後已經不知身在何處……

我打著冷戰,說不出話來。康文搭我肩上的手改為環著我的肩,予我穩定和溫暖。

康柏則「哈」的一聲笑:「顧城,你不用怕成這個樣子嘛,那傢伙要上身的時候總會有什麼預兆吧?」

陳濤大大不以為然,搖頭道:「這不是聊齋志異,這種生物離開宿主體內是會被肉眼所見的,它從一個宿主轉移到另外一個宿主身上,據我的研究猜測,主要是通過肛門鑽進人體的。」

康柏怪叫一聲:「那不是很痛?」

我實在不知道這小子腦袋是用來做什麼的,他的想法實在異於常人,但此言一出,雖然沒有令我笑出來,但也放鬆了很多。

陳濤道:「這種生物的形體可以變形,它鑽進人體的時候大概會拉長成為筷子粗細吧,但進去之後會將人體器官擠到一旁,然後佔據人體體腔,靠血液循環來運送養料。」

康柏又道:「那就是說,只要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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