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流光之瓶 第五章 寶瓶再次失蹤

〖巴爾扎克說:「這朵玫瑰和所有玫瑰一樣,只開了一個上午。」

但居然有一支玫瑰因為插在一個來歷不明的瓶子里,開了七個上午。

現代的科學觀點認為在水中投入一粒阿司匹林可以使玫瑰保持不凋謝達一個星期,但並不是說玫瑰的形態是靜止不變的。〗

※※※

在駛往康柏家的車子上,我們似乎已經成了朋友。居然,蘇眉也在內。從康柏把手機還她一刻起,她似乎已經不再對這個人生氣,只會偶爾抬杠,不過那在我看來,實在像是在吸引某人注意力而已。

正常的女人大都會對帥哥心軟,這是我顧傾城以名偵探的名義作出的第一條保證。

而康柏這傢伙不單單是長了一張臉這麼簡單,他外表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內里但十分聰明機智,跟他鬥嘴想贏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他的表達能力十分好,當然,吹噓起自己來更是不遺餘力,另有一套。

在行車途中,我曾詢問他是否對我的委託人運用了攝魂術。

他毫不否認,承認在離開之前催眠了周福平,讓他想不起來自己的樣子。

關於這點我還有疑問,他在大富翁比賽會所時,正在拒捕,為什麼不對我運用攝魂或催眠這樣簡單的脫身方法呢。

然後我就聽到了本年度最臭屁的答案,他得意洋洋地宣傳:「本人在對著年輕美貌的小姐時,通常不會採用技術性的手段,而會運用本人的人格魅力完成感召,讓可愛的小姐們自動自覺地投入我的懷抱。」

狹小的車廂內即時響起一片誇張的嘔吐聲。

他轉頭作無辜狀:「顧小姐,和這位……蘇小姐,假如你們認為我不對你們運用催眠術是性別歧視的話,那麼請不必擔心。你們兩個一個太辣,像中國高粱,一口喝下去嗆喉;一個太清淡,像礦泉水,我沒耐心去品那味道。所以,兩個都不對我的胃口。下次狹路相逢,我就不會那麼紳士了。」

蘇眉跟我同時黑臉。

蘇眉確實性烈如火,不想這小子一個照面就看得透徹,至於說我像礦泉水,不過說我淡而無味,我又沒有給好臉色他看,更沒有沖他笑過,不知這小子哪裡得出這結論。

過了一會兒,他又來疲勞轟炸,「你們喜歡吃鮭魚嗎?我平常最愛吃蒜蓉烤鮭魚、煙熏鮭魚,還有生魚片,是鮭魚製成的我就覺得美味。」

(蘇眉嘀咕:「你不如轉世投胎做貓……」)

「於是有天我突發奇想的想去看看鮭魚養殖場,看看魚兒們的可愛活力,這處養殖場我在四五歲的時候去過一次,但是那時沒有特別留心注意,這養殖場跟一般印象中不同,它是位於深山裡的一條大河,整條河全長我不知道,只是在每一段特定距離的地方,加了類似小水壩類的柵欄及調溫器,反正就任由魚兒在綿延不知幾公里的大河裡自在暢遊。

「我去時因為一連下了幾天大雨,山路泥濘不堪,徒步步行很辛苦,但是呢,我還是穿著雨衣,挺艱辛的爬上岸邊大石,欣賞著魚兒逆流而上,它們似乎很快樂,不時躍出水面,像在跳拉丁舞。

「那樣的雨天,只有我這個閑人閑晃到那裡,其它的閑人一個也沒有,四周滿是楓樹林,紅得像火的楓葉被風吹著斜斜的飄灑在河面,隨波漫遊,魚兒在其間跳躍不停,楓葉也飄落到我身邊,美麗至極……呵呵,加拿大是白雪和楓葉的國度啊……蹲下來摸了摸溪水,很凍,像在摸冰塊,難為鮭魚們還忍的住,不畏風霜,身為人類的我看見魚兒也覺得挺慚愧,太過養尊處優了啊……

「看看天空,還在飄著細雨,再回頭望一眼充滿活力的魚兒,在那一剎那,你們想得到我在想什麼嗎?」

他轉過頭來,很認真地。

蘇眉聽得入神,神往地:「是……常住山中不願歸……」

「哈哈哈哈。」康柏大笑,手中的方向盤都放開了。

「我不過是突然覺得:哎啊……好想吃生魚片啊……」

哈哈,我忍笑看著蘇眉想笑又想發怒,而致臉憋得發紅的樣子,發現蘇眉好久沒有這樣的表情了。

不管康柏是怎樣一個人,至少,我覺得他是一個有趣的人,而且,很會享受生活。

在他說著毫無意義但有非常有趣的「事迹」時,我們的車子駛出市區,在我開始戒備的時候,車子駛向一條私家路,停在盡頭的一憧三層樓房前。看得出來房子有一定年月了,牆壁帶點褪色的殘艷,從天台上垂下長長的垂掛植物隨風搖蕩,在濃濃的夜色中看來,只覺得安謐。

康柏掏出鑰匙來開門,一邊說:「地方不怎麼樣,是單身漢的寓所,所以亂了一點……」

他忽然住了口,因為屋子裡面實在亂得一團糟,就好像被七、八個人徹底地翻了一遍,沙發翻轉了,茶几下的報紙撒到哪裡都是,壁櫥里的玻璃器皿有一半被打得粉碎……

康柏靜了幾秒,突然慘叫起來。

我著急:「寶瓶呢?」

康柏恨恨地說:「什麼鬼瓶子,我的房子被他們弄得一團糟……那個茶杯是我從羅馬帶回來的,那個銀相架是從義大利……」看看我和蘇眉的臉色,突然說:「瓶子就收在客廳里,你們可以找一下,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還在。」

我還沒有說話,蘇眉已經叫起來:「你這傢伙說什麼鬼話,自己被抄家就算了,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瓶子……」

康柏跳了起來:「就是因為你們的破瓶子,我的房子才……真是他媽的倒霉……」

「如果不是你不安好心騙走瓶子,怎麼會惹出這麼多事來,現在還怪別人,你是男人不是……」

我苦笑,走到一角,靜靜觀察,發覺客廳實在已經翻得十分徹底,要說有什麼可以藏住一個二十公分高,直徑七點八公分的瓶子的地方都應該已經被挖掘過了,不過,康柏這麼樣說,一定還有什麼地方是還沒有翻過,至少在表面上沒有搜查過的痕迹,那就不可能是什麼暗格了,因為必須一目了然,顯而易見。

我沉吟,目光在地面上打圈,然後掃過牆壁,慢慢上移,最後,我盯住了天花板上的一盞青銅大吊燈。那盞吊燈仿中世紀歐洲宮廷的樣式,是一隻倒置的青銅雕花大盤子,看起來上面花紋凹凸,不可能放穩一隻瓶子,但如果用一點東西來固定的話,那就不成問題了。而這盞大吊燈的鐵鏈子上積著灰塵,看起來正是好久沒有人動過的樣子。

我打定主意,也不去跟正在爭吵的兩人打招呼,直接從腰間抽出一柄工具槍來朝鐵鏈子開了一槍。

從槍口帶出的鐵倒鉤剛好鉤住鐵鏈子,我用力一扯,一根高強度纖維軟索被我抖得筆直,青銅大吊燈簌簌地掉下不少灰塵來。

康柏叫了起來:「你想幹什麼,不是想爬上去吧……」

我不等他說完,手腕一揮,好像揮動軟鞭的手法,大吊燈搖動起來,我再用力,反方向用力一扯,大吊燈被我拉得好像鐘擺一樣擺動起來,灰塵密密地落……但吊燈上面什麼都沒有。

我在漫天灰塵中苦笑:「猜錯了,真抱歉。」

看見康柏的表情,好似啞子吃黃連,我加一句:「當然是我猜錯了,是嗎?」

好一會兒,康柏才苦笑說:「我真討厭聰明的女人,怎麼就不能讓我的僥倖心理活得長一點。」

我的心一沉。

蘇眉已經叫起來:「怎麼有人這麼收藏東西的,自己弄丟了還埋怨別人。」

康柏這次居然並不駁口,走到一角,找到一個沒有摔碎的玻璃杯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著。

蘇眉叫:「現在可到哪裡找去……」

我止住蘇眉,問:「康柏,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康柏又喝了一口酒,想想,慢慢說:「我覺得那個瓶子的來歷非比尋常,我覺得它的主人借它來拍賣,其實是一個借口,不過是想集中這麼的一大批人來做什麼事情,而這些人,可能對這瓶子有所求。」

這時的康柏好像換了一個人,不再嘻嘻哈哈,也不再急躁火爆。他淡淡說出來的話,很有道理,叫我們刮目相看。

我點點頭:「不錯,我想我們應該坐下來,認真地討論一下這件事。」

蘇眉卻問:「你為什麼不認為是瓶子本身的價值不菲?」

蘇眉的話乍聽好像不太明白,其實卻切中要害,因為剛才康柏的意思就是認為瓶子的價值不是表面上我們看到的價值,諸如古董一類的名分,他分明認為瓶子的來歷比瓶子本身更有意義。

康柏為我們都斟上一杯酒,說:「因為我做過試驗。」他看看我們,慢慢說,「你們認為它是千年古董,甚至是什麼楊貴妃裝頭油用的器皿,對它小心翼翼,珍若拱璧。我卻不是這麼看,我覺得要看清楚一件事物,就得從多角度下手,並且要勇於實踐。」

我聽著,覺得他的道理十分正確,卻好像有什麼不對。

蘇眉已經呻吟一聲:「你不是說,你把瓶子解剖了?」

康柏打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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