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絕活比試

南納神族派下來的使者不太愛講話,可能是因為面紗下那一雙狹長鳳眸的關係,總讓人覺得他內斂含蓄,卻又風華一絕。

他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以高貴神聖極不容侵犯的姿態,牽著我的手帶我離開了宮。

宮外格外自由舒爽,明朗的天空上,白雲舒展流動,陽光也很溫煦,照著人暖暖的。

我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

自從重生換了個軀殼後,便覺人活一世著實不易。

如此看來我也算是賺足了,不僅不用蜷縮在老態龍鐘的身子里等死,還能變回女兒身。

最重要的是……

還能離開皇宮。

只是不知那晚陪在我身邊的美人兒現今怎麼樣了。太上皇薨,莫連累她才好。

「別擔心,她不會有事兒。」使者淡淡地開了口,突然冒出了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訝然,轉頭望向了他。

「你怎知我心中所想?」

他長身玉立,隔著一層紗,神情自若,嘴邊隱隱含笑。

我有些疑惑。

眼前這個人的身形與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神態,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為何要選我?」

「天意。」

「我莫不是在何處見過你?」

「你說呢?」他漫不經心地反問,與我擦身而過,容貌被飄渺的輕紗遮擋,一雙美眸似在遠目。

他這句反問,十分奧妙。

讓我生生斂眉,思索了一下,不自覺地又瞅了他一眼。

一襲黑袍將他裹了個嚴嚴實實,隱約露在外頭的長髮,似銀霜,我從未見過這麼亮澤的長髮。

我想無論是誰,凡見過他一面,必定不會將其忘記的。

這麼高貴美麗的男人,世間又能遇見幾個。

我定是多疑了。

於是放寬心追上前,仰頭復又問道,「大人為何不走了,我們此行是駕車還是渡船?」

他斜斜望我一眼,飄浮的輕紗下,那眼神足以讓我銷魂不已。

只見他銷魂的說了一句,「你的話未免有些多了。」

我不禁有些愣怔。

恁地對他心生了幾分敬畏。

他佇立在原地,漂亮的手朝我伸來,「過來,握著我。」

我蹙眉小心謹慎地尋思,最終還是伸手怯怯地拉著他的袍子,貼緊了他,不敢多問不敢多說。

神族人的思維或許與我們這小老百姓是沒法比的。一邊嫌棄我呱噪,一邊卻又對我如此親厚。

這一路也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慘兮兮,需得跋山涉水歷經千辛萬苦。他掐准了時機,抬指念了個縮地成寸的口訣,領著我步行了半頓飯的功夫,便帶我來到了一世外桃源。

雲在青山,溪水潺流,兩岸開遍了爛漫的桃花。

「前面就是凡間通往上界的入口。」他輕聲道。

我看到坪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來自各方各地的年輕人,一個個相貌姣好,姣好得讓我羞愧地垂下了頭。

「這次比試是七年才有一次。雖說是選弟子,但世人們都知道,我南納神族一脈人丁單薄,又因體質特殊,所以這千百年來很少有新兒誕生。所以此舉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選弟子修習道術實則是想在凡間尋覓一些頗有靈性與悟性的人,與族人通婚,繁衍後代。」

我蹲在地上哦了一聲,四處張望,卻瞄到了有些還是來自武林上響噹噹的大派,峨眉啊嵩山,可為嘛還有男的。

……汗。

坪里已然排出了許多隊。

我究竟入哪一之列呢?

我鬱悶到不行。

使者斜看了我一眼,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了東西,朝朱紅門亮了個牌子,朝我招呼了一聲。

嘿,這事兒,居然還能行方便。

我一時間喜形於色,跟著他直接入了室。

一進門就看到大廳里騰出了一個地方,空地旁鬆鬆散散地圍站著很多人。他們每個人的神色都有些惴惴不安。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些人一個接著一個輪著上去,站在空地里鞠躬,然後面朝著那些坐在椅子上老頭兒們秀上一段自家絕活。

這兩三位老頭兒們,一派持著穩重的模樣,有些還捻著白須,指指點點。似乎是掌權管事兒的人?

我該怎麼混過這一關。我蹙眉,扒開人群獨坐在一旁,冥思苦想。

忽然遠處躍出了一條黃裙影子,手持長槍,借著力道槍繫上著紅櫻抖了抖,在空中划過,有如長虹貫日。

……真漂亮。

我瞠目結舌。

「各位仙人前輩好,我名夭字十八。」一個清脆卻帶中性的聲音在人群中格外的響亮。

四周的人突然抽氣連連,更甚者有人鼓起掌來。

我忙不迭地擠進圍觀的人群中,探長脖子看著。這一看可了不得,有一個身材矮小長相清秀的女子竟一口氣從槍換到劍再到鞭。共耍了個十八般武藝。

既然是傳宗接代么,身體一定要頂呱呱。

我一臉驚羨地望著她。

雖說這是南納神族人在凡間篩選弟子,可在我看來,這完全像是江湖上一場變相的武林大會。

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人大搖大擺地上去顯擺了一套武當太乙逍遙掌和純陽拳。

還有使峨眉劍的……

我只覺得腳有些軟了,只想用袖子遮住臉。父皇在我來之前告誡過我,不要丟我朝的威嚴,不要丟了他的臉,此番想來,溜之是最不丟臉的補救方法。我低頭往人群外扒著,悄無聲息地朝外圍走去,所幸也沒人攔我。

突然人群里又發出了一陣唏噓。

我身形頓了一下。

唏噓聲又熱烈了起來。

我復回頭,很八卦地左顧右盼,結果就看見一襲青衫的人背對著我站在空地里,剛立在那兒擺了個姿勢,我還沒看出那是啥名堂,他就被告之通過了。

沒天理啊沒天理。

我一臉的憤懣不平,用極糾結的眼神□他的背影。這個青衫少年郎不是武功深不可測,就是後台硬,手段很高深啊。

周圍議論紛紛。

我也手也順勢搭著一旁的姑娘肩上,熟絡地點評,「……這什麼玩意兒么。明顯的……」放水行為。

我的聲音突然卡在喉間,

一隻長劍就這麼橫在我的脖子上,青衫少年郎不知何時轉身回了頭,他臉上依舊淡淡地笑,劍刃閃著詭異危險的銀光,「這位妹妹,不如你來一個。」

周圍的大眾們方才還小聲埋怨,這會兒全止住了音,一個一個立馬曉有興趣的望著我。

他身子筆挺,眼神澄澈,似乎沒有惡意,可是那眼神里的挑釁明顯刺激到我了。

我惡從膽邊生,捲起袖子。

來就來誰怕誰,呸。

可,顯擺什麼呢。

我除了吃喝玩樂,還真沒有特長。

他只靜靜地望著我笑,將長劍收入鞘,這個人脾氣倒好,也不催促。

正當我奮力思考的時候,後頭不知誰推了我一把,硬生生地把我排擠到了空地上。

然後我看到白須蒼蒼的老仙人們用很和藹的眼神看著我。

我吞了吞口水。

一時間很無助啊,我瞄了一眼,正排在我後面,憋紅著臉扛著大塊巨石,準備等會兒玩胸口碎大石的壯漢。一時間我不由得又驚又嚇,口不擇言,握緊拳頭身子抖了抖,「那我就吟一首詩吧。」

別問我吟了啥。

緊張時刻,腦袋裡空了一片,嘴巴動完之後,就發現那些仙人前輩神色各異,大都有想笑又強忍住的表情。

等到第二輪比試的時候,其他人明顯吸取了教訓,偷學我的招數顯擺起琴棋書畫,輪到我的時,我苦憋了半晌才發覺早已江郎才盡,只得蹲下打了兩個滾。

於是整場比賽,武藝中以詩取勝,文中以武勝出。

使者大人一直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不聲不響地望著我。

隔著輕紗面罩,他似是在笑。

一時間仿若春風拂面,渾身舒暢。

最後結果出來了,幾百人只留下了十人,我走了狗屎運,居然是那十分之一。

據說這十個人天資聰慧,體質骨骼又極佳,從今入住上界,而且還會被分到南納神族的某個區域,成為弟子修習法術。

我喜形於色。

一個渾身穿著很扎眼的人從仙人老前輩們的手裡接來黃絹布,攤開且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斜睨了一眼下面的人,便開始念起了名單。

旁邊有人推推我,「你說你會被分在哪兒?」

「我怎麼知道……」

「我叫青三竹,你呢?」

我不搭理他。

我一不說話,他倒覺得無趣,悶悶不樂起來。我漫不經心地斜瞄了一眼,這一瞄到來了興緻。

原來與我搭訕的仁兄居然就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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