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小時過去了。
黎明前的黑暗徹底的降落下來,會議室里,眾人的臉上都慢慢的生起了一絲滿足的微笑。
陳珂也陪同著他們在這裡等待著最後結果的到來,而在這個時刻,她完全可以感受到在那黎明嚴寒之際,小會議室里的氣氛卻逐漸升溫了。所有人的臉上都展現了淡淡的笑容,這種笑容似乎能夠傳染給四周。
滑鼠鍵盤的躁動,卻襯托出了辦公室里的安靜,在這等氣氛下,陳珂見到他們所有人臉上都一松。
而馬維也突然問了一句:「可以了嗎?」
莫為笑著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好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幾句。他輕聲道:「可以了。」
馬維隨即哈哈大笑,喊道:「來吧,我們可以收網捉魚了!GO!」
外面的天,似乎映照著什麼一樣,在馬維說這句話的同時,紫霞萬仗,晨光乍現。
……
短暫的一分鐘可以發生什麼,若是有人突然提出這個問題,答案可能就會立馬花樣百出。
王永生揉著眼睛剛剛從睡夢中驚醒。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分鐘的問題。一分鐘之前,他還在睡覺,甚至還在打呼嚕磨牙做夢呢,而現在,他一睜眼就看見了一堆穿著正裝的律師站在他的眼前。
領頭的那個律師他最熟悉了,就是他聯繫最緊密的律師朋友。他平日里有什麼法律問題都會去向他詢問,所以他還笑著要站起來和他打招呼,這簡直就是很自然的動作,但是在下一秒,他就突然愣住了。
剎那間,他激靈了一下,這些律師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卧室里?他沒有叫律師過來吧!並且,那位律師朋友為什麼還表情那麼嚴肅,還帶著一絲絲的……同情?
他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頭,但是在剛剛睡醒的這一分鐘里,他的大腦還沒有完全的清醒,只能模模糊糊的支撐起那個勉強的笑容,打著自己那笑面佛一樣的招牌。
那個律師板起了平淡無波的臉,他的目光中似乎還連帶著一絲絲憐憫,在王永生怪異的表情中,他清了清嗓子道:「王永生先生,早上好。還希望您能夠對我即將宣布的內容進行一下心理準備。」
「額?」
王永生歪著頭,暗道,這咋了?
「王永生先生,據詳細調查,您所在的振中實業已經在今天凌晨五點倒閉破產,您的財產因已經賣給了該集團,做為抵押物品,已經被抵押給了銀行還債。但是這個時候珂美集團伸出了援手,將所有振中產業的債務還清,所以您的珠寶行連帶著您的抵押財產全部轉入了珂美集團的旗下。珂美珠寶行企業吞併成功,成為了珂美集團。
以上是大致內容,這裡是詳細資料。現在這面由薛振中先生簽訂的抵押合同已經生效,請您立刻搬出別墅。這棟房子的使用權已經歸入了珂美集團旗下。」
秒針晃晃悠悠的晃動了一圈,毫不疲倦的嘲笑著前一秒還是自己主人的王永生。
在這不到六十秒的時間裡,王永生總算是在律師的宣讀之下明白了一切。這六十秒鐘,彷彿是一個世紀那麼長,又像是電閃雷鳴一樣短暫。當那份合同輕輕的壓在他的手裡的時候,彷彿化成了一個千萬斤重的石頭落在了他的身上,砸的他七零八落,魂飛魄散。
什麼?這就完了?自己的珠寶行,自己的事業,自己的一切,這就完了?
眨眨眼睛,就成了別人的東西了?
律師們看見他的樣子,還尊敬的點了點頭算是對這位之前的金主表示一下自己僅有的同情,隨後就退出了房間,臨走的時候還說道:「請您動作快些。」
關門聲起,彷彿也震醒了王永生。他頓時哇啦啦的叫了起來,手裡的合同也像是被印了詛咒的符文,被他飛快的拋了出去!就像是那份合同上長了倒刺一樣,刺的他整個心臟都鮮血淋漓!
一切都完了,誰能想到在一覺醒來的這一分鐘內,一切都完了?他完了,他完了!
他的永生珠寶行,他的那些寶貝,他的財產,他的榮華富貴,楊致遠滿是勝利的笑容,彷彿進了土裡的盛興珠寶行,那蹲在黑白相框里的楊萬里,那些白慘慘的花圈,廳堂里的黑白紗……這些東西和畫面就像是在他的腦海里擰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在他的腦袋裡不停的旋轉旋轉旋轉,再吸幹了他的神志,他的思想,他的雙目頓時變得驚恐,瞳孔也發散了出去,如同一個瀕危落水的水鬼,在腦海里猙獰著捉不到一個替死鬼……
「啊啊啊啊啊!報應啊,報應啊!這都是報應啊!」
王永生穿著昂貴的真絲睡衣,整個人卻如同被電擊了一般,肥碩的身子開始瘋狂的顫抖了起來。不行!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他不能啊!要是破產了,他在國外的妻兒怎麼辦,他怎麼去供養她們,以後吃什麼用什麼花什麼……
他縮在了那個大床的最盡頭,渾身顫抖著,彷彿一個精神失常的患者,完全的承受不住這種強烈的刺激,頭腦中卻也一片空白,渾然不覺。
「嘭嘭嘭!王先生,請您收拾東西,離開房間。」
外面一個聲音催促著,彷彿是催命的小鬼,王永生嘴裡不停的念著:「不,不,不,我不走,我不走……」
但是,那聲音就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一下一下,將他的心敲的粉碎……
突地,他升起了一個念頭,他要躲開這些,躲開,躲開這些煩亂的事情,躲開失敗,他不要面對,不要面對……
這麼想著,他幾乎是毫無猶豫的站了起來,將自己的窗戶打了開來,縱身跳了下去。
只不過,他沒有死成。
如果這是在他在振中實業里的辦公室,他肯定會被摔死。但是,這裡只是他三層別墅的家裡。他嗚嚎著縱身躍下,卻發現自己眨眼間跌落到了窗外的草坪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胖了的緣故,竟然是頭先觸地了都沒有摔死,他那一身肥胖的脂肪將他整個人墊的老高,只是留下了一灘血跡,卻還能呻吟著喊了起來:「救命啊……」
等律師在門外敲門敲的惱了,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可是,闖進房間後他們才發現,王永生竟然不在房間里。而窗戶上的窗帘也招搖著飄蕩,一股股風傳了進來,那個律師緊忙去窗戶上往下看去,就見王永生頭下一攤血跡,在外面的草地上呻吟。
「糟糕,快去救人!」
……
楊致遠現在的房間就在自己的辦公室的內間。就在凌晨,他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夙願,將振中實業搞垮,將永生吞併!
這讓幾乎一天一夜沒有休息的他瞬間放鬆了下來,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幾秒鐘就呼嚕震天——他太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那股子仇恨折磨著他,他恨不得將王永生薛振中抽皮撥筋,如今終於搞垮了他們,他這一覺,竟然是睡的格外香甜,甚至,他的頭腦中還閃現出了一絲甜蜜粉紅的夢想。
當然,他從來沒有想過把那個粉紅的夢想付諸實踐,再等等,再等等吧……
他們在小會議室里凌晨四點終於宣判了振中實業的死刑。與此同時,依靠著振中實業的永生珠寶行,自然也毫無抵抗的能力的隨之破產。
早上八點多,在王永生跳樓鬧劇開始的同時,他這邊也開始頭痛了起來。因為他休息還不到四個小時,自己辦公室的門竟然被拍的山響。
他終於被那動靜弄的坐起身來,惡狠狠的把枕頭丟在地上,暗道,到底是誰!
他跳了起來,不住的想著,除非門外的是陳珂,不然他一定給那個人好看!擾人清夢,太可惡了!
等他憤怒的打開門,看到了門外那個俏生生的人兒,突然愣住了。不過,他的臉頰瞬間爬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翹著嘴角,問道:「哎呦,我說是哪個風吹來的人呢。怎麼,昨天沒在我這裡呆夠?」
門外那人,準確的說是門外那個女人,竟然是薛冬青!
她竟然來了!
楊致遠恨這個女人入骨,如今,終於靠著正大光明的商業競爭贏得了他想要的勝利,再次面對這個女人,他竟然是有了一種將自己過去的失敗全都清洗乾淨的感覺。
他贏了。
薛冬青兩隻眼睛紅腫,她眼眶裡還帶著淚,惡狠狠的道:「楊致遠,你太狠的心!」
楊致遠眉毛一皺,突然捏起了她那柔軟的下巴,將她的面孔挨近自己,冷酷的道:「狠心?這都是你和你父親給逼出來的!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到底有多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愛你?你知不知道,啊?可是,你給了我什麼?逼死我父親,搶了我的家業,你就像是在我這裡插了一刀,這裡!這裡!」
楊致遠一邊吼著,一邊拍著自己的心臟位置,拍的山響,似乎想把所有的怨氣全都嘶喊出去,嚇的薛冬青的眼淚再次流滿了臉,卻依舊頑固驕傲的仰著頭,任由他捏著自己的下巴。
「哭?你還哭?就是當初信任了你這張梨花帶雨的美麗的小臉,我才深陷下去。如今,你還想拿它來威脅我什麼?或者,來告訴我什麼?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