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笑眯眯的走了進來,霜兒隨後帶上了門,幾個人見她過來也長長的鬆了口氣。不知不覺中,陳珂似乎在她們中間已經建立起了不小的聲望,見陳珂來程彩嬌明顯好像見到了主心骨一樣,陳珂連忙拉開眾人,看著伍楠問道:「怎麼了這是?」
程彩嬌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指著伍楠大罵道:「你看看小五子這個混蛋!自己的病還沒好,這才第二天她竟然就想拆石膏出院的!你自己去問吧,阿姨一走她就鬧了一整天了,氣死我了!」
伍楠卻揚起了臉,抓起了陳珂的手臂叫道:「小珂子,我是真好了啊!他們偏偏不相信我!我讓醫生給我檢查醫生還不幹,我腿真不疼了!綁著石膏可不舒服了,你快幫我說說話把這些東西都摘了吧,我受不了了!」
陳珂暗道,我給你把腿都修復好了你怎麼還會疼?不過這件事她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表面上還得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問道:「這才第二天啊,你確定你的腿不疼了?這可不是小事啊!」
伍楠哭喪著臉敲了下腿,喊道:「真不疼了!你就讓他們檢查檢查不就知道了嗎?」
程彩嬌哪裡知道這其中奧秘,她深怕醫生把石膏摘掉伍楠的腿就有個三長兩短的,再說,伍楠那人平日里唧唧歪歪的,就跟患了多動症似地,這偶然間不讓她動了她怎麼能消停下來,況且伍楠還恐針,沒準還是因為恐針不想打針才瞎鬧,所以只能一味的勸道:「我說我的大小姐大少爺,你就別鬧了,醫生是來給你打消炎針的,你恐針也不必連這種謊話都編的出來啊!」
伍楠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一咧嘴佞道:「我,我哪恐針了!我伍楠堂堂娘子漢,什麼時候恐過針?」
陳珂連忙出來打圓場,安撫下伍楠道:「好了好了,既然想檢查就給醫生檢查好了。咱們出去拍個片子,不用拆石膏那種行不?」
這下程彩嬌和伍楠都不說話了,兩人扭過頭去,馬維在一旁苦笑,也不知道該哄誰了。
把伍楠換下移動病床後,陳珂等人也跟在後面向X光片室行去。伍楠還在床上叫叫喳喳的,精神頭足著,陳珂一臉頭痛表情,暗道自己把伍楠的腿治好了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真應該讓她長長教訓才好。
不過這也是想想,就算是伍楠立刻變成內褲反穿的超人飛出去給世界主持公道去,陳珂也會將她的腿治好的,畢竟這是她朋友啊。
來到拍片子的房間後,陳珂就沒有跟進去,畢竟她能夠預見醫生們什麼表情和最後的結果。乾脆,她就和霜兒坐在了長廊外面的椅子上等著了。
正無聊的看著來來往往的病人們,陳珂突然感覺迎面走來的人有些面熟……啊,對了!這不是楊致遠嗎?電閃雷鳴之間,陳珂突然想起上午去盛興珠寶行看到的那些場景,這為盛興珠寶行的公子怎麼會來醫院呢?
楊致遠走的匆忙,手裡拿著一些單子,臉色凝重。他也沒有注意到在椅子上的陳珂,陳珂連忙喊了一聲:「楊致遠?」
楊致遠聽了回頭疑惑的看來,一見到陳珂,臉上撐起了勉強的笑容,道:「哈,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
陳珂笑著點點頭,然後問道:「怎麼在醫院碰見你了?誰病了?」
楊致遠苦笑:「我爸爸……突發心臟病,現在在前面的急救室搶救……直接進手術室了,我來交款……」
「哦?怎麼了?伯父為什麼突然生病了?」
陳珂本就對他家珠寶行突然拍賣鎮店之寶的事情感到好奇,這般見了肯定不會放棄詢問。
「哎……說來話長。等有時間我再跟你說吧,我先把單子送回去。哦,對了,你在這邊幹什麼?來探病嗎?」
「是啊,我一個朋友住院了,我來瞧瞧。既然說來話長我就陪你過去吧,反正伯父做手術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完的,我陪陪你。」說罷就和霜兒囑咐了兩句,笑著看著他。
楊致遠聽了本想拒絕,但是看著陳珂那微笑的面龐愣是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點頭,帶她來到了手術室外。
把單子交完,楊致遠就坐在了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雙手深深插進了頭髮里,一臉的憔悴。
「伯父很快就會好的,不要擔心。」
陳珂想了許久也只能這麼不痛不癢的安慰他一下。楊致遠苦笑,撐起已經眼圈發黑的臉頰,說道:「已經完了。我父親,估計撐不過去了……」
「怎麼會,伯父吉人有天相的。」
「呵呵,你沒覺得我父親住院了,只有我一個人來送他有些奇怪嗎?」
陳珂沒有做任何反應,只是平淡的帶著一些些笑容看著他,她心裡當然不奇怪,拍賣行的事情只能說明盛興珠寶行完了,要麼就是楊家父子被趕出了盛興珠寶行,要麼就是盛興珠寶行欠債累累,即使賣掉那些珠寶也毫無抵債的能力。
楊致遠自顧自的說道:「陳小姐,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家現在一無所有了。還背負了將近十億元的外債……這樣的結果,我爸爸能不走嗎?他搶救不回來了……肯定搶救不回來了……我,我還能活幾天呢……」
楊致遠那副微笑的臉孔總算是撐不住了,低著頭竟然隱隱有些哭意。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也平靜不下來,即使是陳珂也不由得咋舌……十億啊!怎麼會欠了這麼多的債務?怪不得盛興裡面的珠寶都被賣掉……
陳珂沒說話也沒安慰他,有些事情安慰有用,但是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安慰也只能讓他更加難過了。看樣子楊致遠已經完全的失去了任何信心,若是他父親救不會來,他也不會活多久了吧……
楊致遠低沉的哭泣著,半晌過後,他終於忍住了淚,抬起頭來。卻看見了一條香噴噴的紙巾,陳珂微笑的臉燦若驕陽。
「你……你還沒走?」
楊致遠接過紙帕有些不太相信。他所有的朋友在聽完他說的話後全都消失的一乾二淨了。他們怕自己管他們借錢,又或者被這些債務沾上關係。
陳珂疑惑道:「走?我為什麼要走啊?我來了,就不會走。」
「可是,你不怕我的債務跟你扯上關係嗎?那可是十億,不是一百萬,不是一千萬,是十億啊!」
陳珂又扯出一條紙巾來塞到他手上,笑道:「哎呀,不就是錢嘛,慢慢賺。十億是很多,可是,那都是過眼雲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這座青山早晚還會變成金山的,怕什麼。」
人在絕望中總是低微的,渴求著這個冷血無情的世界有一點點憐憫之心,但是往往在這個時候,殘酷的世界總是會剝奪去這個人一切生存的希望。而在絕望中對他伸出雙手的人,哪怕是洪水猛獸,他也會感恩戴德一輩子,即使百年過去,也會記憶猶新。
這種人往往被稱作恩人,即使是不能救他於水火之中,點點的溫存也能讓他刻骨銘心。
「……謝謝你。」
楊致遠握緊了手中的紙帕,享受著絕望深谷中唯一的一縷陽光。
「謝什麼。沒事的。不過,你要是當我是朋友,可不可以給我講講盛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實不相瞞,我今天參加了盛興的拍賣會,見到你們把盛興的招牌鎮店的三樣寶貝全都拍賣出去了……當然,我一件也沒買到。」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件事楊致遠的太陽穴的青筋都跳了起來,他的臉色立刻漲紅,渾身顫抖,顯然已經氣到了極致!他握緊了拳頭一下子砸在了椅子上,聲音似低吼一般,憤怒道:「都是那個王永生!」
陳珂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撫了撫他的後背,從後面傳遞過去一絲修復術,平穩了一下他緊張憤怒的精神,問道:「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他結合了振中實業,在我們的上市股票中注入了大量資金,之後又突然拋售,讓盛興珠寶瞬間大跌暴跌,再從中捲走大量股份……甚至,還讓……」說道這兒的時候他明顯眼中閃了淚花,頓了頓,他繼續道,「還讓我最喜歡的女人欺騙我的感情……她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她騙我的股份,誘導我做了個痛苦的決定……還騙我說要和我結婚,聘禮是我們公司的一點股份,而最後誰想到就是她從我這裡獲取大量的消息,然後振中實業和永生當鋪合起伙來,弄垮了我們……一無所有了,除了一間空蕩蕩的珠寶行,和龐大的債務,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說道最後,楊致遠竟然徹底的大哭起來。
陳珂長嘆口氣,人最悲哀的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但是更悲哀的,是被自己的愛人耍吧。陳珂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本來對楊致遠第一印象就極好,而他因這些事情就喪失對生活的希望,這個世界也不免太不公平了。更何況,她超級討厭那個王永生。
想來想去,陳珂從兜里摸出了那塊發著弱弱耀光的鑽石來,遞到他眼前道:「你看看這個東西怎麼樣……要是對你有所幫助,你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