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聲響起,中堂的門慢慢的打開了。
沉痾立馬讓霜兒把車子裡面的燈關上了,車子里剎那間恢複了黑暗。她和霜兒緊緊的盯著那扇門,沉痾的手心都緊張的開始冒出冷汗來。
當那兩扇木門輕輕打開,沉痾只感覺到一股濃郁的靈氣迎面撲來!
怎麼回事?怎麼還會有靈氣的感覺呢?這些靈氣鬱郁蔥蔥,還非常的充沛!
這時,就見中堂中出現了重重疊疊的幻影,彷彿是時空扭曲了一般,一層淡淡的光影從裡面映了出來,這些光影一個個參差交叉,一個個人影也從裡面晃了出來!
光影和現實相互交映,眼前的大堂上就有了兩種情景,一個是原本的破舊不堪的模樣,而那個幻影則是幻化成了這中堂原本的樣子,沒有灰塵,沒有蜘蛛網,就連地下厚厚的塵土也消失不見。
這兩種情景交叉重疊在一起,彷彿像是投影儀的投影一般,那幻影就是投影儀的射影,照在牆壁上,還像是水面的波紋一樣顫抖了幾下,最終凝固在廢棄的宅子上,就好像是眼前的宅子就是那個樣子似地!
沉痾只感覺靈氣越來越重了,緊接著,幻影一抖,一對中年夫婦的幻影出現在了大堂中間,此刻,依然分不清楚幻影和現實,沉痾和霜兒就好像是身臨其境一般看著眼前的一切。
那對中年夫婦坐在堂中,以沉痾的視力也是看不清楚他們的面龐,還是朦朧朧的一片,身影也只能勉強辨的出男女。兩側的椅子上也坐滿了人,有男有女,同樣的依稀朦朧,看不清樣子。而他們的身後站著一兩個丫鬟,彷彿是個大家庭的樣子。而整個宅子此刻也燈火通明了起來,燭光閃耀,跳動著昏黃的光線,沉痾都開始懷疑這些虛影會不會發現自己。
自己的車子可就停在了那個中堂的門口,自己要不要下車?
正想著,就突然見得院子里的燈光也閃耀了起來。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燈柱上,也都點起了燈,時不時的還會有一兩個家丁模樣的人在巡邏。
而當其中一個家丁從沉痾的車子旁邊走過,卻直接從沉痾的車子中間走出去後,沉痾在知道,這些虛影是不能看到自己的。
十幾分鐘之後,就好像是來到了立體電影院,沉痾眼前的情景終於清晰了起來。而整個院子頓時分辨不清楚真實和虛幻了,完全的就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大家族一樣,若不是那些在門口的家丁還一次又一次的從沉痾的車子中間毫無反應的穿過,沉痾都開始懷疑這些東西就是真的人了。
怪不得山下的村民們說這個宅子鬧鬼,這樣看去,能不像鬧鬼才怪呢。
接著,不僅出了光影,甚至連聲音也出現了。
她再次向裡面看去,就見大堂中間跪著一個年輕男子,他低著頭,跪在那對中年夫婦的面前。
「啪!」
那婦人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杯子就砸到地上,她面色大怒,眼中怒火好像要吃了眼前男子一樣。緊接著,她就大罵道:「你個窮書生,酸秀才,別想碰我家秀琴一下,告訴你,以後若是再接著畫像之名調戲我女兒,我就讓你好看!」
那書生低眉順眼,他背對著沉痾,一個個丫鬟們還從門口出出入入,端著糕點茶水放在了兩側的桌子上。
「夫人,我是真的喜歡小姐的,你們就成全我們吧!我李樹山絕對不能放棄心愛之人,若是今天夫人不成全我,我便跪死在這裡!」
那個老爺此刻也發了話,他冷哼一聲,道:「我家女兒哪裡是你碰的了的?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女兒不是你能配的上的!」
「老爺夫人,你們不允許我娶秀琴,我今日便不走了!」
沉痾看到這裡心裡已經猜到了大概,莫非這些事情都是這個宅子以前發生過的了?
「不走?不走我就打死你!來人啊,給我打,使勁的打!」
沉痾也隨著這幻影的變換心裡焦急起來,就見幾個家丁拿著棍棒從門口走了進來。而兩側的那些人很明顯是這裡家族的里的其他族人,都在紛紛看著熱鬧喝著茶,竟然一個阻擋的都沒有。
緊接著,就見其中一個家丁上前一棍子揮去,一下子砸到了那個年輕人的後背!年輕人卻一動不動的硬挺著,但是從後面看去,那書生的身子明顯抖了抖,他的身體羸弱,根本承受不住這般強烈的擊打,只是為了口中的求親,死死的堅持著。
可是,這一棍子只不過是個開頭罷了。
只見噼里啪啦聲音響起,雨點般的棍子落在了那男子的身上,他終於痛得喊出聲來,慘叫聲連番響起,旁邊的那些族人和堂中的那對夫婦卻笑的更加猖狂起來。
沉痾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似乎已經忘記這只不過是一場幻影,氣的她跳下了車就直接狂奔了過去。
霜兒見沉痾出去,緊忙跟在身後,她喊了幾聲小姐,卻發現沉痾根本聽不進去她的呼喊,無奈,她也跟了過去。
「你們幹什麼!快別打了!」
沉痾四處揮動著手臂,想要推走那些人,可是她就好像是和這群人是兩個世界的一樣,她的手穿過那些人的身體,直到落空,而場景中的人並未因為她的出現而收到任何一絲阻止。
沉痾這才想起這只不過是一場幻影,她根本無法阻止這場慘劇的發生。
她繞到了那個書生面前來,只見那書生面白唇紅,嘴角已經滲出鮮血,長相頗為俊俏,怪不得這家小姐對這位書生動心。但是,很快,十幾棍子下去,那個書生從剛剛的逞強變成了痛苦的呻吟,臉色也猙獰了起來。
他似乎凝聚起身體上全部的力量,伸著手,沖向右面堂屋的門,突然喊道:「我……還是……要……娶素琴……素琴……」與此同時,一陣陣憂傷的古琴聲從裡面傳了出來,只聽著一個女子的琴聲伴隨著啜泣哽咽的歌聲,從那個閨房傳了出來。
伴隨著那琴歌,似乎中堂的終年夫婦發了怒,那個男人氣的站了起來,他大怒道:「打!繼續給我打!往死里打!」
棍棒的聲音就像那琴歌之中的雜音,書生的聲音慢慢小了,他趴在地上似乎已經被打的沒有力氣反抗了。
沉痾此刻已經從之前的身臨其境中脫離開來,所以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這場幻境,她就直接從右邊的這個門走了進去,裡面就是那個小姐的閨房了。
進門之後,這裡面的樣子和之前沉痾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了。床褥花翎偏偏都是艷麗多姿,鏡子鋥亮,梳妝台也嶄新,而在那個桌子之前,一個全身素白面龐絕美的女子坐在那裡彈著琴,她的頭髮盤起一半,另一半披落在肩膀上,顯得更加的婀娜多姿。古琴聲音幽幽,女子的面龐顯得滿是悲憤痛苦,在這能夠聽見外面亂糟糟的聲音慘叫和沒心沒肺幸災樂禍的笑聲,就在這般擾亂的聲音之中,她的雙手顫抖,音拍越來越紊亂,聲音越來越嘈雜,她彈琴的力度也越來越大,突地一下,只聽「嘣」的一聲,那琴弦被她用力調斷了,猛的彈在了她的手背上,剎那間,白皙嬌嫩的手臂上一條血痕就隱現了出來。
但是這點疼痛很顯然沒有讓她原本就哀怨憤怒憂愁痛苦的面龐有任何變化,她臉上的淚水大滴大滴的滴落著,只聽噗通,她踹倒了自己的椅子站了起來,抱著斷了弦的古琴就從沉痾和霜兒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大步的來到了中堂。
沉痾緊忙跟了出來,就見她抱著琴一下子撲到了那個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書生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李郎,李郎你快走吧,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啊……嗚嗚,李郎……」
那幾個家丁見小姐撲了過來,哪裡還敢繼續棒打,只好退到一邊。
那男子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他大罵道:「素琴,你快給我起來!若不是這個小子,你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成親!你都到了雙十年華,早已經不是姑娘家了,可是他至今一事無成,你還想跟著他吃糠咽菜嗎!給我起來!」
被稱作素琴的大小姐抱起書生的腦袋放在懷裡,滿面淚痕的喊道:「我不!」
這一句話,氣的那家主人頓時怒了起來,他叫道:「給我打!兩個一起打!如此不聽話的女兒,我要她何用!」
那幾個僕人聽了,怎敢違抗主人的命令,上前就要打素琴!書生此刻卻猛的睜眼,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拽起了素琴就順著沒有人的這邊也就是此刻沉痾和霜兒站著的地方沖了過來!
「素琴,就算死,我也不能讓你和我一起死!」
任誰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站起身來,拽著素琴就跑!他沒有選擇人多的大門,而是鑽進了此刻沒有人的後院,素琴哪裡還能反應不過來,兩人在眾人詫異之中就已經到了後院里了!
沉痾轉身跟著跑了出去,就見此刻的後院也不是剛剛她看的那般雜草叢生!最中間的花壇里,一束開的嫣紅的八角形葉片的植株讓沉痾眼前一亮,這不就是那陣的她看到的那個爬滿了整個院子的素白奇花嗎?
而幻影中,那兩個人飛速的跑著,徑直跑到了那個花壇的附近,而後門,就在那個花壇的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