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沉痾只覺得身上壓過來一個人,白墨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要怕,我們蹲下!」
沉痾只覺得他把自己往懷裡一攬,聽見他的聲音心裡也滿是溫暖。
她一點也不怕,修復術在,只要不像上次那樣大的傷口,她都能夠及時修復好。只是白墨能在這個時候第一時間想到自己,作為一名女生,這也是最幸福的事了。
這個會場在地下,一旦失去了光源,自然是一片漆黑,連一個自然窗戶都沒有。沉痾適應了一下黑暗之後,還能夠隱隱約約的看到一些大致的輪廓,就見前面的舞台上跳出來幾個人,那個正在安撫客人的拍賣師此刻也已經順著後台溜掉了。舞台上乒乒乓乓的響了起來,突然,火光一閃,嘭的一聲,一股刺鼻的味道鑽進了沉痾的鼻子里!
白墨聽了,輕聲嘆道:「糟糕,對方有武器!」
這一聲槍響更是嚇壞了眾人,原本就因為失電而驚慌錯亂的人們這次更加紊亂,尖叫聲更勝一籌,這個時候出了多少個男女高音啊!
白墨把沉痾護在身下,深怕沉痾在這亂境中受到一點傷害。幾十秒鐘過後,應急電終於亮了起來。作為這種重要的會場怎麼可能會沒有應急措施呢,而上方的大門已經關嚴了,燈光大射之後,沉痾抬頭看去,只見台上站著一夥黑衣人,那伙人手裡拿著火器,古琴已經被他們抱在懷裡了!
「場內的歹徒聽著,放下武器!」
這會場內原本就有武裝力量,此刻也都紛湧出來,一聲聲吆喝聲隨著燈的點亮,過道里很快就湧出了一大批的武警。
沉痾的耳朵動了動,仔細的屏蔽了周圍的雜音,聽著台上人的講話來。台上一共是三個人,聽起來好像還有一個女人。
最關鍵的,他們說的都是英語。
「怎麼辦?」
「你們兩個逃吧,我們的任務不能失敗!」
「不行,要逃一起逃!」
「要你們去你們就去!」
「不行!」
聽到這,沉痾暗道,沒想到還是個國際大盜呢,看樣子是個慣犯了,應該還是被人僱傭來偷東西的。聽起來還挺有意氣,但是顯然商量的時間很少,其中一個抱起古琴就跑,他手裡甩出了一條繩索,掛在了棚頂就盪了過去。另外兩個開始掩護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做了嚴密的防護,還是本就料想到會出現狀況,狙擊手竟然也預備好了,抱著古琴的那個傢伙竟然頭腦突然開了花,然後從空中掉了下來。他手裡的繩索一松旁邊的夥伴就跳了起來,撿起古琴躲到了舞台的桌子後面,乒乒乓乓的槍聲響起,很快武裝中也出現了傷亡,座位上的其他客人竟然也有中了流彈的,一時間戰況糾結了起來。
低著頭抱著腦袋沉痾和陳衡璞等人都躲到了第一排的後面,用椅子擋著子彈,以免被誤傷。
互相看了一下,周圍的人都還在,看起來自己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傷亡。
沉痾此刻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還從椅子的縫隙中偷偷瞧著。
最後,很顯然剩下的兩個劫匪已經窮途末路了,槍聲慢慢停歇,劫匪們突然從後面站了出來,看樣子是想同歸於盡了,突然,情形巨變,那個人竟然把那個古琴直接向地面摔去!還怕那把古琴不碎,竟然還蹦起來踩了幾腳!
好多人都喊了起來:「不要啊!」
「嘩!」
「嘭嘭!」
那人手裡的古琴已經先行掉在了地上,隨著古琴成了碎片,他也被狙擊殺死了。
這場打劫,竟然以這種方法告終了。
二十幾分鐘之後,會場上的人慢慢的都遣散了,只剩下一些清理人員,清理了一下劫匪們的屍體,直接教給了警方立案調查,一攤血跡也被圈在了地面上,而那個古琴也成了一攤碎片,本就歷史悠久了,根本就禁不起這般磕磕碰碰,再加上當時劫匪本就打著要把這個古琴消滅的心思,古琴碎的不能再碎了。
「老馬……這……」
白滄海等人圍在周圍,一個個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馬袁超才好。剛剛三錘定音,六千萬買來的古琴已經算得上是他的損失了。這錢還是得給的啊。
馬袁超卻笑眯眯的表示毫不在意,他扯著大嗓門說道:「這些東西不落入老外手裡就好!沒事沒事!反正我就是一個大頭兵,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我的目的達到就成了!」
沉痾聽著馬袁超的話不由得心生敬佩,六千萬說摔就摔了,連眼睛都不眨,這樣的心理實在是常人無法擁有的。心胸廣闊都無法形容他一分啊。
只不過,她扭頭看著馬維,他的臉色卻不怎麼樣。果然,並不是所有人對這件事無法忘懷。六千萬還是一筆巨款的,馬袁超不介意不代表他家裡所有人都不介意,就像那馬維看起來就一臉的肉疼。他家的家產始終會落到他身上,少了一點他都不會很開心吧。
沉痾不由得苦笑連連,人心啊,差距啊。
「走吧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一堆碎片了,沒了就沒了吧。」
馬袁超還在眉開眼笑的勸著別人,看來他是真的放的下啊。
沉痾卻盯著地上的碎片挪不動腳步,這東西她可是可以修復的,就算到時候修復好了不能再拿出手賣,擁有這麼一架古琴也是福氣啊。她總不能看見古琴就在她眼前眼巴巴的丟掉啊!她來到馬袁超面前,不由得厚著臉皮說道:「馬爺爺,你能不能把那堆碎片給我呢?我最近一直在看古董書籍,我想研究一下木質年代久遠會有什麼現象,和現代的木材比起來的區別,你看……」
馬袁超哈哈大笑,爽快答道:「那堆垃圾湊到一起是個寶,摔碎了不還是一堆爛木頭嗎。給你了給你了,丫頭開口一次,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拿去吧!」
沉痾一聽,心裡開了花,這下可好了,這個琴無論怎麼碎,她都有辦法弄完整了啊,馬袁超竟然這麼爽快,讓沉痾開懷不已。
馬袁超等人慢慢往外走著,白墨和她留了下來收著古琴的碎片。
白墨不由得好奇問道:「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沉痾依舊堅持著剛剛的答覆說道:「當然是用來研究啊,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隨手還撿起了一小片碎削,小心翼翼的裝進袋子里。
白墨搖頭,暗道這丫頭的思維還真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就繼續幫忙裝了起來。
這場拍賣會其他的拍品都完好無損,唯獨損失了這一架六千萬古琴,還落了不少中了流彈傷亡的人。這次拍賣行不僅對所有與會人員進行了一對一道歉,還每人分派了一筆安慰金,做的還真是非常的合理。
白墨開著車送沉痾回家,她手裡拿著那個袋子,心裡還非常開心。這可是意外之中的收穫,遠比她買了那個和田玉還要開心啊。
到家之後,白墨下了車,和沉痾說了會話,畢竟明天就要去四川了。
白墨到了現在還真是溫柔盡顯,他不由分說地把沉痾擁在懷裡輕聲細語的囑咐著:「……衛星電話明天早上我就讓人送過來,你一定不要忘了。我讓人給你準備了四部,一部隨身帶著,一個給霜兒,一個放在車子里,另一個放在後備箱,知道了嗎?要記得給我打電話報平安,早點回來。」
沉痾手裡還握著那個裝著古琴碎片的袋子,她連連點頭,心裡也有些不舍。
「好了,你回去吧。我回來就去找你。」
白墨最後捧起了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印了一吻,然後留戀的離開了。
沉痾連連揮手,看著他的汽車尾燈消失在拐彎處這才進了屋子。
她囑咐了霜兒在家看護那個和田羊脂玉,所以霜兒此刻就在家裡老老實實的坐著呢。
她隨手把那些碎片放在了車子的後備箱里。她只要看到那些碎片就想要修復,但是現在修復的話被別人看到會驚的大喊活見鬼的。她可不想讓誰知道自己的修復術。
所以……還是等到了路上她再修復那個古琴吧。
「霜兒,羊脂玉你放在了哪裡?」
霜兒指了指後院,說道:「回家之後我讓他們卸在了院子里,然後我就把那個抬到後院去了。放在屋子裡肯定會壓壞地磚。」
沉痾笑道:「也就只有你有這麼大的力氣了。一百公斤的大石頭啊,說搬走就搬走了。我去瞧瞧我的玉去。」
來到後院,那塊巨大的羊脂玉果然在黑夜中反射著淡淡的光芒。
後院里,有一個鵝卵石鋪的接地大花壇。這個大花壇是後來沉痾想到代替石桌的。本來是想把那些不發光的牡丹搬到外面養,可是她也不喜歡有人打擾,也就沒有找工人,自己拉了一小車的鵝卵石自己鋪的花壇。
霜兒正是把這塊和田玉放在了剩餘的那堆鵝卵石上面。
地上都是泥土,霜兒也是怕這個鵝卵石會壓進土地里去,沾染上泥頭就糟糕了。
這樣一來,壓進土裡的就是鵝卵石了,那個巨大的和田玉就不會弄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