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在客廳商議的差不多了,沉痾這才鼓起了勇氣接受了這個建議。
陳衡璞猶自躺在床上,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這時候距離沉痾給他醫治肺病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了。
他醒來後突然感覺喉嚨里不再沙啞了,而且肺里也不像以前那樣滿是咳意,他還故意乾咳兩聲,肺部完全沒有了那種呼吸不暢的感覺,這讓他非常開心。隨即,他又想到了昏睡前似乎是沉痾來到他身邊,然後還給他的身體傳了一絲絲暖洋洋的氣。
難道這就是白老頭說的沉痾的那種可以治病的氣功嗎?
怎麼會這麼神奇?就那麼輕輕一搭就治好了自己的病?
他驚喜漣漣,又伸出手來按了按胸口那個以前的舊槍痕,以往那個地方一受到壓力就會一陣陣的猛疼,這次這是怎麼了?怎麼一點痛感都找不到了?
莫非,他的肺病,就在那分分秒的瞬間完全恢複了?
這,這也太神奇了!他的那個小孫女果真是個奇人!
孫女……哎,她始終不肯認自己啊,那還救自己幹什麼,還不如讓他就這麼死去呢!
陳衡璞腦袋裡滿是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瞬間鼻頭一酸,眼淚掉了下來。以往的鐵血軍人,到了老年,似乎也沒有逃脫了越老越小的命運,滿腦子都是小沉痾的模樣,而他最鬱悶的就是,小沉痾幹嘛不認自己啊!
「咚咚咚!」
房間門開著,白滄海輕輕敲了敲門板,吸引了一下陳衡璞的注意力,陳衡璞連忙擦乾臉上的淚痕,扭過頭去不去理這個子孫滿堂的老傢伙。
「嘿夥計,你猜猜我給你帶來什麼好消息了?」
陳衡璞哼了一聲,還轉了個身,把肩膀都拐了過去,丟給白滄海一個背影。
白滄海還不知道這老傢伙怕剛剛自己抹眼淚被他看見了,故意羞愧呢。他站起身來,裝作要走,說道:「幹嗎啊你,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想聽,那麼我就走了,我就不讓小丫頭認你這個爺爺了!」
「什麼?」
一聽這話,陳衡璞突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白滄海,大喊道:「老白毛我告訴你,你趕緊的給我說清楚,什麼認我當爺爺,你們把她勸好了?」
白滄海一副我就知道你會急的樣子,慢悠悠說道:「哎,人家小姑娘是不貪圖你那點家產,所以根本不想趟你家那鍋渾水,要不是人家心裡有你這個爺爺,才不會聽我們幾個老東西的話。我告訴你啊,事情是這樣的……」
於是,白滄海就把他們幾個鼓動沉痾認陳衡璞為干爺爺的事情說了一遍。陳衡璞聽罷長嘆道:「哎,現在也就只有這種方法才能把那丫頭弄到陳家來了。真不知道她那股子倔驢子脾氣是跟誰學的。」
白滄海聽了此話,撇了撇眼睛把他從頭瞄了一遍,諷刺道:「還真是一模一樣,倔驢子當然也只能生出倔驢子來,你個老驢,哼!還不快點下樓去認人家?」
「哎呦,你個老白毛,趕緊的,把老夫的坐攆抬來!」
「輪椅就輪椅唄,還坐攆,老不要臉的!」
白滄海故意罵罵咧咧的就下樓去給他找輪椅去了,而陳衡璞心裡卻樂開了花。本來,見著那個狗屁兒子就不想認呢,這下要是能夠跳過陳子昌直接認了自己孫女,這可是最好的事了!
當下,陳衡璞的一張老臉都咧成了八列行,高興的不得了!
很快,白滄海命人把輪椅拿來,然後把陳衡璞抬到了樓下。
沉痾也不知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鑽空子了,臉色紅撲撲的,煞是惹人可愛,就連一旁一開始就認識她的白墨都驚艷的不得了,看著她眼睛都轉不過彎來。
沉痾心裡自然是激動萬分,一想到她終於要和自己的另一個親人團圓,她就忍不住的手抖。若非修復術一連運行在體內,她恐怕都會激動的落下淚來。上次與莫為相認,時間短的出奇,她甚至還沒等心思平復,莫為就好似一陣輕風吹過,半絲溫暖都沒感覺到,他就已經消失不見了。這個神出鬼沒的舅舅,在那之後竟然一次也沒有出現過,好似專門出現為了與自己相認似地。
哎。
沉痾不由得嘆氣,想起了自己的媽媽。與舅舅相認難道不是託了媽媽的福氣嗎,要不是那個古董瓷盤,他舅舅也不會閃電般回國與自己相認吧。
而這次,她一定不要讓這個機會溜走了。即使與陳家已經完全沒有了關係,她也要把握住這最後一絲溫暖!
就像白老太爺他們勸說的那樣,陳衡璞都老了,還有幾天可以體會到兒孫滿堂的感覺呢?讓他因為那個陳子昌生氣,還不如讓自己去斗一斗喜,給老人家開開心心的過完以後的幾年!
「沉痾,陳老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白墨輕輕碰了碰她,提醒了她一下。這個小傻瓜,竟然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果真,她呼的抬起頭,然後緊張的握了握手,這才站起身來。
陳衡璞坐在輪椅上被幾個老管家抬下樓來,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沉痾的身上,此刻看到了沉痾喜悅的模樣,他才終於相信了,自己這個孫女可不是不願意與自己相認,而是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到了樓梯盡頭,陳衡璞被放了下來,白滄海推著他來到了沉痾的面前,輕聲說道:「丫頭,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你爺爺倒茶?」
沉痾愣神,於是急忙手忙腳亂的在茶几上取出茶杯,可是她的手抖的太厲害了,一個不小心就把擺成一個圓環圈的茶杯打翻了幾個,最終還是抓穩一隻茶杯,勉強倒了一杯茶,顫顫巍巍的遞到了陳衡璞的面前。
「爺,爺爺,請,請喝茶!」
沉痾激動的就要熱淚盈眶了,她終於可以認陳衡璞當爺爺了嗎?終於可以叫他爺爺了嗎?
陳衡璞的激動心情絲毫不低於沉痾,還好沉痾已經將他的身體修復一番,不然恐怕又要血壓升高,肺病複發了。他也深怕沉痾後悔似地接過沉痾遞給他的茶水,然後一仰而盡,絲毫不管那茶水是不是依舊發燙。沉痾看他喝過了兒孫茶,當即撲在老頭子身上哭了起來:「爺爺……嗚嗚……」
陳衡璞此刻哪裡還能忍得住眼裡的淚水,一邊撫摸著沉痾的頭髮,一邊安慰的顫聲道:「乖,乖孫女,不哭,不哭啊。這些年,可苦了你嘍!爺爺,爺爺認了你,死而無憾了!」
「不,爺爺,都怪我不好,都怪我……爺爺……」
人家子孫相認,弄的白滄海和周柳煙淚眼朦朧。他們連連揮手,讓其他人都退卻了,白滄海也推著周柳煙走了出去,去院子里曬太陽去了。
白墨回頭看了沉痾一眼,心裡沒來由的鬆了口氣,這才匆匆走了出去,開始處理自己的公務來。
晚飯時分,沉痾和雪兒做了一大桌子適合陳衡璞和周柳煙身體的營養餐。餐桌上,沉痾連連給陳衡璞夾菜,美的陳衡璞眼睛都要飛到了天棚了。白墨在一旁羨慕嫉妒恨,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菜都從沉痾的筷子上飛到了陳衡璞的碗里。
一旁的白滄海更是妒忌,他唯一的孫女白玲瓏還是個女強人,更別提像現在沉痾一樣給陳衡璞夾菜了,整日整日都看不到人,哪裡像陳衡璞這般享受過如此的天倫之樂。周柳煙怕是看出來了,笑著給白滄海夾了塊排骨,笑的白滄海絲毫不比陳衡璞開心了。周柳煙現在除了身體還沒有能量預留,其他的也都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和大家一起吃飯也是沒問題,大笑大鬧著,還和陳衡璞和白滄海回憶往事,竟是一點事情都沒有了。怕是她這四十幾年來都沒有這麼痛快的笑過吧!
吃過飯,這番刺激也讓幾個老人疲憊不堪了。
沉痾和白墨讓幾個老管家把老人們送上樓,很快他們就都進入了夢鄉。
再確保一次白家的保鏢們都隱藏在別墅的暗處之後,沉痾和白墨這才放心的走了。
沉痾在給兩位老人治療好身體後,怕是不能再回學校了。所以,她乾脆就回自己旁邊的家。白墨看了看時間,反正也不急於一時,就送她到了門口。再加上沉痾一直牽著小雪兒,這一幕倒讓白墨聯想到了一家三口了。他苦笑著,暗道自己怎麼傻到想要結婚生子了?
別墅和別墅之間的距離雖然不遠,但是也不是緊緊挨著。白墨和沉痾在這夜色之中散著步慢慢走,很快就到了沉痾的家門。
臨近分別,沉痾笑著問道:「還進去坐坐嗎?」
白墨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八點半了,所以苦笑著搖搖頭。
「哎,下午本來有個會議,現在已經拖到了九點,我要是再不出現,那群傢伙估計就要怒了。」
「汗,你竟然從下午拖到了晚上。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以後要是忙就別來忙這邊了,我能行的。」
白墨笑了笑,然後伸出手就揉了揉沉痾的頭髮。
「好。我相信你。不給我一個晚安吻嗎?」
雪兒突然噗嗤一笑,跟他們羞羞臉就跑到別墅里去了。
沉痾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