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白熱化對抗

左銘煌來得很快。

凄厲的剎車聲還未停止他人已經跳向地面,急跑到賀雅言面前,來不及多問,便從她手中扶過站都站不穩的牧可,發現她極度的虛弱,他攔腰將人抱起。

去盡溫和儒雅的神情,左銘煌臉上的焦急泄露了所有的心事。賀雅言沒心思考慮其它,跟著鑽進后座,將嬌小的牧可摟在胸前,一邊幫她擦額際的汗一邊極專業地把病症簡潔而又詳細地說了一遍。

根據賀雅言提供的信息,再結合牧可出現的嘔吐癥狀,身為內科醫生的左銘煌已經可以確定牧可的病情了。將油門一路踩到底,他戴上耳機打電話,語速與車速一樣快:「準備手術室,十分鐘後我與病人一起到,急性胃穿孔,對,就這樣。」

到了陸軍醫院,四肢冰冷的牧可已經疼得快暈過去了。被推進手術室前,她用盡渾身力氣抓住賀雅言的手腕,虛弱地說:「別告訴他,等演習完了再……」被疼痛折磨了一路,牧可也自責了一路,後悔不該貪饞吃辣。心想自己受點罪那是活該自找,誰讓沒管住嘴呢,可如果因此影響了賀泓勛,罪過就大了。

反握住牧可冰冷的手,賀雅言打斷了她,保證道:「我知道。我不告訴他。」

牧可咬牙忍著疼再次強調:「一定別告訴他,不能輸的……」袁帥可是說賀泓勛立了軍令狀的,牧可深知這次演習的重要性,所以半個月以來始終不敢主動給他打電話,就怕影響他工作。

急性胃穿孔是有生命危險的。說實話,牧可此刻的堅持令賀雅言感動。她用力回握住牧可的手,以特別堅定的語氣承諾:「我保證不告訴他!你好好的,然後我們給他慶功。」

似是在安慰憂心的賀雅言,也似在為自己擔心,牧可皺著眉說:「他會不會罵我啊?」

賀雅言摸摸牧可被汗水浸濕的鬢髮,篤定地說:「他不敢!」

當牧可被推進去,望向已換好手術服走過來的左銘煌,賀雅言誠懇地說:「拜託了!」

誰都知道,只要是手術就存在風險。即便是醫生,見多了生死離別,換到自己親人朋友身上,依然覺得恐懼。賀雅言心裡空落得厲害,深怕牧可有半點閃失。

左銘煌端著消過毒的雙手,鄭重地點了點頭:「放心!」

手術室的燈亮了,賀雅言在門外呆站了大約十分鐘,情緒平復後她去交錢補辦手續,回來就一直守在手術室外。想給賀泓勛打電話,手機掏出來的瞬間牧可比床單還蒼白的臉在眼前晃過,她咬了咬牙又把手機收了起來。

賀泓勛工作上的事情身為妹妹的賀雅言是從來不會多問的,所以她並不知道兄長最近為演習的事忙得腳不沾地,但是,牧可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說明了什麼,她怎麼會不懂。即便在野外,賀泓勛依然堅持隔天打來一個電話。可想而知,他對未來老婆的在乎程度。賀雅言斟酌再三,實在不敢在這個時候告訴他自己一頓飯就把未來嫂子弄手術室去了。用腳趾想都知道,戰場上的他該有多著急,多生氣。

空曠的走廓很安靜,隨著時間的流逝,賀雅言有點坐立難安。使勁抹了把眼晴,她惡狠狠地自語道:「賀雅言,你以後要是再敢帶著別人亂吃,我就揍你!」

手術室的燈滅了,賀雅言猛地站起來衝過去,速度之快,讓她的身體受慣性使然撞在在護士身上,幸好左銘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避免兩人摔成一團。

左銘煌的手臂也是很有力地,承受著賀雅言身體的部分重量,他摘下口罩說道:「小心點。手術很順利,她因為麻醉的關係睡著了。」

賀雅言聞言鬆了口氣,掙開他的手,跟著牧可進了病房。

左銘煌換下手術服過來的時候見只有賀雅言一個人在,他不解地問:「通知你哥了嗎?他什麼時候到?」上次在餐廳見過之後,他已經知道牧可的男朋友便是賀雅言的哥哥。他當時還自嘲地生出一種地球果然很圓的想法。

目光落定在牧可精緻如瓷娃娃的面孔上,賀雅言為她理了理柔軟的頭髮,神情疲憊地說:「我哥不在A城,估計最快也要兩天才回得來。」

並不知道赫義城也去了兩百里外的演習訓練場,左銘煌想了下說:「那先通知義城吧。」

牧可和赫義城的關係賀泓勛已經告訴賀雅言了。就算知道赫義城反對牧可和哥哥在一起,但人家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家人,賀雅言無從反對。

赫義城的手機自然是打不通的,同在訓練場的他和賀泓勛一樣,關閉了個人無線通訊器材。

「打不通。」左銘煌收起手機,側身望了眼牧可蒼白的臉,他說:「你知道可可住哪嗎?得給她拿下換洗的東西。」

自他話語間聽出他們的熟捻,賀雅言很平靜地說:「你告訴我地址吧,鑰匙應該在她包里。」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方便到牧可的單身宿舍,只好她去。

賀雅言開著他的車去取東西,回來的時候左銘煌還沒走。推門的瞬間,正好看到他握住牧可的手,臉上溫柔的表情一覽無遺。彷彿無意隱瞞對牧可的感情,左銘煌在她進來後並沒有鬆手,反而又體貼地給病床上的嬌人掖了掖被角。

他明目張胆的覬覦徹底惹惱了賀雅言,她恨不得質問左銘煌:「那是我嫂子,你在這獻什麼殷勤!」話到嘴邊又克制地咽了回去,她生硬地趕人:「你回去吧,我來照顧她。」隨即走到他身邊,毫不猶豫、很不客氣地抽出牧可的手塞進被子里,蓋得嚴嚴的。

左銘煌尷尬地收回了手,斟酌了下措詞:「雅言……」

在病床的另一側坐下,賀雅言神情極淡:「請叫我賀醫生。」

左銘煌偏頭望向窗外,沒再說話。

「你別誤會,和你我無關。」賀雅言站起身來關掉了病房的燈,等適應了室內的昏暗,她悠悠開口:「你喜歡她是你的事,她是我哥的女朋友就是我們賀家的事。我得承認,你很有眼光,不過很可惜,你輸定了。」

幾年的舊識此刻竟像初識一般,尖銳的賀雅言令左銘煌覺得陌生。默了一瞬,他問:「這麼肯定?」

賀雅言淡笑,借著月光左銘煌發現她的笑容有種陡然釋懷的輕鬆,他聽見她說:「得到她家人的認可不如得到她的心,你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彷彿印證她的話一般,沉睡中的牧可輕不可聞地囈語了聲:「賀、泓、勛……」

如此寂靜的夜,牧可細若蚊聲昵喃顯得格外清晰。

左銘煌啞然,有種被利器戳到痛處的錯覺,神情看上去有點悲哀。

整晚的沉默,整夜的無語。賀雅言與左銘煌面對面而坐,守著牧可直到天明。

那些糾纏的過往,經過這一夜的沉澱,似乎已不值一提。

……

天際亮起微光,五三二團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做好戰鬥布署的賀泓勛身穿作訓服,邁著大步自野戰車場走向隱蔽指揮所,塗了油彩的臉讓人看不清表情,惟有肩章在晨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指揮部里數十名軍官操縱著電子儀器,沙沙的電流聲在戰爭面前居然顯得井然有序。當全軍進入戰備狀態,陸湛明與寧安磊也屏住了呼吸,與賀泓勛及赫義城並肩站在電子屏幕前,目不轉晴地注視著戰場上的風吹草動。此時,距離預計開戰還有一分鐘。

賀泓勛斂下眼,低沉渾厚的聲音透過電波擴散向空氣里,他對著通話系統呼叫道:「各班注意,按原定計畫,看綠色信號彈行事。」話音剛落,北京時間六點整,象徵開戰的第一發綠色信號彈在叢山密林間轟然而起,滑向天際。

安靜被瞬間打破,剛剛還空寂無人的林地忽然響起低沉的引擎聲,一分鐘前看起來還像灌木叢的步戰車以猛虎之勢迅速搶佔了林地間的通道,而車上所有的槍炮在眨眼之間已全部對準了林地外那片未知的空地。場面猶如千軍萬馬,蓄勢待發。然而,等待片刻,藍軍陣地卻始終靜悄悄地,讓人完全嗅不到該有的火藥味,彷彿他們根本不存在一樣。

深邃的眼底浮起冷意,賀泓勛身上莫名散發出一種凜然的殺意,他猜測著某種可能性隨即又自我否定。赫義城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過來,偏頭看著身側的指揮官。這一戰,身為首長的他沒有絕對的發言權,就算是師部空降,也只有建議權,賀泓勛才是掌控全局的總指揮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藍軍仍舊毫無行動。

在陸湛明的軍旅生涯上沒遇上過這麼詭異的對手,脾氣急躁的他有點沉不住氣:「藍軍對五三二團擅長攻堅的特點很熟悉,他們在等我們先動手。」

陷入沉思的賀泓勛搖頭否定:「不會是採取敵不動,我不動戰術,他們應該是在找我們的指揮部,不想浪費彈藥。」

赫義城皺了下眉:「不可能那麼驕傲,輕敵不是他們的作風。」

賀泓勛一字一句地糾正:「不是驕傲,是自信!」不等赫義城反駁,他拿起通話器,嗓音驟然一冷:「破襲小組準備,改變原定計畫,立即向412高地推進。」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又聽賀泓勛說道:「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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