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54章 實在人

貪狼,主外敵,殺戮、兵戈。李隨雲的觀人之術還是很準的。以貪狼為名,正符合他的性子。

依著他的性子,自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這些年在紅塵之中,也未曾淬鍊心神,只是一味的修鍊巫門的功法;更兼他為秦將,大小征戰七十餘次,更兼每戰不留降卒,周身殺氣衝天,真箇是一尊殺神。他如何能甘心馬上要到手的勝利就這麼白白的溜掉?

英雄劍滄朗朗一聲,已然出鞘,衝天殺氣,瀰漫在天地之間,連天空的雲氣也被沖得散了,端的是殺氣沖霄射鬥牛。

昊天帝見了這般威勢,心中也吃了一驚,不禁讚歎道:「果是天下有數的英豪,不愧是浮雲島傑出的弟子,當得起殺神的名號。」

眾仙聽了,心中都是一驚,彼此對望了一眼,都有些謹慎之意。金口玉言,什麼叫金口玉言?天帝說了一句話,哪怕是無心之語,也要應對兌。難道昊天帝想冊封白起為殺神不成?

昊天帝眼角閃過了一絲精光,輕輕的笑了笑,白起,應該是清虛一脈埋在人間的一顆大釘子吧。如果沒了這顆釘子,應該很好玩罷。清虛總好使那陰謀詭計,不過陰謀詭計,不是什麼時候都好用的。

英雄劍出,伏屍百萬。這話不是無的放矢,寶劍衝天殺氣,驚動了無數的生靈。遠在咸陽的秦昭襄王也感到一陣陣的心悸,他似乎感到自己做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正躲在某個山頭上靜坐的廣成子也感受到了這種駭人的氣息,眉頭不禁皺了皺。好恐怖的氣息,這樣的威勢,和當年的戰神戟相比也不弱多少。英雄劍,戰神戟,這兩件東西落到了一個人的手中,似乎有些不太妙啊。自己似乎得罪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清虛聖人不和自己計較,他門下的人會不和自己計較嗎?

天使心中畏懼,他被英雄劍的殺氣駭得站不住腳,整個委頓下去。大營之中的幾個將軍則顯得要好許多。他們都是大秦的英雄,殺人無算,殺氣雖然濃重,卻也奈何不得他們。仙人都承受不了的殺氣和戾氣,那些普通將軍卻能受得,說將出來,卻也惹人一笑。

那天使吃白起一唬,心驚肉跳,不敢多說什麼,恰似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知道的東西盡數說了出來。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秦王將真相藏得嚴實,只把過錯推到了范睢身上。天使也只知道這些。

帳中諸將聽得此事居然牽扯到范睢,一個個面色慘然,盡恨道:「我等在前方浴血奮戰,那等刀筆小吏卻在背後進讒言。可恨千載難逢的良機,便在此事失去。」

那些將領心恨欲死,也不掩飾心中怒意,不一時,這等消息傳將出去,全軍盡知,一個個都義憤填膺,有那恨到極致的,將兵器望石頭上亂砍。

天使見軍心思亂,一時間心膽皆喪,心中不住的咒罵范睢出了這等餿主意。這白起在秦軍心中位置崇高,乃是大秦的軍神。若是他真有心生事,這數十萬秦軍誰能控制得住?

白起看了一眼臉色慘敗的天使,輕輕的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之意,他又看了一眼諸將,突然發出一聲長嘆:「我殺戮太盛,終獲罪於天。看來,我是過不去這道坎了。」

諸將面色都是一變,他們也都精明著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他們也不是不懂,一時間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白起看了一眼諸將,搖頭輕嘆道:「當年我師父曾告誡過我,為人不可太過。我這些人殺戮過重,業力纏身,這次怕是當不得了。」

王陵心中一動,急道:「將軍何出此言,陛下當是擔憂兵馬疲敝,方才召將軍回去,想來沒有什麼大事,將軍勿憂。」

他這話不過是安慰罷了。這些將領能在官場上混下去,哪個不是精明透頂的人物,一個比一個精。什麼擔心兵馬疲敝,還不是怕白起功勞太大,在軍中的威信太高,方才有這般手段嗎?

白起看了王陵一眼,搖頭輕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自家事自家清楚。也不瞞你們,我本是清虛聖人座下的弟子,當朝國師孔宣乃是我大師兄。我奉師父之命入紅塵走上一遭,歷練歷練,可惜我讓他失望了。」

眾將聽了這話,心中更是驚訝,他們都知道白起驍勇善戰,但誰也沒有想到他有著如此深厚的背景,居然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一時間,所有的將領都感到喉嚨發乾,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白起看著手下兵將的模樣,輕輕的嘆了口氣,將頭微微的搖了搖,頗有些失落的道:「撤兵吧。」

眾將面色都是一緊,眼中都充滿了一絲絲的不甘。就這麼放棄了?這樣的結局,讓他們太難以接受了。

三日後,秦軍撤退,大規模撤退。這樣的結局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但趙國總算是保留下來了。

遠在天庭的昊天帝終於鬆了口氣,趙國總算保留了下來。看來自己還能拖延一段時間了。他有些時候也很無奈,西楚實在是太弱了點。雖然兵力強大,但真到了戰場上,也是給人送菜的。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趙國的李牧的代軍和廉頗手頭的那點軍隊了。

想到此處,他不禁對李隨雲生出了一絲恨意。清虛道人,如果沒有清虛道人,他就不會放棄西秦,如果沒有清虛道人,西秦就不會擁有如此強大的戰將,如果沒有清虛道人,他也不會如此束手束腳。他完全可以調動天兵天將,直接將西秦滅了。

可如今這種情況由不得他了。如果他敢調動天兵天將,李隨雲敢直接打上天庭。他身邊還有一個祖巫和三個大巫沒有出手,一想到當年那場巫仙大戰,他就心有餘悸。若非有鴻鈞賜予的護身金牌,自己怕是早已身隕於刑天的斧下。

上清天彌羅宮中,元始也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自己只能為東齊做這麼多了。東齊太不爭氣了點,自己一個疏忽,便一蹶不振。雖然有闡教的再傳弟子田單在那裡勉勵支撐,可又能維持多久呢?

他實在不想管這件事,但看在姜尚的份上,他不得不拉東齊一把。自己那個弟子太讓人頭疼了點,這也是自己幫他的最後一把罷。

出去的時候風光無限,回來的時候,依然是風光無限。秦昭襄王便是對白起再猜忌,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發作。

大秦的軍神,戰必勝,攻必克。打下戰陣七十有餘,殺人無算,令東方六國為之喪膽,大秦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有三分之一是他打下來的。如今他又打贏了長平之戰,全殲趙軍,這樣的武功,更是亘古未有,這樣的人不獎賞,軍心如何能平?

秦昭襄王面子上的事情做得足。他親自出咸陽城迎接凱旋的大軍,同時在宮中設宴,大宴群臣。

酒宴之上,那些歌功頌德的話就不必細說了,那些奸佞小人的奉承之言也不用多想了。總之,除了那些凱旋而歸的武將面上多多少少都有不虞之色外,其他的大臣面上都是喜慶之色。

白起的臉色很不好看,直勾勾的盯著范睢,眼中時不時的冒出殺氣來。拳頭將身前的酒樽都捏得變了形,牙齒咬得格格做響。那些性子莽撞的將領也都不是好眼色的看著范睢,鼻子中時不時呼出濃重的氣息,讓人見了心中便已膽寒。

范睢有些尷尬,只是以喝酒來掩飾。他也沒有別的好辦法,自己武打不是對手,只能慢慢的和這幫傢伙算計。

秦昭襄王見白起一臉的殺氣,心中也自驚悸,知道他性情剛烈,又因為他新立大功,不便見責,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將樽中的酒喝了一口,強壓下心頭的惱恨之意。

他不能坐看范睢吃癟。范睢是他的親信,更重要的是范睢是外來人。秦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排外的。所以范睢雖然可能貪戀權勢,但他永遠不會威脅到自己的統治。這次他替自己背了黑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白起真因為這件事情要暗算他的話,萬一有什麼閃失,自己上那裡找這麼好的心腹?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他坐直了身子,舉杯目視群臣。

眾大臣見昭襄王如此,都自動自覺的住了嘴,一個個宛如啞巴相似,在那裡規規矩矩的坐著,大氣都不敢喘。

昭襄王看向白起,淡淡的笑道:「武安君此次有大功於國,全殲趙軍四十萬人,使東方六國聞風喪膽,聞得秦軍之名,小兒不敢夜哭。此亘古未有之武功也。武安君,你想讓孤賞賜你些什麼?」

群臣聽了這話,一個個都面露羨慕之色。秦王金口玉言啊,白起哪怕要封侯,秦王怕也不會拒絕罷!這可是大秦立國以來,從來未有過的榮耀啊!

白起緩緩起身,看向昭襄王,淡淡的道:「臣不要什麼賞賜,只想請陛下和滿朝文武回答臣一個問題。如果陛下肯回答,那勝似賞賜微臣黃金千萬。」

此言一出,眾臣無不變色,這傢伙卻是什麼意思?坐在下首的王陵臉色大變,心中叫苦不迭:「將軍,您也太實在點了吧……」

秦昭襄王當了這麼久的君主,對手下還是很了解的。白起的語氣很不善,他知道這是什麼緣故。可是他沒有料到白起會如此剛烈,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白起雖然沒有說出什麼,但是他一已經知道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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