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5章 代價

媧皇宮同前兩年相比,多了幾分宏大,少了幾分奢華。信步前行,李隨雲的目光愈加柔和。這一切,都讓人有一種親切的感覺,沒有一絲一毫的霸氣,這樣的居處的主人,又怎麼可能是那種喜好殺戮,樂於爭霸之人呢?

女媧娘娘似乎早就料到李隨雲要來此,已經烹好了一壺香茗,曲膝坐在榻上,見了李隨雲,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隨即做了個請的動作。

李隨雲毫不在乎的坐將下來。他倒是放浪形骸,直接側卧在榻上,盡情的舒展著雙腿,仔細打量著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今天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裝扮得異常漂亮,也許用漂亮來形容還不夠貼切,確切的說,女媧今天的裝扮,不能用一個字來描述。

她的衣著異常華麗,但卻並不顯得浮華,反倒給人一種大方、得體的感覺。她的首飾雖然樣樣精美,但並非全無目的,搭配到一處,渾然天成,和整個人融為一體。人襯首飾,首飾襯人,並不讓人又她因首飾而顯得美麗的錯覺,也沒有首飾因為她而顯得精緻的感覺。

如果是普通人見到這一幕,自然會以為女媧娘娘不過會打扮自己罷了。但對於李隨雲這種從戰場上征戰、殺戮出來的老油條來說,從對方身上一處細微的地方推測對方的修為,已經成了本能。

像女媧娘娘這樣的打扮,哪怕是刻意為之,也是修為到了極點的表現。平衡,完美的平衡,對方居然能演繹出完美的平衡,這不能不讓李隨雲有點吃驚。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對方都符合天道的規律。想不到她的修為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進步好快啊。

李隨雲當然知道女媧娘娘這身打扮的目的。別誤會,李隨雲還沒有自大到女媧娘娘會愛上自己,特意這樣打扮。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在這裡失去了意義。他心裡清楚得緊,女媧這身裝扮,是刻意向他展現自己的神通。聖人之間,有些時候不需要太多的廢話,直接點出彼此的實力,是最合適的手段。

沉吟片刻,李隨雲當先道:「娘娘,我有一事不明,您是天下有德行的聖人,何必要自尋煩惱,入那紅塵之中?」

女媧輕笑道:「清虛聖人可是怪我當日暗中出手,趁你與准提道人相爭之時,奪了那定秦之劍不成?」

李隨雲眉頭微皺,眼中流露出一絲毫光,隨即輕哼了一聲道:「娘娘既然談躺然承認,心中自然已有了計較。想娘娘既為人族之母,位極尊崇,又無道統之事煩心,何必要勞心勞力?」

女媧眼望屋頂,但見上面白雲飄飄,宛如白雪相似,卻是幻術。女媧娘娘觀看天棚,過得片刻,方才輕嘆道:

「清虛道兄,我卻也不願意清惹紅塵之事。只是當年我等簽了協議,再不理會紅塵之事,將那下界之事,盡數交與那後輩處理。可如今千年未到,你們便將這話拋到了腦後,你們將當年諸聖所簽之協議看成何物?又將當年所說之話將於何地?」說到這裡,女媧娘娘眼中微露惱恨之意,語氣也變了很多,其中多了絲質。

李隨雲聽得女媧娘娘如此說,不禁輕嘆一聲,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他看向對方,輕輕搖頭嘆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娘娘你乃福德之仙,自然不知俗事之難。你既超脫於眾聖,不入紅塵,則因果難染。你如今既起了心思,必然少不得被因果捲入其中。」

說到此處,李隨雲面上憂慮之色愈濃,他深深的看了女媧娘娘一眼,待對方略顯得有些慌亂之即,這才繼續道:

「娘娘有所不知,試問天下群修,誰不知道修行為了什麼?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超脫於三界之外,跳出那五行之中?如今我們已經證了那混元道果,萬劫不滅,只要保得自身逍遙,自然萬事無憂。若非到了萬不得意的時候,我們何必冒險入那紅塵,還要得罪神通不弱於自己的聖人?

我們難道是閑得發慌,拿性命做賭博不成?聖人又不是真正萬古不滅,上古大神盤古氏不也歸來於混沌嗎?我們雖然不用經歷開天闢地,但您又不是不知道,聖人一樣可以結果聖人。若非情非得以,我們又何必冒這個風險?」

說到此處,他眼中居然閃過一絲怒氣,大聲道:「娘娘,你既為人族之母,又善曉天機,如何看不出人族已到了百家爭鳴之時?教化萬民,盡在此時。若是錯過了這個時間,哪還有這等好機會?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怕是毀之晚矣。本來此事,也輪不得我出手。但西方教一直對我東方虎視耽耽,恨不能入重中土。元始師兄也有自己的心思。至於通天師兄,雖然嘴上不言,但對當年的協議,怕也是耿耿於懷,心恨難平,大概也奈不住寂寞。何況還有老子師兄,他之神通,最善教化蒼生,若說他能按耐得住寂寞,怕是你也難以相信。」

女媧娘娘突然輕笑道:「清虛道兄,你的理由倒是充分得緊,可你可曾想過,我既為人族之母,若論及入那紅塵的原由,豈不是比你們要充分得多?我既為人族之母,自然要為人族考慮。我雖不喜理會紅沉之事,但這一次,為了天下蒼生,少不得要再走上一遭。」

李隨雲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女媧娘娘,眼中充滿了疑惑。過了好一會,他才輕聲笑道:「娘娘,您不是開玩笑罷。不是我自大,也不是我猖狂,只是你真不是再開玩笑嗎?」

女媧眉頭輕輕的皺了皺,隨即露出一個讓人有些惱火的笑容,輕聲道:「我為什麼要開玩笑?難道說我的決定有什麼不妥?清虛道兄,你若是不說得明白,未免也太有點瞧不起人了罷。難道這天,只有你們男人才是萬物的主宰不成?」

李隨雲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這才輕聲道:「娘娘,不是我小瞧於你。若論及神通,您不弱於任何一位聖人,便是拚鬥起來,似乎也沒有誰是你的對手。可若論及近戰,您似乎是其中最弱的一位。您終是女子,休說是我等證了混元的修士,便是一個大聖級別的妖怪,您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您應該知道,面對尚未證了混元道果的修士,法術還是很管用的。但若是對上那些已經證了混元道果的修士,真要斗將起來,更多的還是依靠肉搏。」

女媧娘娘緩緩起身,淡淡的道:「清虛道兄,非是我誇口。我雖然不才,也添為三皇之一,三皇五帝中,起碼有兩個聖人,剩下的六個,便是比不得准聖,相差也不會太多。他們彼此間,最起碼不會有太過深厚的矛盾,絕不會在關鍵時刻反目成仇。依著你的言語,我便入那紅塵,又能如何?」

李隨雲默然無語,他也收斂了痞相,慢吞吞的站將起來,也不見有什麼動作,精緻的地面已是化為虛無。天本是一團清氣,被他這般手段,居然沖將開來,露出一個大洞,從這裡可以清晰的看到大地。

女媧娘娘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眼露疑惑之意,她不明白清虛道人為何要有這般動作,這便是向她示威不成?自己得承認,雖然自己也能將這雲霧沖開,但絕沒有李隨雲那般輕描淡寫,神態從容。

看著清氣漸漸聚攏,李隨雲眼中也多了絲神彩,輕輕的嘆了口氣,低聲道:「說出你的條件吧!我入那紅塵,事在必行。絕不會因桎梏而有所改變。天意難測,既成聖,順天固然可成就無上神通,但凡事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了天下蒼生,我便再逆上一次天,那又如何?」

女媧娘娘輕輕搖頭,語氣有些低落:「秦人驍勇,雖是五帝之苗裔,但終脫不得殺戮之氣。似這般,若是真為天下共主,則霸道震遠方,而文治則落了下乘。天下從此多難。我不會坐視不理。你言不入紅塵,俗事不染,因果不沾。可這天下,何處不紅塵,又哪裡能有一分凈土?我也不奢望在人間能有多大的影響力,我只求能保得東土人族萬古無憂。」

李隨雲眼中閃過一絲猙獰,他很不耐煩。女媧娘娘的話,他不會相信,也不會不信。哼哼,什麼叫真實的謊言?他心理清楚得緊。有些時候,真實到了極至,則成了最大的謊言。

被冷冷的目光盯著,雖然李隨雲的個子不高,但女媧娘娘分明感覺到一種被人居高臨下俯視的感覺。最神秘的聖人,果然名不虛傳。即使是鴻鈞老祖,怕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神通吧。一直收斂自己猙獰的獠牙,他在等待什麼?

女媧娘娘的心不自禁的抽動了一下,心中多了絲懊惱。自己也許太嘀咕眼前這人的實力了。也許他真像傳說中的那樣,在他憤怒的時候,不會在意任何事情,只知道率性而為。一時間,女媧娘娘感到迷茫了。

李隨雲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女媧娘娘說得不錯,雖然三皇五帝沒有太過強悍的實力,但他們勝在團結。即使是自己,在能避免的情況下,也不願意招惹如此強大的存在。億萬年的歲月,任何人都會變得成熟。

輕嘆了口氣,李隨雲終於開口道:「說出你的條件。我想知道,你究竟要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肯將定秦劍交出來,同時放棄趟這趟渾水的想法。」

說到這裡,李隨雲眼中閃過了一絲明悟,輕輕將頭點了一點,慢吞吞的道:「如果說你不再插手這件事的話,我願意以河圖為代價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