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0章 秦風浩浩草莽起

眼中生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李隨雲輕輕的擺擺手,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要和你打架。若我真和別人打架,你也幫不上忙。不要以為你身上那層皮很厚就萬事無憂了。我若真和別人打起來,你是插不上手的。」

猖的面色鬆了下來,可眼中的畏懼之意愈發濃了。它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李隨雲的地位。

自己是什麼?在普通小動物中,自己是叢林的君主。在同等級的異獸中,他是一方霸主。在修士眼中,是難得的異獸,在聖人眼中,自己只不過是螻蟻罷了,自己一番辛苦,到頭來怕是難逃此劫。

李隨雲也不多言,但見周身祥光一籠,瑞氣一飄,正個人已經變了副模樣。你道怎生模樣?身材魁梧,豹皮罩體。相貌兇惡,有古之惡來之風,身背長弓,有大巫后羿之態。

輕輕看了一眼猖,他大手一揮,一根麻繩隨即飛將出來,如同靈蛇一般,將它四馬攢蹄的捆了個結實。李隨雲也會裝樣,隨即弄了個木棍,將其挑著,大步流星的奔外面去了。

卻說這秦文公一天下來,收穫頗豐,真稱得上滿載而歸。戰車之上,獵物極多,甚至還有一頭猛虎遭了他們的毒手。

其實秦時頗重環境保護,對野生動物的獵殺有著嚴格的規定,在不同的季節有著不同的獵殺對象。文公既稱賢主,自然不會知法犯法,所以所獵之物,於生態無絲毫損害。

秦伯正行間,忽見一人高歌而來:「風起蒼茫兮,日月無光,日月黯淡兮兵戈驟起,兵戈驟起,生靈塗炭兮,天下歸一……」

秦伯聽罷,心中微一思量,急謂左右道:「此歌不凡,歌者必非凡人,你們可去把這人找來。我要見一見這位賢人。」

秦伯雖是賢能,但手下兵丁卻多是粗魯之輩。其實也怪不得秦伯,秦人本就野蠻,在東方諸國眼中,秦人為夷,楚人為蠻。那些兵丁又是什麼好鳥?

十數個兵丁大步前行,不過片刻,便到了高歌之人跟前,也不說什麼,拉胳膊拽腿,便要將歌者帶將過去。

歌者也不推辭,大步上前,來到秦伯車前。秦伯定睛看處,暗自吃驚,也不禁讚歎一聲,好一條威風凜凜的漢子。但見這人虎背熊腰,威武不下虎賁之士。兵戈隨身,自有一股殺伐之氣。

見得如此壯士,秦文公心中也喜。不要誤會,他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他不是兔子,不好背背山。

他之所以高興,蓋因秦地勇士繁多,豪傑林立,這對大秦霸業,有百利而無一害。他也不顧身份,急下車而迎,施禮道:「先生何處人?我聞先生之歌,高妙清絕,使我眼前豁然開朗,故派手下來請先生。」

來人正是李隨雲,他本就打算見一見這秦文公,好行其計策,故高歌不止。對方果然上鉤。如今對方站在跟前,卻是另有一番感受。秦文公給人一種寬厚的感覺,雖然略帶了點威武之意,但更多的則是厚道。難怪他會被稱為文公。

心中既定,李隨雲輕笑道:「秦伯何出此言,我不過乃是鄉野間一凡夫罷了。所歌之曲,不過是率性而為。卻叫秦伯見笑了。」

說到此處,他眼中笑意一濃,隨即將身後的獵物拿將出來,也不理會左右秦兵幾欲殺人的目光,遞將過去道:「我此次入山,獵得一物,特獻於大人。此獸最是奇怪,百打不傷,若以其皮革為甲胄,定是刀劍難傷。」

文公委實賢能得緊,若是別的君主面對治下小民如此猖狂,他還不派人好好炮製對方一番。可秦文公並沒有動怒,反倒和顏悅色的道:「如此,果是奇物。」隨即詢問左右異獸之名,可惜遍觀群臣,竟無一人知曉。

正驚訝間,忽見林中兩童子結伴而來,見了秦文公並其手下諸臣,又見得兵戈森森的貫甲之士,面色不變,笑指異獸道:「此物為猖,乃是洪荒遺種,周身堅韌異常,縱是神兵,也難傷其分毫。以其皮為甲胄,則刀劍難傷。此物常伏地中,咬死人腦,若捶其首則死。」

秦文公並眾臣盡露驚訝之色,對這兩個童子陰懷疑意。你道為何?蓋因這世上大凡異獸,多在竹簡上所錄,或是故老相傳。對方不過一童子,如何能知道得如此清楚?事有反常即為妖。這秦文公和眾臣又不是什麼獃子,怎麼能不生出這般疑意?

正在秦國君臣心中疑惑之即,那猖突然抬頭張目,口作人言道:「你們兩個小子,我和你們無怨無仇,你們怎地將出這般手段來,要壞我的性命?你們的根腳我也知道,你們乃雉精,名為『陳寶』,得雄者王,得雌者霸。」

兩童子聽了這話,隨即現出本相,騰空而起。這邊李隨雲急叫道:「主上,此言我也曾聽人說過,如今對方已被叫破根腳,可速遣人追趕。」

話未了,但見猖化一陣旋風,待風消散,連同李隨雲都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片帖子,上書:秦地風煙起草莽,披荊斬棘勤王室。位列諸侯心何足,名注霸業意未寧。功蓋千秋興祖龍,百家爭鳴法天地。欲興大業需人才,家中自有奇芳草。

這秦伯大驚,卻又思量起得雄者王,得雌者霸之語,急派人追趕。追至於陳倉山之北皈,化為石雞。秦文公於是建陳寶柯於陳倉山,遣專人供奉不提。陳寶日受香火,日後自有一番機遇不提。此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秦文公回到宮中,心中也自奇怪得緊。這一天經歷的奇異之事,實在讓他心中疑惑得緊。他心中不寧,隨即召集眾臣子,將李隨雲留下的帖子讓眾人傳閱一番,以商議此事。

此時秦人雖力爭強盛,但多為本土之人。秦尚勇武,輕文事,鄙禮儀,眾臣之中,若論能征善戰之人,則車載斗量,若論文治之人,則沒有幾個。眾人圍在一處,看著這帖子,半天弄不明白怎麼回事。

秦文公等了半天,卻得不到半點答案,心中如何不惱,他看向諸人,大聲喝道:「你們這幫傢伙,平日里自詡本領高強,文治武功,無一不精。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都沒了本事?連一張帖子上的幾句話都解釋不清?」

有大臣名驚,聽了秦文公的話,面露難色,微一沉吟道:「主上,這帖子我等雖然略懂一二,但是不敢肯定。想來是說我大秦將要大興,人才在秦境便有罷!?但是這其中的法天地的意思,我等委實不知。」

秦文公聽罷,心中微動,便欲起身,去尋賢才,不想有近臣出言道:「陛下,這帖子上雖言賢才在我秦地,但秦地疆域廣闊,又能到哪裡尋找賢才?況且這賢才臉上有沒有寫著賢才兩個字,這讓我們如何知道哪個才是要找的賢才?」

秦文公聽罷,微微點頭,眼露瞭然之色。他忽然醒起一事,看向諸臣子道:「秦地多賢乎?可是因為我的原因,所以不願意出仕,輔佐我成就王霸之業?」

眾臣聽罷,無不變色。那近臣面露笑意,大聲道:「主上此言錯了。秦地多賢,此言不假。蓋因秦地本為西周東龍興之地,渭水兩岸,沃野千里。自古就是多賢潛能之地。當年姜尚便在渭河邊被文王請出山來的。

不過賢能之人,必有古怪之脾氣,豈可隨便出仕?主上獨居於深宮之中,望天而嘆,言秦地無賢能之人,卻不真無數賢人在荒野之中翹首以待,只待主上拔其於行伍,選其與小民中。

主上不尋自身之過,反言無賢,豈不是錯了。主上非不想有賢能之人相助,只因為主上不知道什麼才是人才。」

眾臣聞言,無不變色。這近臣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直斥秦主之非,又言他們儘是無能之人。這些人多驍勇之士,如何不怒?一個個眼中寒光閃爍,若非顧忌這近臣在宮中已歷兩代,說不得便要厲聲斥責了。

秦文公聽了近臣之言,心中也怒。不過他終是明主,心中微動之即,反問道:「若依著你這般言語,我又該如何?」

近臣方才說出一番言語,心中也自忐忑。天知道這秦文公會怎麼處置自己,但正所謂風險愈大,收穫愈大,自己不過是宮中一近臣,他自然不甘心如此碌碌一生,固有方才的冒險之舉,不過似乎自己做對了。

定了定心神,他繼續道:「主上,周地多賢才,但大賢盡有古怪的脾氣,非您親自去請,他們必不肯來。蓋因君擇臣,臣也擇君。如果大賢在沒有考察君主的為人之前,絕對不會輕易出仕。當年文王親自請姜太公,其心誠可見一斑。」

秦文公聽罷,微微點頭。眼中微露喜意,不過他念頭一轉,眉頭一皺,隨即低喝道:「你這傢伙所言不錯,不過你不過是一宮中人罷了,怎麼會熟知這等事?速速召來,饒你無罪。」

近臣大禮拜倒於地,恭聲道:「主上,臣本是周室舊臣,後因罪受刑入宮,犬戎之亂,被主上相救,故留於宮中。今日聽得主上思念賢,故斗膽開言。

縱觀朝中上下,文武齊備,文者,當是民安,武者,可是國家安泰。可文武之中,盡無大賢,僅可守成,難成霸業。欲成非常之事,必得非常之人。陛下可派人四處尋找,定有收穫。」

秦文公聽罷,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隨即重賞近臣,又命群臣搜尋賢才不提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