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巫、道相爭成主角,一朝興盛一朝衰 第55章 西方教起欲東行

益絕對是一個老實人,但他不是笨蛋,若非如此,眾人也不會推舉他為大禹的繼承者。這絕非無稽之談,人族之長,豈是等閑便能擔當的?況且人族並非舉賢避親,只要你有才能,便是族長之子,也有希望繼承大統。

益心裡清楚,自己之所以能被推舉為人族之長,卻是因為自己的性格。自己不像啟那麼霸氣十足,為人更謙和寬厚,他和堯、舜很像,而啟則和大禹很像。如果自己執掌大權,人族可以繼續休養生息,而啟則不同,他一旦掌握了大權,天下蒼生,保不準又要遭受兵戈之苦。

當然,除了自己的性格外,長老對權勢的貪戀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啟是一個很霸道的人物,他手下也有不少傑出的人才,若是他當了人族之主,那些長老的權威,自然不保。權利這東西,沒得到的時候也就罷了,得到以後,很少有人願意放棄,那些長老自然不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利。以自己的脾性,便是當了族長,也未必會太過折辱他們。

當然,益還有一點絕對沒有想到。人族擔任祭祀的大巫,意外的得到了上天的啟示,上天沒有多說什麼,只有六個字——「禹傳子,家天下。」

這幾個字的意思並不難懂,大巫沒有泄露這個消息,連大禹都沒有告訴,他只告訴了人族的長老。禪讓制已經傳承了這麼久,而且十分公平,合理,沒有人願意改變現狀,所以所有的長老都開始抵制啟,這也是那些主張擴張的鷹派長老也同意選擇性子溫和,為人謙恭的益的原因。

有了人族高層和巫門的支持,益心中多少有了點底。他也不是全無反抗能力,他的手下,有三千精甲,這是他父親留給他的。這隻部隊,當年在同水族的大戰中,多立功勛,軍隊中每個將領的身上,都沾染了水族將士的鮮血。

雖然手頭的軍事力量比不得啟手中精銳,但真要是有起事來,他也不至於全無反抗的能力。當然,如果到了大禹大去的那一天,如果大禹將手中的兵權全部移交給自己的話,那他的實力,將膨脹到數萬人馬,成為人族中最強大的勢力。到那個時候,便是啟再善戰,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人族中,管理農耕的大臣伯元,管理畜牧的大臣重,管理鑄造的大臣成結伴而來,他們為益帶來了好消息。

益坐在帳中,臉色很凝重,啟的實力越來越大,他倒不是擔心對方會奪走人族族長之位,他擔心的是,對方若是執意和自己火併,人族怕是要生靈塗炭,好容易恢複的元氣,又要在內耗中消弭殆盡。

重知道益的心思,卻又露出了一絲笑容,點頭道:「大人,您也不必憂心,別看啟如今囂張跋扈,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怕之處。前幾日我們幾個請了幾個神通廣大的修士,一個個都有呼風喚雨的本事,力抵千軍的神通。有他們相助,啟便有千般本事,也非大人敵手。」

益看了一眼端坐在末坐的八個人,眉頭微微一皺。他原本就奇怪,這三個老頭怎地會帶外人入內,這八個人一個個形容古怪,不乏面貌兇惡之輩,若非對自己的身手還有幾分自信,保不准他要召集親衛,進來防備了。

伯元見益如此謹慎,微微笑道:「大人不必顧慮,他們幾個,乃是西方教接引、准提二位教主坐下的護教之士,端的是神通廣大。兩位教主知道大人的難處,特意派他們前來,助大人一臂之力。」

益看了一眼對自己幫助頗多的三個老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輕聲道:「西方教有什麼條件,只管說出來罷,他們總不至於無緣無故的幫助我,若是那樣的話,我們對抗水族的時候,也不至於那般吃力。」

眾人對視了一眼,卻又露出了一絲笑容,一直沒有說話的大臣成點頭道:「大人說得不錯,西方教確實有求於大人。他們希望在大人繼承帝位的時候,允許西方教的信徒在各族中傳教。」

益看了一眼八個西方教修士,淡淡的道:「你們先退下去罷,此事我和三位長老,需得好生商議一番。」

那八個西方教修士,顯然只是精通教義,熟悉法術的修士,對人間百態,並不那麼了解,尤其對於人心的揣摩,也不是太精通,他們幾個也不多說,卻又起身施了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益待眾人出去後,卻才變了臉色,冷冷的看向諸人,恨聲道:「幾位,你們都是我的長輩,所做之事,也都是為我好,我心中感激不盡。只是你們如今的舉動,卻是害我啊!我若是答應西方教的條件,我的實力,怕是不增反減!」

重大驚道:「大人何出此言?西方教實力強盛,雖然比不得東土四教中的任何一教,但相差也是有限,比起苟延殘喘的巫門,還要強大許多。得了他們相助,可以說我們將憑添一股助力,怎能說我們實力反倒弱了?」

益恨聲道:「問題就出在巫門身上。巫門在普通族人中,有著崇高的地位,東土四教雖然著力傳道,但也沒有太大的收穫,如果把西方教放進來,定然會得罪巫門,到那時候,巫門反去支持啟,族人自然也會追隨巫門,去支持啟,我們的實力,不是弱了,難道還會變得更強大不成?」

伯元微笑道:「大人,您多慮了,西方教固然提出了這個條件,但不代表我們有還價的餘地。」說到此處,他的臉色猛的黯淡了下去,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過了好一會,才輕聲道:

「其實我們便是不找西方教幫忙,也是不成的。如果我沒有猜錯,啟已經和闡教攪到一起了。塗山氏在水族大戰時,就和闡教諸仙走得頗近,現在看來,當時的他,便是為今天做準備了。我們如果不尋求西方教的支持,實力未免弱了點,單單依靠巫門的力量,怕不是益的對手。」

說到此處,他見益的嘴唇動了動,似有話要說,卻又苦笑道:「大人,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們還可以到其他三教尋求幫助,但人教勢單力孤,和闡教走得又近,而那截教對門徒約束極嚴,除了能邀請些三山五嶽的散修,真仙怕是不會出手。至於浮雲一脈,封島多年,更不會攪入紅塵之中。」

益聞得這般說,心中更是恨到了極至,他猛的拍案而起,憤聲道:「我雖然勢力單薄,但也不至於拿族人的利益去換取勝利。西方教對我東土野心勃勃,我豈能和他們做這等交易?」

重突然作色道:「大人,你這話錯了,東土乃是東方人族的土地,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我們便是讓西方教在此傳教又如何?他們終是大人的臣屬,若大人願意,一旅之兵,便可將他們剿滅,何必將他們放在心上?此時我們急需幫手,實在是缺他們不得。若是啟得了大位,人族刀兵難休,還請大人三思。」

伯元和重急起身,一起施禮,口中齊道:「請大人三思。」

益見手下盡數如此,一時間嘴唇顫動,卻是說不出話來,眼中幾欲噴出火來,過了好一會,才委頓到座位上,黯然無語,又過了良久,方才道:「既然如此,諸位怎麼說,便怎麼辦罷。」聲音軟弱無力。

這三個聽得益如此說,盡都大喜,起身道:「大人放心,我等自去和西方教商議,待商議妥當,卻在來回稟大人。」

益待他們離開後,眼總卻又閃過一絲怒意,猛的抓起桌子上的玉器,猛的砸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伯元幾人到得屋外,卻又和西方教的修士好聲商談了一番,最終定下了調子,若益真能執掌人族大權,他不會反對西方教在東土傳教。

不反對和支持,是兩個概念。如果益選擇支持的話,他不得不動用人族的力量,為西方教提供種種便利,但不反對,則代表他可以袖手旁觀。若是西方教沒有本事,到頭來也只能被東土四教所吞噬。

人心險惡啊,那些整日里忙著研究教義,修鍊神通的修士,怎麼比得上這些整日里勾心鬥角的傢伙?幾句話便被人族給繞了進去,一個個再也說不出話來。

繼承人和兒子的舉動,又豈能瞞過從戰場上走將下來的大禹。他的臉色很難看,他綳著臉,看著站在一旁,向他報告一切的臣子,心中頗為煩悶。過了好一會,他才嘆息道:「九鼎之事,辦得如何?」

旁邊一個老的只剩下一層薄皮的老頭,卻是人族掌管祭祀的大巫,他點頭道:「陛下放心,我巫門三千六百大巫,以心血淬鍊九州神鼎,鼎成之日,自當鎮壓四方,保東土疆域。」

大禹微微點頭,過了良久,才緩緩嘆道:「九鼎成後,可保得我中土數千年平安,至於後代,他們願意鬧,由他們鬧去吧,我管不得那許多事了。」說到這裡,他臉色黯淡了許多,顯然心力憔悴。

那老頭看著大禹,沉吟片刻,最終搖頭嘆息道:「陛下,雖然有此鼎護持東土,但東土疆域廣大,少不得內爭。況且東土之地,非炎黃一族,各族之間,也少不得爭競。待得千年後,九鼎崩壞,北方有族,當主大興,至於後世,卻又守不得這東土大地,連綿數百年,蒼生塗炭……」

大禹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沉吟片刻,恨聲道:「可有化解之道?」

老頭沉默良久,點頭道:「我問蒼天,卻見變化繁多,卻也不好推算。若有一個變故,則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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