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戰血火 第十章 新時代 第三節 家事國事天下事(一)

「子衡,你可是稀客啊。」龍謙微笑著站起身來,和走進書房的總參謀長及軍情局長打招呼,「老田,你最好不要跟司徒走在一起,要麼,就穿便衣。」

「呵呵,這我甘拜下風。」頭髮差不多全白了的田書榜笑呵呵地應道,「總長的軍容是全軍之冠,別說是我了,便是葉主任也怕是比不上。」

「不過司徒穿便裝就比不上延冰了。」龍謙指了指沙發,「坐,坐下談。」

秘書悄無聲息地進來,將兩杯剛沖好的茶水擺在茶几上,又為龍謙續了水,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在高級將領中,軍容最齊整的是司徒均和葉延冰。不管什麼時候,司徒均的軍容總是無可挑剔,但葉延冰穿便裝似乎更瀟洒,用風度翩翩都不足形容。自到了國防工業委員會任職後,葉延冰穿軍裝出鏡的次數極少,竟獲得了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美譽,其實,葉延冰今年已經42歲了,在這個人均壽命剛過45歲的國度,不算年輕了。

「總統,我來彙報下歐戰的情況。綜合軍情局和國安總局的情報,並參考了外交部的分析,總參認為,戰爭很快就結束了。」司徒均報告道。

「哦?說說看。」龍謙拽過書桌對面那把轉椅坐下來,面對著他的兩位將軍,這個姿勢,總讓來賓感到親切。

不是所有可以進入總統府的人都能進入這間樸素無華的書房,能夠在這裡向龍謙彙報工作的不超過十個人,顯然,司徒均是其中之一。

「10月5日,興登堡防線全線崩潰,在凡爾登方向。美軍俘虜了7萬德軍,英國人佔領了阿爾貢,魯登道夫向接替庫爾曼出任外交大臣的欣策承認德國已經戰敗了,同意接受威爾遜的14點建議,正式尋求和平途徑……」

「哦?消息核實了?」龍謙的目光投向了田書榜。

「是的,多個渠道傳回國內的消息都證實了。」田書榜點點頭。「情報證實,德軍正處於全面的崩潰中,很多部隊拒絕執行命令,主動投降,德軍9月份以來列為失蹤,實際就是投降,保守的數字超過了11萬。他們真的完了……」

龍謙似乎並不驚訝,目光望著灑滿了陽光的窗子,陷入了沉思。

德軍自三月份發起的西線大進攻取得了不錯的開局。重新佔領了馬恩河沿岸,他們的超遠程大炮轟擊巴黎,給平民帶來了傷亡和巨大的恐慌。但自美軍投入戰鬥後,德軍的銳勢被逐漸遏止了。五月末發生的蒂里耶堡戰役或許是個轉折,六月份,德軍在蘇瓦松西面的馬茨河再次敗北,然後就是大流感的發生。突然爆發的西班牙大流感帶走了無數人的生命,據說比大戰死亡的軍人還要多。在這場大瘟疫中。英法德都是受害者,但德軍受到的影響更大。他們最嚴重的師病倒2000餘人。這大概和德軍營養不良有關。再後來就是澳大利亞人莫納什指揮的哈梅爾戰役,它徹底終結了德國的攻勢。

那是個很能幹的將軍,或許是西線最出色的戰地指揮官,哈梅爾戰役被新成立的國防大學列入了戰役系新學期的教材……

「你們要告訴我什麼?」龍謙轉過身來,看著站起身的司徒均。

「總統,我建議立即加強與美國的聯繫。最好就戰後全球秩序達成一致意見,」他頓了頓,「我認為,盡最大努力保全德國符合我國的戰略利益。」

「這場戰爭流盡了歐洲的血,你以為英法會放過德國嗎?」

「正因如此。才要保全德國。最有利的戰略態勢是:美國人的美洲,中國人的亞洲,大傢伙兒的歐洲。留著德國,對全球均勢是有利的。」

龍謙望著司徒均,儘管這傢伙一直對自己保持著距離,絕不踏足於所謂的親信圈子,但戰略眼光卻是獨一份。能看到這點的,除掉自己,全國怕是不會超過三個人……

「亞洲還不由我們說了算。日本人必然跳出來撈一票,他們已經在太平洋撈到不少了。美國也不會老老實實地留在美洲當老大,威爾遜公正的背後是取代英國的勃勃野心。而英法必然壓榨德國,骨髓里也要榨出幾兩油來……但是你的看法是對的,我將派一個高級別的團隊出訪美國,你是其中之一,職務是副團長。你的建議很好,我看儘快出發吧,等我跟其他幾位通氣之後就動身。你去跟威爾遜講,我完全贊同他的14點建議,完全贊同成立國際聯盟並將國聯總部設在美國。至於我們,沒有更多的訴求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龍謙盯著司徒均。

「明白。總統的意思是讓美國當頭,我們躲在後面。」

「對頭。在我們海軍建設未成之前,美國是最佳的盟友。遠交近攻的方略沒有過時,我看永遠不會過時。你走之前,要安排兩件事,一件是做一個俄國戰局的評估,讓我們儘快脫身出來,對高爾察克的軍事援助方面,我也需要總參的一攬子意見。第二是新疆問題,石大壽已到新疆,我感到他有些軟,放不開手腳。我準備派江雲過去,對於分裂分子,必須狠殺一批,不然西進戰略根本就談不到。總參要對西北軍區有一個軍事上的指導意見,措辭嚴厲一些。」

6月底發生的南疆暴亂,一直沒有平息。新聞報道被壓下了。已經證實,暴亂背後有俄國的影子,是不是布黨,還不好說,或許幾派勢力都起了些作用。實際上,自建國以來,中樞對新疆的控制力就很弱,不過是佔據了迪化等幾個要點而已,忠於中央的基層政權尚未真正組建起來,建國之初確定的地方自治策略帶來了很大的問題。細說起來,龍謙有很大責任。

「明白。對於軍援,總參已經有一個意見了,送國防部會審,大概一兩天就可以呈報總統了。」

「那好。令夫人和千金好吧?碧城休了產假。搞得我如失臂膀,哈哈。」司徒均和京師才女呂碧城成婚多年,終於有了愛情的結晶,也算是總統府的喜事。

「好著呢……她很快就可以上班了,已經找好了保姆。」

「不急,不急。我是開個玩笑。讓她安心休息。還是女兒好啊。像我,生了個搗蛋兒子,簡直頭疼死了。」

「聽她說,二公子卓爾不群,將來一定是千里駒……」因為妻子在總統府當差,龍謙的家事司徒均一清二楚。

「這是諷刺!等見了碧城,我跟她說說,將這匹千里駒交給她帶如何?哈哈。」

「那可不成,拙荊可不是那塊料。」儘管是開玩笑。司徒均也不會接這個話茬。因為呂碧城在總統府工作,對龍家這個二公子知之甚深,最大的特點就是叛逆,不服管教,跟溫文爾雅好學有禮的長子截然不同,小小年紀,已經轉了兩所學校了,總是惹是生非。先是在貴胄子弟密集的蒙山學校。因為違反校紀被開除了,成為京城「貴族圈」的笑柄。龍謙也真好脾氣。又將兒子轉學到西城第三中學,最近又闖了禍,鬥毆將同學的胳膊打斷,三中又要開除,搞得龍謙很被動。龍興華轉學是隱瞞了身份的,上層不能出面。這事現在還沒徹底解決,據說準備送到外地念書了。

送司徒均和田書榜走後,龍謙摁鈴叫來了秘書,「叫江雲局長來。」然後上了三樓,喊出了躲回卧室閉門反省的龍興華。

「反省的如何?跟我說說。」龍謙在起居室的躺椅上躺下。斜眼看著兒子。

「我不想上學了。」

「胡說!你不上學幹什麼?」陳淑跟著闖進來,急赤白臉。

「讓他說說理由。」龍謙倒沒生氣。

「我想當兵。」

「知道當兵的年齡和條件嗎?」

「我給盧叔叔打了電話……」十五歲的興華看上去已經成年了,大概遺傳了父親的基因,身高一米七五,上唇上已經長出了絨毛。

「你覺得他會幫忙嗎?」

「只要你不壞事……」

「哈哈,」龍謙大笑起來,「除非盧廣達不想在軍隊幹了。」

盧廣達現在是東南軍區副參謀長兼聯勤部長,這位龍謙昔日的警衛員一直與龍家保持著密切的關係,龍謙想不到興華竟然求到了盧廣達。

「看來你還是沒有真正反省到位啊。沒辦法,繼續反省吧。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這所房子!」

興華耷拉著腦袋出去了,陳淑開始叨叨,龍謙心煩起來,「先將前面的事處理乾淨再說!你去人家家裡道個歉怎麼了?掉你的身價了?這不是賠幾個錢的事!換了你,兒子的胳膊被打斷了,收幾個錢就完了?」

「俺不是因為你嘛。對方一直揪住不放,傳出去對你不是名聲的損害嘛。」

「那算了,我去跟人家賠禮吧。」

「那,人家要見家長怎麼辦?」

「你不是家長?就說他爸爸死了。」龍謙心煩起來,起身下樓了。

回到書房,桌子上總是堆積如山的文件也無心理會了。他走到窗前,空氣裡帶著沁人心脾的芳香,園子里各色獻花怒放著,儘管已是秋季,卻有春天的味道。

不過心情卻沒有因此而明朗起來。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總是感到鬱悶。這種情緒已經影響了家人,影響了身邊的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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