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戰血火 第七章 遠征軍 第十五節 張作相

遠征軍情報處副處長鍾石中校及作戰處副處長陳豪中校是搭張作相的車走的。聯絡組的其餘成員則搭乘了前往日托米爾的運輸車隊。

這是一輛最新配備給師級以上軍官的野戰指揮車,雙排座,後面的車廂里還能安排一部無線電台。車的密封不好,凜冽的寒風透過車體的介面鑽進來,即使穿著大衣也感到寒冷刺骨。通往日托米爾的道路兩旁都是黑森森的樹林,道路的旁邊是一條已經結冰的河道,走老遠也看不到村莊和居民。

「張軍長,您是不是對葉司令的處理不太贊同?」和張作相坐在後排的鐘石看張作相一直沉著臉。

「哪敢呀。」張作相看了眼前排司機旁邊的陳豪,他剛認識這個看上去只有二十齣頭的青年軍官,石司令介紹給他的,只說剛從保加利亞前線回來。

「王司令在給葉司令的電報中兩次提到軍紀問題。5軍斃了兩個,其中一個副連長還在布加勒斯特戰役立了功,葉司令一句功不抵過,還是給斃了。國防軍傳統如此,管不住自己的小光頭,大光頭也保不住了。這件事陳處長應當知道。」鍾石跟張作相熟悉,說話也隨便,他在軍情局工作時,辦一件涉及日本間諜的案子,曾在21師待過一個月,得到時任61旅旅長的張作相的大力幫助。

陳豪點點頭,表示鍾石所說是事實。

「謝謝老弟跟我說這些。我是擔心……」張作相本想說擔心王明遠葉延冰這幫總統的絕對嫡系對出身另類的21軍有偏見,但又不能對剛認識的總部軍官說,於是將後半截咽了回去。

「張軍長不需擔心21軍的出身,」鍾石笑道,「至少我可以證明,葉司令和石司令對各部是一視同仁的。這也是國防軍的傳統了,只靠戰功說話,不扯那些沒油淡水的東西。我可以泄一點密,葉司令對貴部還是器重的,不然不會將貴部擺在前鋒的位子,丁軍長為此至少找了石司令兩次,如今他只能跟在你後面撿殘渣剩飯吃了。」

這番話張作霖卻是不信。因為21軍是第2集團軍最先開拔的部隊,自然頂到了最前面。殘渣剩飯?以為德國人是紙糊的啊?

張作相閉上了眼,表示自己不願意再談下去了。他並不在意一個連長的死活,他是擔心接下來的戰鬥。第1集團軍在羅馬尼亞的勝利給第2集團軍極大的壓力,石大壽上將在出國前的師級以上軍官會議上便指出了這點。可是羅馬尼亞那種仗怕是沒有了,再打,必然是硬撼德國人了。21軍的裝備別說比9軍,連12軍都比不上。打陣地戰,靠得不是指揮官的靈氣而是兵力和火力。

張作相不說話閉目養神,鍾石也就說不下去了。坐在前排的陳豪本就不說話,於是車裡便安靜下來。

張作相在想心事。

張作霖高升國防部副部長其實是一種架空。這個張作相心知肚明。但21軍軍長寶座落在自己頭上還是令他有些意外。就資歷而言,21軍系統中比他深厚的有的是,比如楊宇霆、吳俊升。就帶兵的能力而言,楊宇霆絕對在自己之上,便是擔任軍參謀長的郭松齡也比自己厲害,但國防部卻看中了自己。他奉命去北京,在國防部接受了王明遠上將的垂詢,王部長在肯定了自己的功績後嚴厲指出,21師(當時尚未實行軍制改革)存在嚴重的軍閥傾向!高級軍官們派系鬥爭嚴重,用封建的拜把子手段維繫軍心,不敢明著對抗中央而是採取陽奉陰違的手段,不歡迎濟南、黃埔以及保定的畢業生,只願意用東北講武堂(已在建國後改稱瀋陽步校)的人,有沒有這種現象?國防部派入21師的軍官受到了排擠,這方面你是最好的,這是國防部選擇你出任師長的主要原因。張作霖將軍的功績總統是充分肯定的,但治軍方面存在的問題也不容迴避……

張作相跟張作霖就是拜把子兄弟。即使在軍中,他對張作霖也多以大哥相稱。王明遠部長的談話讓張作相出了一身冷汗,預感到中樞要對21師這支由張作霖創立的部隊動手了。以至於他不敢私下拜謁早已舉家入京的老長官。

那次他意外地受到了總統的接待,期間談到了21軍主官的選擇原則,總統直言不諱地指出,21軍是有軍閥傾向的,各級軍官都有,程度不同而已。搞小圈子不好,是對大圈子的背叛。如果不是提防大圈圈,為何搞小圈子?之所以選擇由你來接印,是因為你綜合素質好。軍隊首先要忠誠,忠誠誰?當然是忠誠國家,我們是國防軍嘛。如果將個人利益置於國家利益之上,如果將軍隊視為私產,那就要出大問題。你接任軍長後,除了加強軍事訓練外,特別要加強高級軍官的思想教育,學習國防部下發的一系列關於部隊思想政治教育的文件,將這塊短板補上來。你放心,在我這裡,21軍跟蒙山軍起家部隊並無不同。21軍出了成績,一樣受獎。一句話,我是信任你的,也信任21軍的將士們。聽說你此來竟然不去見張作霖?這是什麼意思?要去拜見,還要聽取他對部隊建設的意見,他是我任命的國防部副部長,有權對部隊做指示。說的對的,要按張雨亭的意見辦。

總統的談話是和風細雨的,但給了張作相極大的壓力。

出國之前,張作霖奉總統的指派來瀋陽視察了21軍。張作霖在21軍團長以上軍官會議上說,當初向總統請求到山東跟日本人干,總統說要防著關東軍,21師首當其衝,不能輕動。現在總算撈到了打國戰的機會,要為21軍爭光,為我這個老師長爭光。但要避免不必要的犧牲。看了很多歐戰的資料,傷亡之大令俺老張心驚肉跳。21軍都是東北子弟兵,要愛惜他們。總統多次講,我們組建遠征軍不是為了幫俄國老毛子,而是為了國家。兔崽子們,好好乾吧,老子在北京聽你們的好消息。

所有人都聽懂了老長官的意思。可現在的情況容許自己保存實力嗎?張作相在顛簸的汽車中掙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閉著眼打盹的鐘石中校,避戰的不是21軍,而是葉延冰和王明遠!如果不是揣了小九九,幹嘛將部隊停在日托米爾整訓?幹嘛不理俄國人的催促而借口部隊的給養裝備不到位而不去接收俄國人的戰線?即使是將自己當做西南戰區的總預備隊,部隊的位置距離前沿也太遠了些……

日托米爾距俄軍西南方面軍司令部所在地利沃夫還有好幾百里路呢,派出偵察部隊?這裡是俄軍的後方,需要做什麼偵察?

張作相一行在下午回到日托米爾城內的軍部,第一件事就是召集軍部主要軍官開會傳達了文尼察司令部會議精神,委託郭松齡參謀長組建兩支偵察隊,一支向利沃夫防線,另一支向白俄羅斯境內的戈梅利方向。

郭松齡認為,如果判斷德軍要在波蘭動手,我們身處西南戰區之下,應當命部隊南進了,至少應當前出至利沃夫方向。即便如此,距離俄軍前線也還遠著呢。

「現在在俄軍和我軍之間存在一個大空檔!這樣的布勢難以理解。」郭松齡准將指著地圖說,「這很不正常。聯繫到俄國人的態度,只能說明一點,上面在坐視俄國人的失敗。」

俄國人在日托米爾有一個聯絡組,為首的是一個上校。七天前華軍部隊剛抵達便提出了請友軍南下的建議,要求駐紮日托米爾的華軍部隊前出至利沃夫以南,但被葉延冰以後勤跟不上所拒絕。那位名叫伊茲瓦林的上校很是憤怒,指責華軍消極避戰不顧大局。但伊茲瓦林的級別太低,說話等同放屁。

張作相不由得看了一眼參加會議的鐘石和陳豪兩名總部軍官,「不能這樣說,我們初到,確實需要一個休整適應期。另外,上面在考慮羅馬尼亞方向,如果我們投向那裡,豈不是走冤枉路?」郭松齡這傢伙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這樣是要倒大霉的!張作相想。

「休整也不能在戰線後一千里的地方蹲著!俄國人萬一堵不住,我們會很麻煩!我建議再次請示上面,讓我們跟第3軍一起動,兩個軍靠在一起比較安全。」

「剛才軍長不是講了司令部兵棋推演嘛,關鍵是我們吃不準德國人的戰略。」鍾石中校發言道,「必須做好幾手準備才行。」

「要我看,根本就不該等德國人動手!現在我們兩個集團軍9個軍都到了,這是多大的力量?或者打保加利亞,或者打奧地利,逼著德國人攤牌多好?真不知上面是怎麼想的!」郭松林忿忿不平地拍著地圖,「對了,陳中校,你不是剛從羅馬尼亞回來嗎?那邊的戰局如何?」

「不好。俄國人退下來了,準備依託多瑙河擋住德國人。」陳豪答道。

「總部本來就不該和老毛子換防!現在倒好,兩頭打塌!9軍和5軍退出了羅馬尼亞,兩邊都用不上了。」郭松齡對葉延冰的指揮很是不滿。

張作相剛要說話,警衛進來報告說伊茲瓦林上校來了,請求見軍長。

「那叫他來吧?」鍾石微笑著對張作相說,「我跟陳處長的任務是到俄軍那邊,看這位上校能不能跟我同行?」

留著麥黃色鬍鬚身材矮胖的伊茲瓦林上校進了會議室,朝張作相敬了個軍禮,嗚勒哇啦地講了一氣。鍾石會俄語,解說道,「上校先生說,日托米爾市政府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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