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戰血火 第六章 加入一戰 第二節 美國特使

共和國的首腦們罕見地聚在了迎賓館——原恭王府,蒙山軍建政後短暫地充作清皇室居所,然後又改為了迎賓館。

地點是呂碧城安排的,主菜是烤鴨——這是總統很喜歡的一道菜,尤其欣賞廚師的「飛刀」絕技。這天總統技癢,竟然當眾耍起了飛刀。此飛刀不同彼飛刀,他用廚師削鴨皮的刀去扎吊在烤箱外的一排鴨子,在十五米外連放三刀,竟然有兩刀扎在了鴨子上。

在大家的歡笑聲中,龍謙「歉意」地笑笑,「久離鞍馬,脾肉復生。過去練就的一點本事都還給老師了。」

只有最早跟隨他的軍事幹部們清楚總統曾經武技超人——在場的文官除了鄧清華和范德平外無人知曉這一點。

已經禿頂了的張謇驚嘆道,「想不到大總統竟有這手絕技。」

龍謙哈哈大笑,「這倒不是吹牛。便是現在,等閑三五個人也未必是我對手。哈哈。」

聚餐是「AA」制。這也是龍謙的發明。除非是公務接待,即便是總統總理也是要掏腰包的。這個有些迂腐的規定既受到了稱讚,也招來了譏笑,迎來送往本是中國國情,即便上面自律如斯,下面也禁絕不了公款宴請。想到這裡,范德平暗暗嘆了口氣。不過他承認,公開的花費公帑大吃大喝的不多。

迎賓館隸屬於總統辦公廳,呂碧城正是主管副主任。她在收了大家交來的餐費(每人2.5華元)後低聲對龍謙說,「豪斯先生已經過了德州了,下午即到。」

「唔,少川先生,」龍謙叫過正跟端方熱烈聊天的唐紹儀,「愛德華·豪斯就要到了,你出面接待一下。先探一探他的底。」

「明白。」唐紹儀點點頭,掏出精緻的懷錶看了下時間,「我去車站接。」

龍謙點點頭,「怎麼樣各位?飛機也看了,飯也吃了,散了吧?」

「馮如啊,你可欠著我們一頓呢。」范德平笑著拍了下馮如的肩膀,「回去就坐你的『輕舟』了,給我留個位子。」

愛德華·豪斯是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的外交顧問,奉命出使中國,陪同他來華的是華美機械公司董事長大衛·狄文。如今華美機械已經是美國數得上的大公司了,在機床製造、發動機及貿易方面生意興隆,產品大多出口中國了。由於大衛與中國最高領導人的良好私交,豪斯先生特地邀請了大衛同行。

他們是在上海登岸的,參觀了中美合建的黃埔船廠、上海飛機製造公司以及震旦大學後,乘坐專列到北京。由於豪斯先生的特殊身份,鐵道部特意調了一列專列送豪斯和大衛進京。

火車在下午五時三十分駛抵前門車站,外交部長唐紹儀、副部長顧維鈞親自迎迓。二人都是留學美國的,用不著翻譯。

唐紹儀和豪斯同乘一車,顧維鈞與大衛坐了另一輛車,前後各有一輛警衛車,四輛轎車魚貫駛出車站,前往迎賓館。

「豪斯究竟是什麼章程?」顧維鈞問大衛。這個美國人其實更是中國人,拋開與龍謙令人羨慕的私交,這些年為中國的工業建設發揮了一般人想像不到的作用。

「不清楚。但肯定與美國的外交政策有關。」大衛的目光投向窗外,每次回來都會發現北京的變化,「一個月前,傳言德國曾邀請美國總統威爾遜出面調停歐戰。但今年是大選年,威爾遜的民意調查不高,他必須討好主流民眾。而且,美國人孤立思想嚴重,對歐洲的大戰深惡痛絕,認為在毀滅文明,不願意介入歐戰。」

「這跟調停有什麼關係?」顧維鈞愕然,「美國人又不是去打仗。」

「我跟威爾遜談過。感覺到他還是願意插一杠子的。當然是要和英國站在一起。但德裔勢力不弱,很為難。限於國會的掣肘,美國的軍備很差,陸軍還不到三十萬人,怎麼打仗?我認為豪斯此來就是協調與中國的步驟,至少不願看到我們倒向德國。」

「明白了。要不要先送你見總統?」

「不必。我還是陪著豪斯吧。到迎賓館我會給總統去電話的。」

「知道嗎?德國人找了個弱點。他們猛攻凡爾登要塞了。聽軍方說,這次進攻應當是決定性的。」顧維鈞說,「或許凡爾登之戰將決定一切。」

外交部受到越來越大的壓力,迫切希望中樞確定立場,長期中立是消極的,也是不划算的。在不斷深入了解歐戰的詳情後,顧維鈞也猶豫起來。就戰場形勢而言,德國人佔據著上風,無論是對英法還是對俄國,德國人的戰場損失均遠遠小於對手,特別是在防禦戰中尤其如此。

年前在北京見到重新出任中央軍區司令官的葉延冰上將,葉上將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說,德國人將我德州防禦的那些玩意兒都學到家並且發揚光大啦。無論是奧博嶺、阿爾圖瓦還是香巴尼,英法聯軍的損失都太大啦。簡直不成比例嘛。法國人口本來就少於德國,這樣無謂地損耗下去,不用德國人進攻,他們自己就崩潰了。

顧維鈞乘勢詢問葉上將對歐戰結局的看法,葉上將說,德國贏或者和談解決。後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看好德奧取勝的將帥不在少數,據說因打贏了山東戰役而威名大震的封國柱元帥就公開判斷德國人會贏,他在對《申報》記者的訪談中說,假如不是奧匈太差勁,德國人在1915年底就可以結束戰爭!

但顧維鈞不怎麼看。控制了海洋的大英帝國有著過於豐盛的海外資源了,從非洲到亞洲,英法的殖民地連成了圈,光是英聯邦國家的實力加在一起就不可小覷了。除非德國在西線迅速取得決定性勝利,否則勝利的天平將慢慢地傾斜向協約一方。

「凡爾登不會決定一切。」大衛打斷了顧維鈞的回憶,「別忘了還有美國。美國人不會看到歐戰一統的。以美國人的實力,一旦參戰將徹底改變現狀。」

這是對的。顧維鈞對美國的了解不比大衛差多少。而美國人肯定會站在英法一邊的……

豪斯特使是第一次來中國。當他走進古色古香,充斥著中國元素的迎賓館貴賓樓後對唐紹儀說,「唐先生,我必須承認,我對中國的了解太偏差了。北京是一個美麗的城市,她的美麗超出了我的想像。」

貴賓樓是在迎賓館新建的一幢專門接待外國元首的中式風格小樓,只有兩層,但內部的裝飾完全是西式的,從傢具到用具,甚至連裝飾畫都是西方風格的油畫。

「您是指這座迎賓館嗎?」

「不,不,我注意到了北京的街道和建築,以及行人。我為我的無知而羞愧。」豪斯有著西方人特有的坦率,他承認自己對中國的了解是極端片面的,從上海起開始逐漸顛覆其印象,他承認,在某些方面,中國已經是相當現代化了。

「北京充當首都的歷史相當長,」唐紹儀見慣了西方人從傲慢到屈服,「如果您有興趣,我可以陪您瀏覽北京的名勝,皇宮,皇家園林以及獨有的長城……」

「非常樂意。但還是要先完成我的使命。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貴國總統?」

「明天。」

「太好了。」

洗過澡,用過中餐美食,豪斯坐在寫字檯前開始給妻子寫信。他有一個習慣,在他離家的時候,他每天都會寫信給妻子,這些信有些會寄出去,有些則帶回家給妻子看,還有些涉及政務外交的則銷毀了。

「親愛的,我必須承認,中國超出了我的想像。一些關於中國的描述完全是胡說八道!她是古老的,更是美麗的。在上海和北京,有著寬闊的鋪設了水泥或者瀝青的街道,有著造型美麗超過華盛頓的街燈,更有著莊嚴大氣的建築,特別是城市中央那個毗鄰火車站面積巨大的廣場,我還沒有見過如此面積的廣場呢。東西兩面分別是國會大廈和博物館,北面就是這個古老帝國著名的皇宮,陪同我的官員曾留學美國,他告訴我說皇宮已經改建為紀念館,對普通市民開放了。廣場上幾小群人在那裡放風箏——一種中國兒童在春天裡的玩具。我所見到的中國人沒有一個留著傳說中的辮子,衣著雖然不那麼精幹但整齊乾淨,膚色健康,顯示出自信和從容。他們一些人可以說流利的英語,對美國有著很深的了解。

我下榻於一個叫迎賓館的莊園。據說這是清朝一個著名王爺的宅邸,面積巨大,建築美輪美奐,處處顯示出華貴與尊嚴。而房間的陳設完全是現代化的,非常的舒適。

這是一個煥發了新生的古老國家,在某些方面取得了相當了不起的成就。我期待與龍謙總統的會面。華盛頓的朋友曾對我說那是一個披著民主外衣的軍事獨裁者,我在抵達中國後已經聞到了他的呼吸。但必須承認,這個人已經改變了這個古老帝國。我期待著與他的會面……」

這封信里豪斯先生向妻子詳細敘述了他對中國初次接觸的觀感,承認之前在美國接受的有關中國的宣傳是極端片面的。兩座巨大的城市給了他巨大的震撼,顛覆了他對中國的印象。

豪斯特使在次日由唐外長陪同去新建的總統府拜會龍謙。自1910年開始建設的中央行政區於1915年投入使用,原先西直門廣安門外大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