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壁立山東 第五章 欣欣向榮的山東 第三節 軍歌嘹亮(三)

「報告親王殿下,大清陸軍第五鎮受閱官兵列隊完畢,請您指示!」英俊倜儻的司徒均跑了幾步,面向觀禮台漂亮地打了一個立正,中氣十足地喊道。

「唔,他是誰?」其實已經介紹過了,但年邁的奕劻沒有記住。

「王爺,他是第五鎮副參謀長司徒均。是德國柏林軍事學院畢業的學員。」站在奕劻側後的龍謙欠身答道。

「真是老糊塗。」鐵良暗罵一聲。

「好,開始吧。」奕劻揮揮手,努力讓自己的動作剛勁有力些。但在別人看來軟弱無力渾若救命的姿勢。

龍謙沒說話,只是舉起右手,用力向下一劈!

司徒均舉手敬禮,「奏樂!請各位大人檢閱部隊!」

低沉了好一陣的樂隊突然安靜下來,樂曲陡然奏響,讓觀眾們精神一震,尤其是許雪!這又是一曲從未聽過的曲子,如果剛才奏出的是歡快中帶著激昂,現在的曲子則以激昂為主旋律了!

奕劻是不會再下台檢閱了,龍謙對鐵良說,「穆爾察大人,請吧。」

「這是何曲子?」鐵良站起身,忍不住問道。

「這是閱兵曲。」站在他身後的寧時俊答道。

鐵良帶著一幫參謀又下了檢閱台,這是預定的程序,倒不是折騰他。在龍謙、寧時俊及司徒均的陪同下,在閱兵曲中沿著校場筆直的跑道走了一遍。

三個德國軍官沒有資格檢閱部隊,他們仍留在台上。他們的身份是受邀觀禮的客人。

鐵良心情複雜地走過一個個方陣。每當他走到一個方陣前,最前排的士兵和帶隊的軍官眼神便投向了他,隨著他前行的步伐徐徐轉動頭顱,直到他走過方陣,官兵們又恢複到目視前方的靜默狀態。說實話,他被第五鎮的軍容給鎮住了。從眼前這些釘子一樣肅立不動的士兵身上,似乎看到了日本陸軍的影子——狂傲、目中無人但又有著極強的紀律性。

他是怎麼做到的?可以肯定,袁世凱引以為傲的第三鎮精兵絕沒有這個水平。

走在鐵良側後的龍謙用餘光瞧著身旁的那個矮壯敦實的北洋軍官。昨天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吳祿貞,一個記憶中存在的名字,肯定是革命黨,現在是練兵處軍學司訓練科馬隊監督,但卻不知其結局如何。還有另一側的那個高個子軍官,也是大名鼎鼎啊,曾因收復外蒙被孫文譽為立下班超、傅介子一般功績的牛人,現在是與自己平級的第三鎮統制官段祺瑞的軍事秘書。他是來窺探第五鎮虛實的嗎?其餘幾個北洋軍就不知名了,至少在他殘破的記憶里沒有一點存留。

龍謙甚至不知道,跟在他身後的軍令司參謀段永清是自己的人,他是江雲派遣打入北洋系的間諜!

畢業於保定武備學堂第一期的段永清拚命壓抑著胸中翻騰的激情。眼前威武雄壯的一個個方隊是自己的戰友,自己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兩年多了,祖籍直隸的自己被挑入情報科接受訓練離開蒙山軍已經兩年多了,無數次在夢鄉里回到這支他熱愛並發誓效忠的軍隊!現在終於回來了,但他卻是另一個身份!故意將軍帽壓的很低的段永清有些擔心被昔日的戰友認出來。但他不知道,心細如髮的江雲在接到他的情報後,從受閱部隊里將他昔日同班同排同連的戰友全部剔除出來,導致那些官兵不明所以地受了絕大的冤屈。

保護一個打入潛在敵手核心部門的間諜,付出這樣的「代價」是完全應該的。

段永清不知道,和他一同從第一期畢業的學員中還有一個自己的戰友,如今被分入第六鎮當了排長。而他,由於成績優異被劉永慶挑入了軍令司做了參謀。

走過炮兵方隊時,穆爾察·鐵良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但在龍謙看來完全就是皮笑肉不笑,「龍統制練的好兵!為了裝備第五鎮很是花了精力啊。」

「這是下官的份內職責。」龍謙淡淡應道。

寧時俊聽懂了鐵良的潛台詞,他這是責問大炮的來源呀。

終於完成了檢閱,鐵良一行在龍謙的陪同下回到了檢閱台上。

「唱軍歌!」閱兵指揮司徒均用儘力氣大吼道。

樂曲又是一變,雄壯的前奏曲後,校場上數千男子漢亮開嗓門:

向前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腳踏著大清的土地,

背負著朝廷的希望,

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我們是百姓的子弟兵,

我們是國家的武裝,

從無畏懼,

絕不屈服,

英勇戰鬥,

直到把敵人消滅乾淨,

鮮紅的軍旗高高飄揚。

聽!風在呼嘯軍號響,

聽!進軍的歌聲多麼嘹亮。

弟兄們整齊步伐奔向決勝的戰場,

弟兄們整齊步伐奔向祖國的邊疆。

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向著遼闊的原野,

向著高高的山崗!

在寧時俊的指揮下,第五鎮所有的官兵,包括肅立觀禮台上的龍謙,都大聲唱出了他們無比熱愛的軍歌。

且不說歌詞,就曲調而言,這是千錘百鍊的精品,凝結了不屈的鐵血軍魂。

檢閱台和觀禮台的所有來賓都被雄壯激昂的軍歌所震撼。徐樹錚身旁的德國陸軍少校庫爾特·邁爾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這首進行曲格調的曲子顯然是專為軍隊寫的,雖然他聽不清唱出來中文,邁爾少校的中文水平也就是會個簡單的生活和軍事術語,但激昂自信,一往無前的氣勢在歌曲中展現的一覽無餘。

邁爾少校及他的兩個同伴挺直身軀,向校場上的部隊敬了個標準的德國軍禮!

德國人是天生的軍人,更是天生的音樂家。青島駐軍邁爾少校用德語說道,「一支真正的軍隊。一支有軍魂的軍隊。」徐樹錚聽不懂邁爾的話,但大致猜出了這個傲慢的德國人的意思。

鐵良咀嚼著歌詞,注意到了幾個他所不習慣的辭彙:百姓,國家,祖國……但又挑不出什麼來,大清的土地,朝廷的希望,這有什麼不對嗎?

許雪則完全被這首歌曲征服了。她從未想到過,跟著父親來看熱鬧,竟然一連聽到三首無比美妙的樂曲!尤其是這首軍歌,簡直要讓人熱血沸騰!她從沒想到軍歌竟然有如此動人的魅力!扭頭想跟父親說什麼,卻驚訝地發現,父親不知什麼時候站立起來,臉上淌滿了淚水!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擊垮了她,淚水忍不住流下來。

軍歌結束。

「分列式開始!」司徒均發布了新的命令。

樂曲又換回了略顯歡快的閱兵曲。軍樂聲中,受閱部隊最東面的一個方陣開始移動,轉到了檢閱台前的直道上,當前一個掌旗兵舉著鮮紅的軍旗,後面跟隨著一個腰挎手槍的軍官,身後是扛著上了刺刀步槍的士兵排成四人一組的橫隊,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走了過來。

觀禮台上發出一陣讚歎,「好整齊呀……」「瞧他們軍旗上綉著字……第十七標一營前隊……喔,我表弟就在這個營……」

當十七標一營前隊走到檢閱台前時,又一幕震撼人心的場面出現了,帶隊的軍官大喊一聲,「向右看!」在隊官舉手敬禮的同時,士兵們齊刷刷將肩荷著的步槍卸下來,雙手緊握,槍刺呈四十五度角斜向上,齊步行進的隊列同時改成了正步,皮鞋重重地敲在地面上,發出整齊威武的聲音。每排除掉走在最靠觀禮台的那個士兵外,其餘士兵的腦袋整齊地扭過來看向觀禮台,但腳步和手中的步槍絲毫不亂。從觀禮台望過去,士兵們戴著雪白手套的握槍的手始終保持著一條整齊的白線,從東西方向和南北方向望過去,一百多人的隊列始終橫平豎直,像一座移動的山巒。

台上觀禮的官員們和來賓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整齊漂亮的分列式。包括德國少校邁爾。

觀禮的士紳們忍不住發出驚嘆聲。他們發現,軍隊的操演竟然有如此的陽剛之美,這是一種他們沒有欣賞過的美,帶著殺氣和震撼人心的力量,讓那些一向瞧不起軍人的士紳們嘴裡發出荷荷的讚歎或者驚訝的聲音,卻找不到一句準確描述自己心情的語言。

很多懷疑前隊是龍謙精心訓練的「花瓶」的看客馬上便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跟著前隊走過來的一營左隊以不輸於前隊的軍容「踢」過了觀禮台。以後的每個營每個隊都是如此,這點讓鐵良、吳祿貞、徐樹錚等內行大為驚異。台上的官員們除掉那三個一直舉手敬禮的德國軍官外,大概就數在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吳祿貞最通軍事了。吳祿貞驚訝地發現,即使是號稱東亞第一強軍的日本陸軍也沒有如此鼎盛的軍容。很多外行認為軍隊的隊列操演不過是擺樣子,但吳祿貞清楚,把幾千人訓練到這個地步絕非易事。自校閱開始,台下的數千軍隊一直保持著肅靜,這表明了第五鎮參演部隊極強的紀律性,而紀律恰恰是一支軍隊戰勝對手的最重要砝碼。

「王爺,這是十八標三營後隊,該部曾在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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