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人有失足……

何娘子見方知縣又坐了下來,便很殷勤的張羅著碗碟筷子,又重新上了碗茶。很獻媚地笑道:「此地無酒,只得以茶代酒了,菜蔬也都是從膳堂借來燒的,還請大老爺不要嫌棄。」

方應物眼神忍不住地在她身上打轉,夏天就是夏天,這汗衫兒穿得真薄,從領口望進去隱隱約約的一片白花花,裡面好像什麼也沒有穿的樣子……但他心裡還是在琢磨正事,見何娘子準備完畢,趕緊問道:「你說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本官要聽的是這個。」

何娘子反問道:「大老爺上次說,有人想在都察院這裡將事情鬧大,而大老爺你不想看到這樣。而這次不知道大老爺為什麼想重新鬧開,難道別人也忽然轉了性子,不想鬧大了?」

方應物答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時那戴縉危如累卵,不用我鬧也保不住位置,而別人想鬧大當然別有居心;而現在戴縉投靠了別人,別人自然就不想鬧大了,我就不得不鬧一鬧。」

何娘子若有所思道:「能叫戴大人投靠的人,想必也是大人物了……民婦總覺得,戴大人已經是個臭不可聞的人物了,而那位大人物先前還打算廢掉戴大人,忽然轉眼之間就收污納垢,未免有點不可思議。想要力保一個千夫所指的人物,這很得不償失罷?從你們官老爺的心性來說,思量事情不是都要算計得失嗎?」

方應物若有所悟,這何氏婦人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他不禁微微皺起眉頭,深思一番。自己先前只從自己的角度考量了,卻忘了站在萬首輔角度錯位思考。

戴縉去投靠萬首輔,但那萬首輔就真心要收?難道說萬首輔的本意並不是保住戴縉,而是為了掌握一個棋子?而且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棋子。

若別人放過戴縉,萬首輔也不吃虧,戴縉除了緊緊抱住萬首輔的大腿別無選擇。平白得到一個掌院都御史為黨羽,怎麼看也不是壞事罷。

反過來說,如果別人對戴縉窮追猛打,萬首輔完全可以放棄這個棋子。甚至有可能是故意勾引別人去攻擊戴縉,正所謂借刀殺人,畢竟萬安當初就想廢掉戴縉,讓親信取而代之。

方應物想像了一下,如果戴縉肯聽自己的勸告乖乖辭官,那李裕就要順理成章的接任,萬首輔什麼好處也得不到。

但如果有了萬首輔的暗中撐腰,戴縉戀棧不去,那方應物這邊少不得要使用一些激烈手段,萬首輔便可以獲得從中渾水摸魚的機會。

從這個角度看,就是一招欲擒故縱,不,應該叫欲縱故擒。史書上說,萬安此人表面寬和卻內心陰鷙,一個陰鷙的人想出這樣的彎彎道道,確實是非常有可能的。

想至此處,方應物忽然深有感觸,做人還是要有一點原則比較好。戴縉這樣三姓家奴式的人物,最終下場只能是淪落為受人擺弄的棋子了,萬安就真敢相信他么?八成可能性還是拿來利用一番。

看著方應物發獃半晌,何娘子提醒道:「飯菜要涼了……」

方應物放下雜亂心思,端起茶碗道:「你說得不錯,倒是點醒了本官,不然險些有所疏忽了!便藉此茶代酒為謝!」

然後他仰頭喝了一大口,忽覺腹中飢餓,便提起筷子吃起飯菜。不得不說,雖然這菜蔬都是尋常時蔬,但入口倒也別有一番清香。

又吃了片刻,方應物忍不住稱讚一聲:「好手藝!」

何娘子一直在旁邊站著侍候,聞言便道:「民婦別無所長,就這兩手做菜本事。所以想租用縣衙外那處空餘地方,開個酒家糊口,大老爺肯給個方便否?」

方應物放下筷子,扭頭道:「若你想糊口,本官可以把你安置到縣衙膳堂里作廚娘。這樣安穩又不必在外面拋頭露面,正適合你們婦道人家,你意下如何?」

何娘子又懇求道:「民婦還有一個幼弟……亦想為他存點銀子,以後供他讀書考學,故而寧願在外面拋頭露面一些。」

「等事情完結後再議罷。」方應物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又端起茶碗,喝了幾口。縣衙對面那地方是可是做生意的黃金地帶,哪有這麼容易許人的。

突然之間,方知縣感到身子有點熱,按說眼下天色漸黑晚風習習,天氣沒有白天那麼熱了,所以身上這股熱氣感來的甚至莫名其妙。

而且並沒有熱出汗,只是從身子內部湧出一陣陣的燥熱,但又不是很難受,彷彿在冬天烤著火一般。最要命的是,方應物感到底下小兄弟悄然挺了起來,直直的戳著褲襠。

這情形不對!方應物霍然站了起來,對何娘子質問道:「你下了什麼東西?」

何娘子嘻嘻兩聲,「大老爺不要驚著了,只是一點點祖傳秘製藥物,那事兒助興用的……」

方應物憤然道:「你這婦人好生不地道,本官豈是一點藥物就能亂性的人!你也太小看本官了!」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抬步便往外走,才走了兩步,又覺得頭暈,幾乎要站立不穩。這時候何娘子忽然竄到前面來,展開雙臂攔住了方應物。

「讓開!」方應物伸出手去,打算推開何氏。說時遲那時快,何娘子忽然也伸出了手,反而先發後至,攥住了方應物的手腕,另一隻手掌也閃電般扣住了肩膀。

不等方應物反應過來,便覺得一條胳膊又酸又麻,幾乎抬不起來了。他正要開口,卻見何娘子兩隻手很有節奏的一拉一扯,自己便站不穩了,一頭倒向何娘子懷裡。

何娘子順勢將方應物攬住,在他耳邊咯咯笑道:「好人兒,為什麼要走?」

方應物暈頭暈腦的掙扎了幾下,但手腳酸軟沒力氣,實在掙扎不開。同時又感覺彷彿自己掉入了一張大網裡,無論怎麼撲騰也脫離不了,何娘子那略帶豐腴的手臂和胸懷像是牢籠一般死死扣住了自己。

再傻的人也明白點什麼了,方應物像是另一個時空的外國佬似的,忍不住驚叫一聲:「功夫?」

絞纏在一起的方應物與何娘子互相使著勁,一個要衝破牢籠,一個要鎖拿金鰲。不知不覺間,挪動到了裡屋床邊上,何娘子扭腰並伸出一隻金蓮拌在方應物腿後,然後抬起胳膊肘用巧力一頂。

方應物又站不住了,下意識往後面一仰,重重的栽倒在硬邦邦的床鋪上,摔得七仰八叉頭冒金星,心內只想捶胸頓足。大意了大意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只以為這是個任由拿捏的弱女子,至多大膽潑辣中帶著幾分狡黠而已,誰知道如此深藏不露,居然還是練家子!為何自己怎麼總是撞上這種不正常的女人!

不等方應物在床上有所動作,何娘子按住床邊一個躍起,像輕盈的燕子翻到床鋪上,直接壓住了妄圖做最後反抗的方應物。

被下了葯的方知縣要力氣沒力氣(除了下面那話兒還在堅挺),要技術沒技術,一番劇烈的近身擒拿練習之後,他實在鬥不過對方,只能羞惱的大罵一聲:「你這個賤人!」

何娘子畢竟是女人家,鬧過這一場,此時身上已然亂得釵橫鬢亂、衣衫半敞。她臉對臉的騎彎腰在方應物身上,一邊輕輕往方應物臉上喘著氣,一邊笑意吟吟地說:「你們男人不就最喜歡賤女人么?大老爺你可以喊,喊破喉嚨也沒關係。」

喊人幹什麼?喊人進來看自己丟人現眼么?方應物眼神總是下意識的往白花花的地方亂瞟,又恨自己不爭氣,使勁側過頭去懶得再看。

何娘子又將方應物的頭擺正了,捧著方應物的臉道:「縣尊小哥哥,我看你們男人聽西遊故事時,都最喜歡聽唐三藏被女妖精捉走的段子。奴家看你嫩皮白肉的就像個唐三藏,今天你演上一回唐僧,奴家就是女妖精如何?」

說是詢問,其實也沒徵求方大知縣的回答。此後她便低下頭來,主動口對口的將香舌兒渡過來擺弄。

方應物登時腦中一團火被點炸了,吮了幾口便含糊不清地說:「就這點本事,沒有別樣的招式了么?」

何娘子也含糊不清地答道:「別的招式也要縣尊小哥哥來教。」同時向下面伸出手去……

半個時辰後,雲收雨散,一對赤條條的人靜靜歇息,只不過依舊是何娘子趴在上面。

等方應物緩過神來,咬牙道:「你這賤婦!簡直毫無廉恥,就有沒有一點貞潔心思?」

何娘子抖著肩膀笑道:「什麼貞潔,都是你們男人編出來糊弄女人的,奴家先前已經被騙了兩次!當然奴家也不是人盡可夫的隨便人,大老爺你要想讓奴家就此守節,奴家聽話就是。」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女人不要臉起來更是沒有男人擋得住。方應物簡直沒法答話,又問道:「老實交底,你到底是什麼人?」

何娘子在方應物胸口畫著圈子說:「大老爺在下躺好,請聽奴家在上細細稟告……奴家本是山東人氏,祖上和唐賽兒起過兵,父親做過剪徑的響馬,但都歿去了,現今只有奴家帶著幼弟流落到京師郊外。本來嫁了人要安生幾年,誰想到去年夫君病得一命嗚呼,夫家那邊也不太容得下奴家姐弟,京師又沒其他親戚投靠,便只好想法子營生。故而受了奸人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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