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護嫁將軍 第五章 以身試藥

「這座飛鷹堡,是和林建城數百年來,唯一沒有毀於戰亂的建築,如今仍然保留著建堡時的式樣。」

「因為這座古堡是由窩闊台汗下令,由上萬名優秀的工匠修築,當時我們蒙古尚未完全征服你們漢人的宋朝,工匠內以花剌子模、大食的為多,所以此堡的式樣,跟你們漢人的城堡大不相同。」

姜依萍一邊介紹,一邊在前引路。

不知為何,一路上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出現在楊飛身上,就好像赤身的裸體,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令楊飛幾欲扭頭逃走。

當楊飛細究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之時,已隨姜依萍來到飛鷹堡堡門前。

唯有走到近處,才能感到飛鷹堡的宏偉壯觀。

整座古堡幾乎達到和林的十分之一,是除皇宮外最大的建築,最引人入目是那座高塔的塔尖,高度較皇宮的穹頂還要高上半截。

令人奇怪的是,堡前連一個護衛都沒有,姜依萍敲了幾下門環,便運勁將堡門推開一條門縫,帶著楊飛走了進去。

入目是一個佔地數畝的廣場,廣場兩側遍植古樹,廣場的地磚皆以青石鋪成。

楊飛從姜依萍口中得知,和林附近並不產青石,這些石頭皆需從千里之外的山上運來,僅此一項,可見建堡時工程之浩大。

堡內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楊飛不禁有些納悶。

這那日松身為國師,在韃靼國內應是炙手可熱的人物,這飛鷹堡平時怎麼說也要有大批韃靼士卒護衛,堡內弟子應該有上千才成。

步入廣場前的正殿,終於見到一個老人,那老人衣著頗為怪異,一身紅色長袍極為寬大,頭上是一頂長瓜皮帽,看上去既非漢人服飾,也不是蒙古衣服。

老人正拿著一把掃帚,在那慢慢掃地。

楊飛以為那老人只是一個僕役,見姜依萍走了過去,也不以為意。

直到姜依萍撲到那老人懷中,說起了蒙古話,楊飛才知這個老人大不簡單,姜依萍的蒙古話說得又急又快,以楊飛那隻學了幾日的半吊子水準,如聞天書。

可令楊飛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姜依萍拉著老人用漢語向他介紹道:「這便是我的師父,那日松大師。」

「他是你師父?」楊飛眼珠子差點都掉下來了。

姜依萍柳眉一揚道:「對,他是我師父,你看不出么?」

楊飛只好施禮道:「在下楊飛,中土漢人,見過大師。」

他細心打量那日松,看不出這糟老頭有何異狀,好像連武功也不會,實在跟他印象中的一國國師大相徑庭。

那日松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用字正腔圓的漢語道:「施主終於來了,老衲在此已經候了二十四年了。」

楊飛心中一跳,莫非老傢伙看出自己的來意,要不怎麼說出如此暗藏深意的話來?

楊飛亦雙手合十,畢恭畢敬道:「想不到大師的漢語說得這麼好。」

那日松道:「老衲早年在藏入教之後,曾在中土遊歷十載,若連漢語都不懂,如何了解人生百態?」

「所謂的語言,不過是凡人溝通的橋樑,滿天神佛是用不著語言的,如果知曉了其中的道理,學起來便不是那般困難了。」

楊飛才知這老傢伙是傳聞中的藏教喇嘛,怪不得衣著如此怪異。他訝然道:「那小萍兒的漢語也一定是大師教的,不知弟子猜得對不對?」

姜依萍聞楊飛當著那日松喚「小萍兒」,不禁將這無賴狠狠瞪了一眼。

那日松道:「正是!」

楊飛道:「弟子聽小萍兒說,大師數年前受了重傷,正好弟子粗通醫術,大師可否讓弟子瞧瞧?」

那日松道:「身體對老衲來說,不過是副臭皮囊,受傷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今日來見老衲。」

楊飛道:「既然大師不想讓弟子診治,那弟子還是就此告辭了。」

「且慢!」那日松微微一笑,一臉高深莫測道:「施主難道就這麼帶著疑惑離開?」

楊飛奇道:「大師如何知道弟子心中有疑惑?」

那日松道:「施主若想知道,何不隨老衲到禪房一敘?」

楊飛正想看這老禿驢準備怎樣裝神弄鬼,故作猶豫半晌,揖手道:「如此有勞大師了。」

那日松在前引路道:「施主請!」

姜依萍不料二人談得如此投機,反將自己晾在一邊,跺足之餘,芳心不禁暗奇,為何向來不理世事的那日松師父,見了楊飛一反常態,熱情起來?

看起來並非自己的緣故,楊飛這傢伙來飛鷹堡後也奇奇怪怪的,定要看個明白。

她心懷此念,便跟上前去。

正殿的整個後牆供奉著滿滿的佛像,樣子跟中土寺廟內的佛像迥然相異,不但面目猙獰,姿勢也頗不雅觀。

楊飛不禁懷疑,這老傢伙是不是參的是歡喜禪,聽說藏教那些喇嘛最好此道。

他偷偷瞄了瞄後面跟著的姜依萍,心想搞不好就是這老傢伙喝了姜依萍的頭啖湯,再看前面佝僂著身體、時而咳嗽兩聲的那日松,聯想起先前姜依萍投懷送抱的親密情形,心中越發肯定起來。

從正殿偏門拐過一個彎,來到那日松所說的禪房,房中除了兩張蒲團,空空如也。

難道這老傢伙準備給自己談經論道?楊飛忽然有些後悔來此。

那日松做了個請的姿勢,楊飛不得不硬著頭皮盤膝坐下,他直勾勾的瞧著那日松那張近在咫尺的老臉,似乎想瞧出什麼端倪來。

二人相對而坐,誰都不先開口說話,連旁觀的姜依萍也感到不耐煩的時候,楊飛終忍不住問:「大師,你說已經在這裡等了弟子二十四年了,可弟子今年尚未滿二十,難道大師在二十四年前,就知道弟子會降生於世,還會來到這個地方?」

楊飛其實是在暗中諷刺那日松是個欺名盜世的神棍,那日松豈會聽不出?

可他也並不生氣,和顏悅色道:「在二十四年前,老衲知道會在這飛鷹堡遇上施主,這是佛祖千萬年前已經定好的事情,而施主正是被佛祖選中的人,所以施主今日便來了和林,遇到老衲。」

楊飛問道:「萬一弟子在這二十四年間突然病故,或者碰到別的事情,跟大師錯過遇期,怎麼辦?」

那日松笑容滿面道:「佛祖決定好的事情,是永遠不會錯的。」

楊飛道:「大師的意思是說,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佛祖許多年前已經定好的,我只不過像木偶般照做罷了?」

那日松道:「正如施主所言。」

楊飛暗道若是如此,那佛祖肯定是世上最大的神棍。

那日松微笑道:「施主這麼認為也未嘗不可?這個世界,什麼佛祖、真主、上帝皆在人心中,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你說他存在他便存在,你說他不存在他便不存在。」

楊飛暗中嚇了一跳,難道老喇嘛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他對這個那日松感覺有些高深莫測起來,又問:「如此這個世上佛祖並不存在,那大師又如何知道佛祖在二十四年選定弟子前來拜見大師?」

那日松道:「一切皆是因果使然,施主曾經種下因,今日來此便是果,今日的果,亦是原來的因。」

楊飛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那日松也不再出聲,禪室內一片寂靜。

這一老一小倒覺無異,姜依萍首先覺得不耐煩。

她雖是那日松的徒弟,對什麼佛祖可是毫不感興趣,那日松也從不強迫她參透什麼禪機。

她會帶楊飛前來,只不過想令楊飛在那日松面前吃吃苦頭,可讓她想不到的是,楊飛這個嬉皮無賴也肯坐下來說說正經話,與那日松相談甚歡。

以前那日松與人講經,每次最少也要好幾個時辰,看來這次也不例外,她以前的經驗便是出去透透氣,這次也只好同樣如此了。

姜依萍思及此,道:「師父,你和楊飛慢慢談,徒兒先出去了。」

那日松眯著雙眼,恍若未聞。

姜依萍離去不久,那日松那雙昏花老眼,忽然爆出兩道精光,問道:「施主此來和林,難道沒有什麼目的嗎?」

那日松說話的聲音一如平常,可傳入楊飛耳中,卻如當頭棒喝,不由自主道:「弟子乃奉我國皇帝之命,護送我國寧平公主來貴國和親。」

那日松又問:「那施主來飛鷹堡是為了什麼?」

楊飛道:「聽說大師受了重傷,弟子略通醫術,來為大師看看。」

「那可真是多謝施主了,老衲這傷乃不治之症,一副臭皮囊而已,不治也罷。」那日松忽然喝道:「其實這一切對施主來說都是表象,難道施主沒有別的目的?」

楊飛心中掙扎,支支吾吾道:「是,是……」

那日松喝道:「是什麼?」

「蟬翼劍!」

那日松嘆了口氣道:「果然如此,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楊飛吐出這三個字,心中一震,神智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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