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冰火交融 第二章 紫天無極

白向天老臉陡現喜色,望著楊飛,忽然拜了下來,深深伏禮道:「小飛,師伯代霜兒謝謝你了。」

楊飛大驚,連忙跪下還禮道:「師伯,您這樣真是拆煞小飛了,快快請起。」

「師伯還有樣東西交給你!」白向天站了起來,緩緩褪去上衣,露出上身,他雖已年近五旬,身上肌膚仍如嬰兒般柔軟光滑,透著氤氳紫氣,顯是內功已臻化境之兆。

只是他此刻全身儘是刀傷劍痕,尤其胸口,破開老大一個血洞,隔著一張血膜,隱約可見正在跳動的心臟,若是常人受此重傷,早就一命嗚呼,哪還能似他這般在此談吐自若。

楊飛見白向天受傷如此之重,心中震駭已極,失聲道:「師伯,您的傷……」

白向天苦笑道:「我的心臟被你叔叔用匕首削成兩半,心脈盡斷,雖然運功強行催合,到底還是回天乏術,難以久撐。」

楊飛先前兀自抱著同白向天出谷的希望,可如此重傷,就算什麼醫聖,不死神龍,毒眼郎中三醫會診,恐怕也是無能為力,他搓著雙手,無計可施,焦燥不安道:「這可該當如何是好?師伯您是好人,老天該讓好人長命百歲。」他此刻只盼南宮逸如神似仙,醫死活亡。

白向天淡然道:「命由天定,老天對師伯已是仁慈之極,早在二十三年前我就該去陪我的那些師兄弟們,這二十三年和霜兒都是上天對我的厚賜,師伯已別無所求。」

「師伯!」楊飛雙目一陣模糊,連聲音亦硬咽起來。

白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人生百年,終歸不過一坯黃土,有什麼好難過的?」頓了一頓,正色道:「小飛,快幫師伯將腹上所纏之物解下來。」他受傷之重,連俯身亦是艱難之極,此事只好讓楊飛代勞。

「腹上之物?」楊飛忍住悲痛,仔細端詳,方才發現白向天小腹之上貼膚縛著一條寬僅兩寸的淡黃腰帶,首尾用一根透明蠶絲索著,若非細看,哪能察覺,他小心翼翼的解了下來,握在手中,只覺輕若無物,極有韌性,跟一般腰帶大不相同,楊飛不敢擅自打開,恭恭敬敬的呈到白向天手上。

白向天搖了搖頭,將腰帶又遞還給他,道:「你不想打開瞧瞧嗎?」

「好!」楊飛依言而行,破開腰帶夾層,他雖已隱隱猜到其中之物,仍不禁失聲道:「蟬翼劍?」心道蟬翼劍何時成了軟劍了?

白向天穿回上衣,接過劍柄,將蟬翼劍盡數抽出,微微一抖,劍尖急驟顫動,傳來一陣嗡聲,真的好似秋蟬展翅而飛。

「小飛,你看!」白向天深深吸了口氣,隨手一劍向石壁刺去,伴著嗡聲,只聞嗤的一聲輕響,蟬翼劍沒柄而入,而石壁上出現一個兒臂粗細的深洞。

楊飛贊道:「師伯武功真厲害。」

白向天心中苦笑,這小子還是沒看出其中奧妙!便道:「其實不是師伯厲害,而是這蟬翼劍鋒利絕倫,皆之劍身柔韌無比,方有如斯威力!」言罷,將蟬翼劍遞與楊飛。

楊飛馬屁拍到馬腿上,不由乾笑兩聲,接劍在手,亦有樣學樣,可惜劍尖入石半尺,便卡在那裡,再難寸進。

白向天正色道:「這蟬翼劍實乃天下最奇妙的兵刃,如果你能掌握其中的奧妙,當可如臂役使,助力大進,可惜世人只見到此劍後面的武功和財富,而無人把此劍當成一件兵刃。」

楊飛心想世上之人見了此劍就搶,擁有此劍之人若是拿出來使,不是茅廁點燈,找屎嗎?他持著寶劍,使了兩招,想體會體會蟬翼劍其中的奧妙,可他劍法本就差勁,用的又是軟劍,耍起來不倫不類,最後連自己都使不下去了,老臉微紅,訕訕的將劍還給白向天。

白向天左手持劍,右手食指搭在劍身上,緩緩而拭,那劍身竟一寸寸硬挺起來,最後遞與楊飛,道:「你再試試。」

楊飛呼呼舞了幾下,訝然道:「師伯,這劍怎麼變硬了?」

白向天道:「這就是此劍最奇特之處,可軟硬自如。」

軟硬自如?楊飛聽得差點想笑,這不跟人的那話兒一般嗎?

又聞白向天道:「在平常此劍與尋常平刃無異,只是用內力契合入劍身之時,劍身便會軟下來,契合度愈高,柔軟的程度便越高,你看!」接過楊飛遞來的蟬翼劍,凝定心神,伸指輕輕點在劍身之上,蟬翼劍發出嗡的一聲輕響,劍身便似一條軟帶般垂了下來。在楊飛目瞪口呆下,白向天將蟬翼劍圈成一團。

白向天嘆道:「據聞此劍乃天外隕石精華所鑄,如此奇特,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將蟬翼劍還原,又道:「不管劍身如何變化,只要時間一長,它還是會恢複原狀,好似一個有意識的生命體。」

楊飛回過神來,問道:「師伯,可以讓我試試嗎?」

白向天欣然應允。

可是蟬翼劍到了楊飛手中,就滿不是他想的那回事,他運足功力,弄得蟬翼劍紫氣陣陣,就是不能象他小弟般軟硬自如。

白向天暗暗好笑,道:「不是功力越高,契合度就會越高,小飛,你試試摒空心靈,用心去體會真氣在劍身上的流動。」

楊飛依言而行,蟬翼劍劍身驀地一亮,恍忽之間,他的心神好似進入一個由無數通道構成的迷宮,犬牙交差,尋不到出路,大驚之下,心神一亂,頓時清醒過來,蟬翼劍跌落地上。

白向天問道:「小飛,你看到了什麼?」

楊飛道:「我好象身處一座迷宮,難道師伯也見到了?」

白向天點了點頭,道:「可能那所謂的武功和財寶圖便藏在這迷宮裡面。」

楊飛拾起蟬翼劍,細細察看劍身上那如蟬翼般細細的紋路,心想如果蟬翼劍裡面真的別有洞天,或許自己便在這些紋路里穿行。

白向天見他如此出神,輕咳一聲,道:「小飛,此劍以後再研究,你在谷中找個隱密之處,將此劍埋好,待出谷之時,再行取出,免為人知。」

楊飛愕然道:「小飛仔細搜過此地,除了我們四個,並無外人活著,何必這麼麻煩,要藏起來?」

白向天閉上老目,緩緩道:「對蟬翼劍來說,你的那兩位紅顏知未必不是外人。」

楊飛道:「她們亦是小飛最親近之人,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心存貪念的。」

白向天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人心隔肚皮,利字當頭,就算是你最親近的人,也不能相信,這是師伯的慘痛教訓。」他大概是被付無忌所害,以至想法如此偏激。

楊飛不以為然道:「師伯,她們一定不會的。」

白向天虎目突睜,盯得楊飛心中一陣發毛,這才又似睡非睡的合了上來,嘆了口氣道:「小飛,你就當是遵從師伯的遺命好了。」

楊飛見他連遺命都抬出來了,哪敢違逆,連忙道:「小飛這就前去藏劍。」

楊飛並未去遠,而是在洞口將一株小樹連根挖起,將蟬翼劍塞入腰帶用油布包好埋在樹下,再將小樹重新植好,掩去挖動痕迹,如此便天衣無縫了,即便有人知道東西藏在這裡,要想挖劍,也會驚動洞內之人。

白向天遠遠瞧著,亦暗暗贊他心思縝密。

一切辦妥,已過了小半個時辰,楊飛恭聲對白向天問道:「師伯,小飛藏好了,您看可好?」

白向天自感後事已了,心中大安,老懷大慰,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

楊飛忽然道:「小飛尚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師伯。」

白向天含笑道:「有何不明的地方儘管道來,若是師伯知道的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飛道:「我是我叔叔自小養大,您為何如此相信我,還將這麼重要的事託付於我?」

白向天正容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品性我難道不知?雖然你性子有些油滑,但尚能明辨是非,何況你叔叔親手將你擊落懸涯,難道你一點都不記恨於他。」

楊飛緩緩搖頭,望著火堆跳動的火苗,有些沉重的道:「他將我擊落懸涯,使我差點喪命,我不但不恨他,反而感激他,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有兩個生死相從的紅顏知己,不過這一擊也斬斷了他的八年養育之恩,從此我與他形同陌路,再無瓜葛。」

白向天道:「如果我要你去殺你叔叔幫我報仇呢?」

楊飛毫不猶豫道:「小飛會先讓他八招,再儘力擊殺。」

「好樣的!」白向天贊道:「此乃君子所為,可惜你叔叔是個小人,拿對付君子的方法對付他,便有些不大妥當,何況你叔叔武功高你百倍,恐怕你還未出手,便已喪命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楊飛正經少頃,忍不住插科打渾道:「所以師伯您最好別讓我去報仇,免得報仇不成,反送了小命,誤了玉霜姐將來的幸福。」

「好小子!」白向天負手來回走了兩步,道:「其實師伯本來就沒這個打算,你這麼一說,師伯就更不會讓你去了,你若是救出霜兒,便隱姓埋名,有多遠逃多遠,如果你能悟出蟬翼劍中的秘密,習得絕世武功,尚可提及報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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