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行軍布陣 第二章 呂梁群盜

梅花山莊坐北朝南,位於洛陽西北百餘里外一處小山谷之中,佔地達百頃,山莊東西北三面皆是險山峻岭,難以逾越,北面高山還擋住了寒冷季節自北方襲來寒流,南面庄門正對一片梅林,若是到得冬天,寒梅綻放,出門便是撲鼻的梅香,讓人愜意之極,真不知梅花山莊第一代莊主是如何找到這麼一處絕佳所在。

庄內亭台樓閣,花橋水榭,錯落有致,宏大之中不失清新典雅,雖不及皇家苑林之氣派奢華,細膩溫柔處遠有過之,似乎只有這樣才配得上稱作天下第一美女的閨居。

庄內最引人遐思的是那棟「紅妝別館」,坐落于山庄正中稍稍偏西,館外遍植各色花卉,四季常開,置身此地,宛若進了一座美麗的大花園,再見得館內所居美人,天下無人不為之傾倒。

不用多說,此館正是梅花山莊歷代莊主所居之處,眼下主人自然是梅雲清。

紅妝別館有上下兩層,上層那間最大的卧室便是梅雲清的閨居,旁邊兩間乃她的兩名貼身婢女所住,一名自然是隨楊飛而去的梅蘭,另一名名曰梅蓮的婢女因受命前往川中調查,至今未歸,故而此刻紅妝別館內僅住得梅雲清一人。

梅雲清已在庄中養了數日傷,她命梅蘭下嫁楊飛,滿以為從此可以忘掉此人,未想作繭自縛,每當無事,便想起那個無賴,芳心紛亂之下,於武功一途毫無進展。

她坐到臨窗的檀木椅中,遙望窗外,那裡正是楊飛離去的方向,青姨已去數日,未曾有絲毫消息,不知楊飛近況如何?是生是死?她思及此處,頓時想起李夢柔所言曾與楊飛苟且之事,芳心暗恨,不覺啐罵出聲:「死了倒乾淨。」

「莊主,你在說誰死了倒乾淨?」出聲的是孫姨,梅雲清失神之下,孫姨含笑已至門口,猶自不覺。

梅雲清掩飾失態道:「孫姨,有事么?」

孫姨道:「振威鏢局一行已至太原,因邊關戰事吃緊,滯留在此,估計三兩日還不會離開,眼下黑白兩道各路人馬,紛紛前去,屬下認為振威鏢局極難保得住這趟鏢。」

梅雲清柳眉輕蹙道:「消息怎麼傳得如此之快?」

孫姨道:「屬下以為該是振威鏢局內部出的問題。」

梅雲清問道:「孫姨,您認為咱們該不該淌這趟渾水?」

孫姨恭恭敬敬道:「屬下謹從莊主的意思。」

梅雲清沉思半晌,忍不住問道:「可有青姨她們的消息?」

孫姨道:「剛剛接到飛鴿傳書,她們好像滯留一處叫臨汾的地方,至於所為何事,尚不得而知。」

梅雲清自言自語道:「難道那傢伙有危險?」青姨一行受命保護楊飛,斷然不會擅離職守。

孫姨忽道:「莊主,可否聽屬下一言。」

梅雲清忙道:「孫姨有話儘管直言,勿需對雲清如此客氣。」

孫姨道:「莊主既然舍不下,為何不去勇敢面對?不管是對是錯,總會有個結果。」頓了一頓,又道:「屬下已無事稟告,暫且告退了。」

「既然舍不下,為何不去勇敢面對?不管是對是錯,總會有個結果。」梅雲清心中不斷默念著這句話,等得回過神來,孫姨已然去遠。

「去就去吧!」梅雲清銀牙一咬,換了身勁裝,出了別館,徑自行往北面的一片竹林,這裡是庄中的禁地,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許進去,亦是她每次離庄前必去之地。

一陣輕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梅雲清站在林前,舉棋不定。

風中傳來一個女子長長的嘆息聲:「你又要離開了。」那聲音跟梅雲清的極其相似,若非梅雲清就在林前,很容易讓人相信那聲音就是她的。

梅雲清沉默片刻,方道:「我要去解決一件事。」

那聲音道:「是因為一個男人么?」

梅雲清應道:「是的。」那女子再無聲息。

梅雲清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

楊飛奇道:「她們為何如此之早?」昨日香兒又來過一次,與他約好今晚初更時分劫牢,可現在尚是華燈初上,前後差了整整兩個時辰,早得也太離譜了些,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

韓先生又聽了一會,沉聲道:「不是梅花山莊中人,那些人正在火燒縣衙。」

楊飛已無瑕問及他為何知道來救自己的是梅花山莊中人,也學他般凝神聽去,卻什麼也聽不到,只得苦笑道:「韓大哥為何知道?」

韓先生道:「你功聚雙耳,或可聽見外面聲響。」

楊飛依言運起紫氣神功聚於雙耳之上,剎那間他只覺聽力千百倍的敏銳起來,果真聞得遠遠傳來一陣陣驚呼:「著火了,縣衙著火了,快救火啊!」

楊飛心知梅花山莊那些女子決計不會火燒縣衙,奇道:「來人是哪路人馬?」

韓先生搖搖頭,沉思片刻,忽道:「你速速離開此地,免生枝節。」

楊飛鬆了口氣,望了那扇關得頗緊的窗格一眼道:「我是從這扇窗戶爬出去么?」

韓先生搖頭道:「你隨我來。」

楊飛跟著韓先生來到他呆了兩日卻無緣一見的內間卧室,見韓先生掀去床上被褥,揭開床板,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楊飛一聲歡呼,不假思索,正欲跳入,卻被韓先生一把拽住。

楊飛故作不知道:「韓大哥,還有何事?」

韓先生冷冷道:「秘笈!」

「貪財鬼!」楊飛心中暗罵,苦著臉將紫氣秘笈從懷中掏出,遞與韓先生道:「拿筆墨來,我寫欠條。」

韓先生轉過身去,做些什麼楊飛看不大真切,似乎自衣櫃中取出一件物事,半晌韓先生回過身來,手中持的並非筆墨,而是一個油布包,楊飛見狀大奇道:「你不要那一千兩銀子么?」

韓先生卻是不答,反叮囑道:「這個包袱你拿著,千萬不可遺失,還有這柄劍你藏好,路上遇到歹人也好防身。」

楊飛雖恨他拿去秘笈,但他於己終有授藝之恩,接過油布包及長劍,行了一禮道:「多謝韓大哥。」

韓先生在他肩頭輕輕拍了拍柔聲道:「一路珍重!」

楊飛點點頭,頗為感懷道:「大哥你也保重!」從相識到現在,他只有此言出自真心。

韓先生「嗯」了一聲,楊飛將長劍及油布包緊緊縛在背上,跳入那條漆黑一片的秘道之中。

楊飛進入秘道,剛行下幾級階梯,韓先生便即封上洞口,秘道之內立時一片漆黑。

那秘道幽長,因靠近汾河之故,潮氣頗重,楊飛身上沒帶火種,只能在黑暗之中摸索著向前行去,走了大約百餘丈遠,轉了個彎,地勢漸高,再行得數十丈,已至盡頭,前面似有一扇鐵門,楊飛輕輕拉下門栓,自門縫中透入一絲淡淡的月光,他不假思索,開門走了出去。

「哎喲」任憑楊飛聰明絕頂也想不到門後竟是汾河,汾河是黃河支流,乃山西境內第一大河,河面雖僅寬數十丈,水流卻頗湍急,楊飛一腳踏空,立時掉了下去,被衝出老遠,他的水性本就不好,手忙腳亂之下,咕碌咕碌連喝幾口河水,回過神時,想覓一著力之處靠岸,卻總撲了個空。

到了汾河一個彎道,楊飛總算抓住岸邊一株古柳斜伸入河中的樹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岸來。

楊飛此刻才知道韓先生為何要給他一個油布包,卻故意不告訴他秘道通往汾河,自是想讓他吃吃苦頭。

楊飛晚上本未吃飯,被河水一灌,腹中卻脹得鼓鼓的,難受之極,不由俯下身去嘔吐起來,初時尚是河水,後來差點連膽汁都吐了出來,這才舒服一些。

打開包袱,裡面除一套乾淨的衣物,還有幾張紙,黑暗之中看不大清楚是什麼東西,但韓先生既然珍而重之的藏到包中絕對不是無用之物,楊飛再翻了翻,包袱裡面就剩一本書,光線雖暗,楊飛卻一眼識出正是那本紫氣秘笈。

楊飛心中一熱,這韓先生表裡對他冷冰冰的,卻想得極為周到,雖讓他吃了大個苦頭,差點連小命都丟了,可楊飛殊無恨意,反是極為感激。

一陣秋風吹來,楊飛凍得打了個哆嗦,連忙脫下身上那件已無法遮體的舊衣,換上那套乾衣,再將那幾張紙及紫氣秘笈貼身藏好,拿起那柄韓先生送他的長劍,這才有瑕細細察看四周情形。

他此刻正在一處稀稀落落的樹林之中,西面是汾河,遠處一片黑影,想必是連綿數百里的呂梁山,北面有一點淡淡的火光,那不是臨汾城是哪?

楊飛未想自己已出了臨汾城,不覺心中大喜,隨即心想自己還是先速速逃離臨汾為妙,否則明日官府發覺自己無故失蹤,發下通緝令,那時想逃可是寸步難行。

楊飛想起那日梅蘭在客棧中曾讓自己到太原等她,遂決定依言繞過臨汾,北上太原,待尋到梅蘭,不但衣食無憂,還有美人相伴,豈不妙哉!

楊飛計意已決,收拾行裝,正欲起程,忽爾想起一事,大叫一聲,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來,卻非他受了什麼內傷,而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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