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永不言敗,老人與海!

《老人與海》是硬漢海明威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曾連續斬獲普利策和諾貝爾文學獎,奠定了海明威在文學界的宗匠地位,這部小說近乎完美地發揮了作者本人提出的「冰山理論」。

「冰山之所以雄偉壯觀,是因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文學作品中,文字和形象是八分之一,思想和精神是隱藏在水底的八分之七。」

這是文學理論界最為著名的論斷之一,對文學界產生過深遠的影響,在《老人與海》的諾貝爾獲獎詞中,就提到本書對「當代文體的影響」。

而所謂的冰山理論,核心思想就是簡略,即在行文中,須刪除一些細枝末節的無效信息,不做過多修飾性描寫,保持冷靜地直敘事件本身,砍除掉那些華麗的辭藻堆砌和花哨的比喻。

此外,冰山理論還要求作者在寫作中克制個人情感,不做長篇累牘的情感宣洩,而是通過含蓄委婉的手法進行呈現,最著名的例子來自海明威另外一篇傑作《永別了武器》,本書的結尾前後被修改了四十次,成稿中的主人公雖然只有兩句簡單的對話,但是卻將內心的悲痛和絕望表現得一目了然。

「情緒隱藏在冷漠的文字里。」

冰山理論的另外一個特點體現在結構上,它反對全時代的史詩式敘述,而是通過截取時代片段或者只取某個時間點發生的事情的手法來以小襯大,管中窺豹。

作者在談《老人與海》時指出,按照最初的計畫,這本書能寫一千頁那麼長,內容可以囊括漁夫所在村子中村民們的出生、成長和教育等方面,但是最後卻被濃縮到五萬字,集中描寫老漁夫在海上捕魚的驚心動魄的三天。

柳敬亭開始以為,區區五萬字,憑藉他現在的英文功底,完全有能力駕馭,不過他只寫了五百字後,就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邊寫字一邊查字典什麼的太麻煩了,而且寫完之後,修改起來可能比直接翻譯更費神。」

柳敬亭跟徐晴解釋道,順便勸說自己。

「你總算意識到了。」徐晴一直不看好柳敬亭用英文寫作,畢竟說和寫是完全不同的工種。

……

當《老人與海》正式在美國上市時,亭穿十年也到了尾聲,按照旅行計畫,今年的新年要在墨西哥度過。

「墨西哥人吃許願葡萄迎接新年,意義和我們中國的餃子相似。」徐晴介紹道。

「為什麼不是玉米?他們不是玉米的故鄉嗎?」

徐晴白了柳敬亭一眼,懶得再搭理他。

「好了,好了,是我多嘴,晴姨請您繼續解說。」

徐晴哼了一生,終究抑制不住顯擺以前旅遊見聞的慾望,繼續說:「他們會吃十二顆葡萄,每顆葡萄代表一個月,每顆葡萄許一個願望,預示全年順利。」

柳敬亭認真地點頭,問:「墨西哥除了玉米,有什麼其他特色小吃嗎?」

徐晴流暢接道:「全世界都知道法國菜、義大利菜有名,豈不知在世界最權威的美食家眼裡,墨西哥餐和法國、中國、義大利、印度四國齊名,與這些菜系組成世界五大菜系,你說他們有沒有特色菜?」

柳敬亭滿意地點頭,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問:「墨西哥菜是甜還是咸?」

「是辣。」

「那就太棒了,晴姨您看,咱們從哪裡吃起?」

徐晴再次嫌棄地瞪了柳敬亭一眼,說:「說得好像是什麼饕餮怪物似的,走了這麼多地方,怎麼不見長進呢?」

……

柳敬亭在墨西哥城迎來了亭穿十一年,吃完第十二顆葡萄,他按慣例給父母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然後在工作群里祝大家新年快樂。

不過由於時差的原因,中國此時已經提前跨入新年。

果然,柳敬亭的祝福剛發完,康令月就問:「柳敬亭你和晴姨現在是不是在美洲?」

可能是由於柳敬亭長期曠工,康令月都忘了在工作群里喊他「老闆」、「主編」了。

「墨西哥啊,你怎麼知道,現在WC有發言定位功能了嗎?」

「時差老大!」

「噢對了,這裡慢十幾個小時。」

康令月發了一個汗的表情。

徐晴趁機回:「讓大家見笑了。」

徐晴發完這條回覆之後,轉頭問柳敬亭:「康令月之前是在美國留學的吧?」

「是啊。」

「私聊她吧。」

柳敬亭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點了點頭,點開康令月的對話框。

諾貝爾文學獎的報名截止日期是每年的二月份,而有資格提名諾貝爾文學獎的人,要麼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要麼是語言學教授,要麼是各國作家作協主席或者是與瑞典文學院院士同等資格的他國院士。

如今《老人與海》在美國首發,如果申請諾貝爾獎的話,自然需要美國高校的教授做推介,而康令月在美國讀完碩士,她的導師無疑具備這個資格。

柳敬亭簡單地把自己的計畫跟康令月介紹了一遍,康令月何等聰慧,立即領會精神,回覆說:「我馬上跟我的導師道蘭頓聯繫,這事交給我吧。」

作為一個文學類專業的學生,能參與到這種級別的「陰謀」中,康令月絕對不會反對,而且自從進了《匠錄》之後,沒少跟同事們聊柳敬亭的輝煌往事,少女心中可可,不免偶爾神往,特別是如今身為雜誌中的一員,更想參與幾次這種「大事件」。

「那行,不論結果怎麼樣,都有獎勵。」

「切,把你當朋友才幫你。」

「對不起,口誤,跟老常他們裝老闆裝習慣了。」

「哈哈,也沒見過你裝幾次啊,如果你實在覺得不安,那等事成之後,你答應我一件事吧。」

「什麼事?」

「現在還沒想到,到時再說。」

柳敬亭一陣恍惚,再次為古人那句「處處留心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的話折服,看來《倚天屠龍記》中那個著名橋段並不是憑空捏造。

「那就這麼說,不過必須是我力所能及的啊。」

柳敬亭總算切身地體會到張無忌的心情。

「那是當然,不然有什麼意義。」

……

亭穿十一年二月,諾貝爾風波早就平息,柳敬亭也徹底沉默下去,再沒有威尼斯的留作表現,也沒有像在法國盧浮宮那樣的公開露面。

整整四個月!

大家理解他心中的失望和憤怒,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急切地催他回歸。

不過,眼見約定日期日益臨近,大家心中也是暗暗著急,看情形,赫斯塔和藍圖斯並沒有打算讓步,而被淘汰了一次的柳敬亭今年完全沒有遞交新作,得獎的可能基本為零。

也就是說,當十月份來臨的時候,柳敬亭必須要做一個艱難的選擇。

退出文壇?

基於這種擔憂,古庸生的讀者越發不敢在論壇里提這件事,希望大家漸漸將那個賭約忽略,一年之後,古庸生正式歸來,然後開新書,一切照舊。

「轉眼一年又過去了,如果柳敬亭今年沒得諾貝爾,就真的要退出文壇了嗎?」

網路上,永遠不會缺少好事者,一直隱忍且盡量避免這個話題的讀者們恨不得立即將發帖者痛扁一頓,但是大家也知道,掩耳盜鈴,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還在說這個話題嗎,全世界的專家和讀者都認為柳敬亭具備諾獎資格,這還不夠嗎?」

心中憤憤的讀者眼見避無可避,只好煩躁地出面辯論。

「而且古大說得很清楚,只是『柳敬亭』和『古庸生』退,不是龍貪杯和林歡,更不是維爾特和戈明克!」

雖然規模不大,但這種聲音一直持續。

「說過的話好似挖過的坑,都要自己去填,不論是柳敬亭還是古庸生,從出道到現在,幾乎沒遇到過什麼真正的挫折,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那麼不顧後果地對著鏡頭說下那個賭約,因為沒失敗過,所以不知道害怕,我個人以為,這次的教訓未必是什麼壞事。」

風頭過去之後,一些知名評論員,微型博客大V們開始出面聊這件事,他們普遍都肯定柳敬亭的成績,然後再指出「這是一次修行」、「年輕不怕歷練」、「挫折使人成長」……

「時評人」組團的情況在網路世界並不新鮮,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圈子,如果想炒哪個話題,只要在圈子裡號召一下,大家集體出動,兩天之內基本就能炒出一個熱門話題。

……

「其實我們完全不需要這麼沮喪,只要讀者支持,隨他們怎麼說好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匠錄》副主編王見山安慰大家道。

大家嘴巴上「嗯」著,心裡卻另有想法,這是一個看重結果的時代,一切理由和解釋在人們內心深處,都是實力不濟的體現。

幾乎每個人在聽他人為一件失敗的事情做解釋時,內心深處的想法都是:「實力不濟。」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