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書迷暴動第一季

林天閣今年剛滿二十歲,是西南某名牌大學歷史專業的一名大二學生。

林天閣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安靜斯文,無論在班級還是在寢室,他的存在感都是無限接近零,平時和同學或者室友一起去吃飯,計算人數的時候,其他人經常會有「噢對了,還有林天閣」這種恍然。

當然,存在感低絕對不代表他是能任人忽視的小透明,實際上,早在入學的時候,他就開始擔任班級的宣傳委員,並在大一第二學期全校手抄報的比賽中,獲得一等獎,同時,他還是在大二班級班委換屆中唯一一位連任的班委,被同學調侃稱為「連任哥」。

連任哥不是學霸,但他擁有學霸一樣的興趣愛好——泡圖書館,在這一點上,他甚至比學霸們更加瘋狂,平時只要沒課,他基本都是在圖書館度過,周末的時候攜帶麵包和水能在圖書館待上一整天。

倘若大家有事找他,不用打電話,不用問他室友,直接去圖書館找人即可,因此,「林天閣在圖書館」也成了他本人的一個重要標誌。

不過,林天閣去圖書館並不全是為了看書,有時候還會寫東西,在圖書館某個安靜無人的角落,拿出厚厚的筆記本和水筆,一寫就是半天。

這些文字有些能出現在某些報紙雜誌的目錄中,而大部分文字的命運是筆記本一起被鎖在了寢室抽屜最下層。

《清雨藥師》就是在圖書館完成的,說起來這又是另外一番淵源。

林天閣作為古庸生最早的一批讀者,從《龍虎鬥京華》時就開始關注這種把歷史和武俠結合起來寫小說的寫作形式,自己也模仿寫過幾篇投稿到《大江湖》和其他一些青春雜誌,不過最後都是石沉大海。

那時正逢古庸生強勢崛起,連北鶴堂、斷刀、琴瑟這些成名作家都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更何況一個模仿的新人。

林天閣當然有過怨憤,一度認為自己懷才不遇,而這種不遇則是因為古庸生佔據了太多同類型的宣傳資源,他曾在校報上發表評論文章,抨擊《大江湖》、千紅和古庸生的炒作模式,認為這種「所有資源盡砸一人」的宣傳模式是武俠小說的一次自絕生路,對整個題材的發展都是有害的。

後來古庸生被傳開始寫網文,林天閣一度覺得自己真乃是神預測,結果總結文章還沒寫完,古庸生已經開始連載《書劍》。

至此,林天閣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怨恨歸根結底是因為對古庸生妒忌,調整好心態之後,寫了這篇《清雨藥師》投稿給古庸生的新雜誌《匠錄》。

酷愛讀書的林天閣,對文學有著是功力不俗的判別力,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現,這句古話絕不是隨口說說,因此這個短篇剛成,他就隱隱感覺應該能入得了古庸生的法眼。

果不其然,僅僅等了一周,編輯天道有常就給自己留言:「來稿《清雨藥師》已經通過主編審核,準備錄用。」

接到這個消息,林天閣正在食堂吃飯,確認之後,他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叫:「成功了!」那種喜悅,甚至超過接到大學通知書。

接下來的事情更加讓他激動不已,回了編輯的留言之後,那邊立即來消息,表示主編古庸生親自交代要重點培養「空中樓閣」這個作者,並讓他做好把《清雨藥師》改成長篇的準備。

古庸生親自交代?

重點培養?

改長篇?

出版小說?

這些念頭在腦袋中此起彼伏,攪得他整個人幾乎手舞足蹈。

「這古庸生真是慧眼啊,看來我以前還是小瞧他了……」

接著古庸生就在個人微博上推介了他的新書,這個鼓勵簡直價值萬金!

早在古庸生宣布做雜誌的時候,他就開始關注相關消息,他知道《匠錄》第一期是何等樣的陣容,除了古庸生的兩個連載之外,還有韓碩、伊水安這種頂尖暢銷書作家,他一介新人,能和這些鼎鼎有名的人物同時出現在一本雜誌上,已經非常滿足,已經超過預期,結果古庸生居然親自推薦了自己的作品。

難以入睡的喜悅,吃飯走路都要笑出來的興奮。

「終於等到這一天!終於做到了!終於到我了!」

狂喜之後,自然是慚愧,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曾經他撰文攻擊的人居然是現在他最感激的人,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

「古庸生,一個註定偉大的作家,如今居然成為我的伯樂,一個人能將寫作和編輯兩種身份都做到極致,那我只能稱他為神,古庸生擔得起『古神』這個稱呼,他除了看到我小說的價值之外,還告訴了我一件事,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懷才不遇,只要真的有才,總會等到那個機會,在這裡,我要為之前批評古神的言論道歉,從頭至尾,他其實一直是我要感謝的人!

我將永遠銘記這個日子!」

再之後,林天閣拿到人生中最豐厚的一筆稿費,不過經歷古庸生微型博客之後,他已經淡定許多,先給父母打電話彙報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下一年的書學費已經解決,然後又去買了件新衣服,一雙新鞋子。

《匠錄》第一期發行之後,空中樓閣果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林天閣也切實地感受到了古庸生的影響力。

事情當然不可能是一直順利,得到天道有常編輯「寫長篇」的要求之後,林天閣一直在做相關的準備,但是遞過去的幾個開篇和大綱都被否決。

「書是寫給讀者看的,不是用來討好編輯的和主編的,再想想。」

這是天道有常最嚴厲的一次回話,看得林天閣心中發涼,不過接著天道有常又轉達了古庸生的一句話:「你的歷史知識很豐富,常識也很細緻,但是要記住,歷史只是掛小說的釘子,不能成為限制手腳的套子,要放開手腳,要對自己構造的世界充分自信。」

這句話讓林天閣豁然開朗,古庸生說的沒錯,自己在寫作的過程中,始終拘囿於事實而縮手縮腳,對自己塑造出來的人物,乃至主人公都缺乏足夠的自信,覺得歷史上根本沒這號人啊,這個歷史事件根本沒這個人參與啊,常常寫著寫著就開始對自己懷疑,感覺自己是在胡扯八道。

寫文章最忌無底氣。

小說是虛構的手藝,只要能在藝術邏輯上說得通,故事本身能夠自洽,不必完全依照事實。林天閣讀書無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則理論和實際結合起來的時候,顯得比較生疏,一則他對那些理論未必百分百信服,此時古庸生這麼一提醒,他才醍醐灌頂。

畢竟,在這點上,古庸生擁有充分的發言權。

本就擁有一定天賦且積累豐富的林天閣可謂一點就通,擬出的全新大綱和新開篇果然大膽恣意了許多,短篇小說中的那些亮點逐一回歸。

雜誌那邊很快給了回應:「先連載,然後出版。」

……

常有道跟林天閣說雜誌要重點培養他,並非編輯和作者之間的客套話,《匠錄》新辦,能培養出一個有代表性的新人,能極大激發其他寫手的積極性。

古庸生為了給林天閣讓路,果斷決定在第三期後停了《書劍恩仇錄》的連載,準備成書出版,這麼做除了給林天閣騰出空間,還因為古庸生一貫堅持連載盡量縮短,既能讓讀者少花點錢,又能讓他們儘早看到完整的故事。

在這點上,古庸生在業界擁有幾乎滿贊的聲望。

連載之後出書,等於是賺讀者雙份錢,身為頂級暢銷書作者,能有這種取捨,可見對讀者的維護。

古庸生宣布不久推《書劍恩仇錄》全本書,無疑又是出版界的一個大新聞,難免會擾亂某些出版社的計畫,那些決定同時間推旗下作者新書的公司,先後表示要做最後一輪修訂,時間稍作調整。

包括薛幕亮五部曲的第一部《年輪之紙風車》也差點淪為炮灰,鼎世文化和黃河文藝已經基本確定發布時間,結果古庸生冷不丁地來這麼一個消息,讓薛幕亮有些為難和尷尬。

為難的地方自然不用說,尷尬則是因為如果選擇避讓,面子擱不下來,如果不選擇避讓,到時可能面子更加擱不下來。

這種情況,薛幕亮很熟悉,只是以前他是處在古庸生的那個位子。

退縮的話自然不會說出口,只能暫時模稜兩可地不做具體日期公布,用「近期」代替吧。

……

和之前每次發書的情況差不多,《書劍恩仇錄》的上市再次在讀者中間掀起一股旋風,但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不是小說創造了多大的銷售奇蹟,而是古庸生徹底激起了讀者的憤怒情緒!

「霍青桐沒能跟陳家洛終成眷屬!」

「陳家洛把摯愛香香公主送給了不堪的乾隆皇帝!」

「香香公主最後香消玉殞!!!」

最先看完全書的讀者,懷著巨大的悲憤和潑天的恨意劇透了結局,在這之後,他沒有做任何具體的書評,留下一句:「此書已燒,從此再不看古庸生!」

其他看完小說的讀者紛紛前來留言,含恨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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