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畢業

「三歲那年,我坦然接受了我不是富二代這個事實之後,我的人生理想變成了,做一個暴發戶。」

月河一中一棟302寢室,柳敬亭面對三位室友關於「柳七身份」的逼供,決定將自己的心路歷程娓娓道來。

「知識就是財富,這是我爸一直給我灌輸的理念,所以,從我能獨自直立行走那天開始,我爸爸就教我識字、數數、背唐詩,至今我還記得老爸教我認識的第一個字是『凡』,凡人的凡,當時我並不知道字的具體意思,直到許多年之後,我以為我領悟到父親教我這個字的深意,應該是讓我懂得,我只不過是塵世間一個凡人,平平凡凡才是真之類的道理。」

說到這裡,柳敬亭自嘲一笑,「不過很遺憾,當我向爸爸彙報我這一領悟之後,他老人家告訴我說,之所以教我這個凡字,是因為這個字筆畫簡單,學習本就要由易到難啊。」

孫、於、趙三人聽得會心一笑,隨即催促道:「講重點。」

「別那麼猴急,我總要慢慢講,我學的第一首詩就是李白的那首《獨坐敬亭山》,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所以你的名字就是從這首詩里來的?」孫信陽問道。

柳敬亭點點頭,道:「我一直很喜歡這首詩,因為人心太複雜,交心太罕見,有時候看到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攀比、嫉妒、誹謗、謾罵、背叛、口腹蜜劍、笑裡藏刀,既同情他們在浪費生命,又失望人心險惡,想一想只有跟一座山才能真正『相看兩不厭』。」

「因為你跟山之間沒有利益衝突。」孫信陽道。

「是這樣,」柳敬亭點頭,「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我也只是感慨一下。」

「等下,我們怎麼做起詩詞分析了,不是在逼問柳敬亭怎麼成了柳七嗎?」趙侃質疑道。

柳敬亭笑道:「這就到了,因為小時候接受這種思想多了,心裡就堅信,自己能通過學識和努力戰勝出身,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拚命念書,讀書,從小學到初中成績一直拔尖,也是初中的時候,發現自己腦子裡突然多出來很多故事,於是就開始寫小說,《舒克和貝塔》、《小王子》你們都知道了,這個《還珠格格》則是我向星月電視投遞的劇本,沒想到他們給過了,然後還大火了,我也沒有想到好伐?」

柳敬亭半真半假地說道,輔之以細節和感情,讓整個故事顯得流暢真實。

「也就是說,你前段時間一直請假,就是為了這部電視劇?」

「是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嗯,不想上課。」

「好吧,」趙侃微感失落,「我今天正式把302文藝霸主的位子移交給你。」

「《小王子》出來的時候,不就已經移交了嗎,不,亭哥得到萬象徵文冠軍的時候,就確定了啊。」

趙侃苦笑一聲,道:「我不是嫉妒啊,只是我心裡一直有個夢想,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列印成鉛字,能有自己的作品,萬萬沒想到,我的名字最後果真被打成了鉛字,但卻出現在敬亭作品的封面上,更諷刺的是,我一直以為你是寢室裡面最沒特色的一位。」

「侃侃,你有天賦,」柳敬亭認真道,「我不是安慰你,就像我絕對不會鼓勵小樹去寫作一樣,但是你決定走這條路之後,要做好幾個心裡準備,首先你要能忍受孤獨,其次你要抵抗得了質疑和謾罵,而且,這裡面的謾罵不只包括文本的批評,還有人身攻擊。」

「亭哥你……」於小樹試探問道。

「是,我遇到很多,比如我的第一個童話故事《芒芒和提提》,裡面有條眼鏡蛇,其實就是以我們初中教導主任為原型,很多人知道這個典故之後,瘋狂地、反覆不休地攻擊我,他們說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這種教導主任,作者是傻逼吧,作者有點生活經歷才來寫作吧,簡直看不下去,瞬間敗退。」

說到這裡搖頭輕笑一聲,道:「實際上呢,這個教導主任比我寫的還要壞,罵學生,說髒話就像喝涼水一樣,經常指著學生的頭罵『你吃屎長大的吧』,你們說,你們遇到這種教導主任能怎麼辦?」

孫信陽道:「我初中的教導主任喜歡打學生,好幾次把學生的鼻子打出血,不過我一直是個老實學生,沒什麼交集。」

「我被教導主任罵過,但我們的教導主任素質稍高一點,不至於說髒話。」趙侃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嗯,敬亭,說出來你不要打我,我以前在論壇上黑過你,不過我沒有人身攻擊,我全部是針對故事進行的批評,當時我覺得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那麼變態的教師,直到後來,在網上看到越來越多的禽獸老師,才漸漸醒悟。」

於小樹笑道:「我初中的時候,教導主任曾繞著操場追我追了五六圈,累得他老牛大喘氣,哈哈……」

「是這樣的,我們經歷的教導主任有像似也有不同,這裡面的不同就是攻擊的點,其實,坦白說,我非常認可大家的不贊同,感覺這是一種文雅的分歧,就好像蘇東坡當年嘲笑王安石那句『西風昨夜過園林,吹落黃花滿地金』,他認為菊花即使乾枯也不會落瓣,於是他續寫兩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說與詩人仔細吟』,王安石看完之後,覺得蘇觀察不夠全面,後來蘇東坡被貶黃州,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看到菊花殘落,果真是『滿地金』的場面,才知道是自己錯了。」

孫信陽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經歷不同,認知就不同。」

柳敬亭點頭,道:「一部分人比如以前的侃侃同學是這樣,另一部分,則是根本沒有以平等心態進入你的故事,從開頭就否決你所有的設定,或者說,純粹就是為了黑而黑。」

趙侃問道:「這種情況要怎麼處理呢?」

「對於第一種,只能表示遺憾,畢竟寫故事總會參雜作者主觀的思想,別人不接受也是正常,第二種的話,我推崇你偶像古庸生的做法。」

「呵呵?」

「對,就是呵呵。」

……

柳三變的故事讓柳敬亭的聲名達到頂峰,學弟學妹們親切地稱他為「神奇學長」,跟父母或者別校夥伴提起來的時候,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老師們則認為他是月河一中有史以來最著名的學生。

至於高三年級的學生們議論了一陣之後,匆匆投入到兵荒馬亂的高考衝刺中,做了十年的學生,這點職業素養還是具備的。

時間從這些畢業生翻過的一頁頁書紙中流逝;

時間從他們做過的一道道題目中消散;

時間從高考倒計時的數字變化中一去不返。

考高到來的前十天,星月宣布武俠巨制《白髮魔女傳》登陸暑期檔,相應的,海洋電視將會推出他們的跟風巨制《明月格格》,跟風早就成了電視界的潛規則,也沒人說什麼,只是海洋的廣告詞稍微有些火藥味:「場面更宏闊,演員陣容更強大,故事更精彩,保證更好看!」

對此,星月電視輕描淡寫地回應道:「謝謝承認我們場面宏闊,陣容強大,故事精彩。」

海洋加了一個「更」字,可不就等於承認了這一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還珠迷人數太多,仇恨值不宜拉得太滿。

電視台掀起暑假檔之爭,出版行業也展開了暑期黃金檔大戰。

青春文學領頭羊,鼎世文化宣布,他們會在暑假開始的第一周開展一次全國巡迴簽售,旗下所有人氣作者,甚至包括薛慕亮本人,都會出席,另外,著名治癒系寫手Adam將推出他的最新長篇小說《全世戀》。

同時,薛慕亮還在微型博客上透露,他的全新作品也開始構思,題材將會是他最為熟練的青春都市,初步規劃會是一個系列,最新消息會隨時在微型博客上發布。

往年此刻,一旦鼎世文化出手,別家出版公司基本沒有還手之力,頗有苟延殘喘的意思,今年有所不同,因為千紅會在今年暑假連續重磅推出韓朔、伊水安、妙蓮、以及古庸生四位頂尖暢銷作者的作品。

這種規模,連薛慕亮都隱隱發憷。

「不用擔心,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古庸生跟千紅合約到期之後,會單飛。」

薛慕亮打電話給女諸葛莫之餘時,意外得到這麼一個震撼的消息。

「為什麼?」

莫之餘爽朗笑道:「想自立門戶,或者是待價而沽。」

「那我們可不可以……」

「小亮,這事宜慢不宜快,我這邊也只是受到風聲,未能做最終確認,等消息最終確定下來,我們再隨機應變。」

「好的莫姐,」薛慕亮有些興奮道,「如果是待價而沽,我們幾乎有十成把我拿下他,如果是決定自立門戶,那就複雜一點,不過我仍然有十成把握。」

莫之餘也不反對,輕鬆道:「總之,這是一個好消息,你現在只管做好手頭的事情,古庸生方面,先交給我,」一聲意味深長的冷笑,「也讓那個新手了解一下,這個行業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好玩。」

「好,就先麻煩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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