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流年似火,亂戰之初(上)

萬象策劃徵文的最初想法的確只是為了招新,他們沒必要如此大動干戈地做這種宣傳,這種概念在柳敬亭拋出《阿Q正傳》之後,得到輿論界的普遍認同。

這是一件看上去很荒謬的事情,但是重結局不重過程本來就是這個宇宙內的潛規則。

「萬象徵文從民間撈到了柳敬亭這個文學天才」,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可以拿出來回應一切質疑和說辭。

因此,萬象這次徵文賽客觀上還是向全社會呈現了學園一以貫之的一個理念:有錢者天然能進學園,因為人家的父母曾經努力過,除此之外,能力突出者同樣能進學園,接受優勝劣汰。

這是一種隱形的公平,類似美利堅常春藤校園的招生規則,同樣優秀、甚至略有差距的兩個高中生,父母讀過常春藤大學的那個學生,多出百分之九十九的錄取機會,剩下百分之一的可變因素可能是因為他當場打了面試官一頓。

除非你實力強悍到一定程度,影響力席捲全社會,那就可以無視掉這些不平等條件,比如《哈佛風雨路》中的那個勵志女孩,比如《殺手裡昂》中的那個酷帥女孩,比如萬象徵文中的那個低調男孩。

柳敬亭毫無意外地獲得了徵文大賽一等獎,順利拿到萬象學園錄取通知書和五十萬獎學金,徐森穩賺穩打拿到二等獎,滕麗因為附加題表現出色,一篇文采斐然的《由A到Z》成功逆襲,獲得三等獎。

至此,這場聲勢浩大的徵文比賽終於落下帷幕,八強離校之前,紛紛得到了萬象贈送的小禮物以及胡堅教授的一席話:

「人生的際遇有時候會因為某句話、某件事而發生根本的轉變,對此我是深有感觸,」胡堅「深有感觸」地回憶道,「我讀大三的時候,有一天上歐美文學課,我坐在最後一排看課外書,然後我們那個文學史老教授提了一個生僻的問題,全班同學沒有一個人能答得出來,然後老教授把我喊了起來,好巧不巧,教授的那個問題我正好在課外書上看到過,當場流暢對答,老教授聽完沒說話,走到我跟前,敲了敲我的桌子,說,胡堅,你以後要考研,讀博。」

說到這裡,胡堅掃視了一眼八個同學,續道:「後來的事情可能你們也有所了解,我成了最年輕的教授之一,現在來到了全國最牛的學園做副院長,我能有今天,跟我那位外文史教授那句『你要考研』絕對脫不了干係。」

大家都聽得若有所思,亞軍徐森不知是不是興奮過頭,脫口接道:「的確是這樣。」

胡教授看了他一眼,問道:「這位同學也有感觸?」

徐森站起身,朗聲答道:「我讀初二的時候,有一個作家到我們學校做演講,演講結束後,我誠惶誠恐地把自己寫的一篇文章遞給他,請他指教,結果他跟我說,『你不適合走寫作這條路』,我當時十分不服,立志要證明他這句話是錯的,於是我拚命看各種文學書,看各種小說,今天我能站在這裡回答胡教授的問題,跟那位作家的那句話也有極大的關係。」

坐在前排的柳敬亭不著痕迹地回頭看了一眼徐森,心中掠過一抹異樣的感覺。

胡教授滿意地看著徐森,雙手虛按,示意他坐下,然後說道:「就是這個意思,今天也是一樣,大家就要離開這個校園,我有幾句話要給大家,對我或者對很多人來說,我這句話也許沒有任何意義,聽過就算,左耳進右耳出,但萬一某個同學聽了我的話能有所感觸,並因此改變了人生方向,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柳敬亭心中暗暗腹誹了一句:「『一言之師』真正的神韻講究無心插柳,哪裡有刻意為之的道理。」

胡堅自然聽不到這位冠軍的心聲,繼續兜售著自己「改變人生方向」的言論:「言多無益,就一句話給大家,靠自己體會,能走到這裡的你們,即便沒能進入萬象或者獲獎,你們也沒有輸,而且你們已經贏了很多人,這條路你們有資格繼續走下去。」

胡堅表情悠遠而具備說服力,說完之後,目泛指導人生之光澤,台下八位同學立即鼓掌,掌聲之中夾雜著幾聲抽泣。

胡堅那雙看透世情的老辣目光迅速掃過每張臉,在柳敬亭的臉上稍停頓了一下,看到柳敬亭表情淡淡的,不知他在想什麼。

「那就這樣,跟大家說再見了。」

胡教授走後,教室里的哭聲立即此起彼伏起來。

這世上,所有的比賽都是一場只見勝者笑不見敗者哭的遊戲。

柳敬亭看著教室里的情景,愈加的沉默,想到自己日記里的幾句話:

「我聽到從地下滲透出來的轟鳴,像一首強大無比的背景音樂,它由一些人的歡笑、一些人的哭泣、一些人的嘆息和一些人的誓言所組成,它代表著我所能見到的悲喜和態度。

我曾消極地等待一件事情的結束,直到後來發現消極地等待就永遠不會結束。

在這段時光中,我們每個人都開始一往情深地打算著未來,然後全力以赴地用自己的方式崛起,同時心中含情脈脈地念著:總有一天,我會讓這個世界看到我的光榮!」

柳敬亭以趕飛機的理由婉拒了八人聚餐的邀請,並不是清高,而是看到除了滕麗和徐森,別的人並不想弄這個聚餐,因為對他們來說,那只是一場別人的慶功宴。

……

「這是古庸生提出來的點子?」

宮家後園涼亭,宮緣和、宮承恩爺孫兩臨湖而坐,宮緣和瞧著孫子,目光藹如卻直抵人心。

宮承恩誠懇地點頭,道:「是的,的確是他提出的想法,他比賽結束之後,我邀他來電視台參觀,他順便跟我說了這個想法,我小組裡另外一個天才編劇也贊同,我當時還提出了異議。」

「既然你有異議,為什麼還來說服我?」宮緣和捉摸不透地一笑,問道。

「首先我要承認,我對古庸生的確有些盲目信任,主要是因為他出手至今,就沒失手一次,其次,我也仔細地琢磨了一下這個劇,的確是大有可為,雖然故事看上去有許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但是總感覺形成影像效果會不錯,最後就是,我跟他拜了把子,當然要一起贏一起輸。」

宮承恩說到最後一點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不容置疑,宮緣和不置可否,指著遠處的一座假山,道:「假山不論多麼像真山,終究只是裝飾品。」

宮承恩聞言,臉色一變,霍然起身,道:「爺爺,有句話我一直想跟您說,希望您不要生氣。」第一次向一家族之主、有著傳奇人生的爺爺提出不同看法,儘管卯足了勇氣,事到臨頭,還是難免膽怯。

「說吧。」宮緣和淡定如恆。

「我,我不贊同您關於感情投資的教誨,即使,即使這次古庸生他沒能幫到我,甚至幫了倒忙,都不會影響我跟他的兄弟情義,我不是在磊假山,而且,而且,我相信您跟李爺爺也是這種關係。」

最後一個例子已經帶有打臉性質,柳敬亭說完這些話,背後一道冷汗悄然滑過脊梁骨。

「哈哈……」

出乎意料的一聲大笑,宮緣和指著長椅道:「坐吧。」

宮承恩狐疑不定地坐下。

「這事就由你負責吧,導演、演員、劇本全交給你來弄,你大哥也不讓插手。」

「謝謝爺爺。」

「你們幾個是不是特別希望我像劇本中的那個皇阿瑪?」

「嗯?」宮承恩疑惑地瞧著爺爺。

宮緣和笑著搖頭,接著說道:「旗下的導演除了汪平山,其餘的你看哪個合適直接喊,不用再經過你大哥。」

「汪導他不是在休假嗎?」

「打聽過了?」宮緣和深不可測地一笑,「那你就當他在休假吧?」

宮承恩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莫非汪平山導演根本就沒有休病假,而是去執行爺爺的秘密任務了?那麼秘密任務是什麼呢?」

宮承恩忽然想到憑藉《宮中計》一炮而紅的李歌曼好像最近也挺神秘的,前幾天想找她聊《守護冰淇淋》的事情,結果直接被大哥告知,她要出演《白髮魔女傳》中的鐵珊瑚,所以不會接其他戲,這裡面就透著極大的古怪。

一個演員同時演兩部戲根本就是尋常事,而且鐵珊瑚又不是主演,直到此時看到爺爺的表情,他才想到一個可能:爺爺和大哥應該在秘密地拍一部和《宮中計》有關的劇,用以對抗海洋即將引進的韓劇,而且這部劇是在《白髮魔女傳》的掩護下進行,應該就是《宮中計2》!

也就是說,早在談判前,爺爺就為談判可能的失敗留著後手了。

《白髮魔女傳》是用來對付《七俠五義》,《宮中計2》自然就是來對付韓劇的了。

宮承恩猜到這個真相,心中除了對爺爺更加崇拜之外,沒有其他多於的想法,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明顯的變化,道:「這次我可能會全部用新人,具體的還要跟古帥商量。」

……

八月。

海洋電視開始了第一輪宣傳攻勢,放出了第一波片花,片花放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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