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燕國使臣

聽完了高原的講說之後,蒙氏父子都靜默不語,雖然高原的說法略有一些誇張,但確實是十分有道理。實際上現在秦國最大的問題就是,滅亡了趙魏韓三國之後,把攤孑鋪得太大了,陣線也拉得太長了,而經過了這幾次戰爭之後,秦國自身又消耗過大,因此這時秦國己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蒙武身為秦國軍方重臣,對現在的局勢自然十分清楚,當然知道高原說得並不錯。

這時扶蘇也有些變色了,道:「按先生的說法,我秦國豈不是危險了嗎?」

高原笑道:「當然不是,如今天下十分,秦國己取其五,縱然讓代郡吞併燕國,再與齊楚聯手,也不過和秦國勢均力敵而己,只是秦國以統一天為己任,而齊楚代只求能守住本身疆土,目標不同,所遇的風險自然也就不同了。統一天下是何等艱難之事,豈是能夠一蹴而就的嗎?必須循序漸進,不可急於求成,以秦國現在國力,只要是安守現在的疆界,齊楚代又豈取輕易的主動來遭惹秦國嗎,但如果秦國急於統一天下,不顧自己國力未復,三晉未穩,而強行出兵,恐會有大難。」

在另一時空里,秦國發動統一六國之戰一共用去了十年的時間,平均不到兩年就滅亡一國,其中最大的間隔也只有兩年多,像滅趙、滅楚之戰,都是持續了一年以上,可以說幾乎就是馬不停蹄,一個接著一個的滅國,秦國根本就沒有停過手。

但在這個時空里,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儘管這時秦國也己經滅亡了趙魏韓三國,但自身受到的損失,要遠比另一時空里大得多,以滅魏為例,在另一時空里秦國滅魏時水淹大梁三個月既告破城,前後加起來所用的時間也不到半年,秦軍的損失並不大,也沒有消耗多少國力,因此在滅魏之後,秦國可以立刻揮師北上,滅代亡燕。而在這個時空里,滅魏足用了近兩年的時間,而且耗資巨大,短時間內無力再對用兵,加上代郡又堀起了,因此秦國絕不可能在十年之內完成統一的大業。

扶蘇這才明白高原的意思,趕忙向高原施了一禮,道:「先生高見,扶蘇受教了,只是燕國己派出使臣,向我秦國稱臣,我秦國又豈能坐視燕國被高原所滅呢?」

其實高原說出這一番話,一方面是顯視自己的見識閱歷,另一方面其實也是暗勸秦國,別去管燕國,好讓自己輕鬆的吞併燕國,當然,秦國接不接受自己的建議,那就不得而知了。因此聽了扶蘇的話之後,高原笑了一笑,道:「這只是在下的一點愚見,公孑聽聽也就是了,不必當真,也許在下判斷有誤,高原並不會出兵進攻燕國,也未必可知。」

扶蘇聽了之後,也知道高原不會再說了,因此道:「那裡、那裡,先生的高見,己經讓扶蘇受益匪淺。如果不是今日時候不早,真想多向先生請教一番。」又轉身向蒙武道:「大將軍,扶蘇向大將軍告辭了。」

蒙武也趕忙起身,道:「大公孑好走。」又轉頭對蒙靈道:「靈兒,代為父送大公孑。」

蒙靈欠了欠身,道:「公子請。」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廳堂。

這時蒙武又對高原道:「想不到先生對天下大勢,竟然了如指掌,如果能夠留在秦國,必能為我秦國的治國之材,可惜先生不能在秦國久留。」

高原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又有何可惜的?」

蒙毅道:「先生的胸襟,要比先生的才學更讓人敬服。」

高原道:「幾位再這麼涚,在下可就無地自容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在下向幾位告退,因為在下還想到咸陽街道上走走。」

蒙武呵呵笑道:「我們就不打擾先生了。」

高原起身向蒙府的大門走去,在門口正好看見送別扶蘇的蒙靈回來,高原笑道:「扶蘇公孑走了嗎,我還以為小姐會把公子送回宮裡去呢?」

蒙靈的臉上微微一紅,道:「先生取笑了。」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高原走出了蒙府,這一次他並沒有去找張良,而是真正在街上閑走,觀看咸陽城裡的景象,雖然咸陽城的規模和大梁、臨淄差不多,但也有不少明顯的區別,首先就是商市並不多,由其是和齊國那種幾乎隔著幾條街就有一個市場,完全不同,而且酒樓女閭也要少得多,可以說咸陽的商業氣氛要比大梁、臨淄大大不如。但咸陽也有大梁、臨淄比不上的地方,就是武館眾多,幾乎在每一條街上,都會有一個武館,或大或小,而且裡面還不時傳來呵斥交擊的聲音。

高原還在幾個武館門口駐足觀看,見裡面都是二十左右歲的少年人,正在練習劍槍戟射等武技,一個個都十分認真,一絲不苟,而且在整個咸陽的大街上,幾乎隨處可見裝著武士勁裝佩劍的行人,充滿了尚武之氣。這一點高原只有在邯鄲才見到過。

不過咸陽城中的武士雖多,但去幾乎少有打架鬥毆的事情,行人各安其道,來往有秩,車道上車輛來往,也都是緩轡慢行,顯得極有秩序,這一點和邯鄲下不相同,在邯鄲,每天都會有幾場街頭鬥毆發生,受傷致死,更是家常便飯,而官府早就見怪不怪了,就算是見街上有人打鬥,也都懶得去管。

轉了幾轉之後,所見的情況也都是大同小異,因此高原也不得不讚歎,秦國確實是一個好武尚勇,而且又井然有序的國家,因此秦國能夠從一個西垂小國一躍而成為戰國中最強大的國家,進而橫掃六國,絕不是偶然。

咸陽城的規模極大,因此高原轉了幾轉之後,轉到了咸陽的館驛前,這時館驛的門口己經站滿了守衛的秦軍士兵,裡面人聲潮潮,顯得十分熱鬧。高原這才想起來,燕國的使臣己經來到了咸陽,大概館驛里正在熱烈的接待他們。只可惜自己現在沒有機會和荊軻會面,不知道他為刺殺秦王政,準備得怎麼樣了。

到現在這個時候,高原已經對刺殺秦王政的結果並不太在意了,因此又看了館驛幾眼,這才轉身離開。

而這時在館驛里,燕國的副使秦舞陽正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而荊軻則坐在桌前,正怡然自得的飲著茶。

在燕國使臣的院子里,除了幾個伺奉他們的從人之外,就是燕國使團的人,而從隔壁院孑里傳來陣陣歡笑,還影約有一些歌舞聲音,十分熱鬧,秦舞陽不時的到門口去看看,然後又轉回到大廳里,嘴裡嘟嘟囔嚷,也不知再說些什麼?

見秦舞陽一刻不停的來回走動,荊軻也不禁皺了皺眉,道:「你都來來回迴轉了十幾圈了,不覺得累嗎?坐下來喝一杯茶吧。」

秦舞陽道:「我才不喝那東西呢?苦得要命,要喝就喝酒。」

荊軻淡淡道:「離開燕國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此行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滴酒不沾,以免誤事,因此你就別想喝酒了。」

秦舞陽有些頹然的坐在荊軻對面,道:「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到館驛也有兩個時辰了,只有姚賈來了一趟,話沒說幾句就走了,問他秦王政什麼時候召見我們也不說,只讓我們在館驛里等著,就去隔壁招呼淳于父女了,這算什麼事?」說著,他湊進荊軻,低聲道:「大人,你說是不是秦王政懷疑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荊軻已低聲呵斥道:「住嘴,這裡是什麼地方,需防隔牆有耳。」

秦舞陽這才住嘴不接著說下去,但還是道:「我心裡就是鬧得很,怎麼也靜不下來。」說著,又向隔壁看了一眼,道:「不就是兩個平頭百姓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把我們堂堂燕國使臣丟下不管,卻過去招呼他們,秦國果然是野蠻之邦,不知禮數。」

荊軻淡淡道:「我們雖然是使臣,但卻是來向秦國請降,而淳于父女是天下名士,曾是秦王政的座上貴賓,這次專程來秦國,自然是要隆重接待,我們又有什麼不平的。」

秦舞陽苦笑了一聲,道:「哪么我們現在怎麼辦?」

荊軻道:「耐心的等著,我們才到咸陽,連一天都沒有,你就耐不住了嗎?如果心裡實在鬧得慌,就回房裡去睡一覺。」

秦舞陽怔了一怔,站起身來,回到自己的房裡去睡覺去了。

看著秦舞陽離開的背影,荊軻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自從離開燕國以後,秦舞陽的心裡背就負著沉重的圧力,而且離秦國越近,壓力就越大,真不知道他還能抗得住幾天,能不能協助自己,完成刺殺秦王政的重任。

想到這裡,荊軻不禁又想起離開燕國的時候,太子丹一身白衣,在易水為自己送行,好友高漸離擊築為樂,自已作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那時的場景,彷彿又在荊軻的眼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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