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6章 春桃親事

春桃眼角餘光瞥見他往這邊走來,臉色一紅,想拉梨花去旁處,又怕躲躲閃閃被人瞧見,只好強站著。乍然聽到身後沒頭沒腦的話,愣下了,旋即低聲說,「謝我什麼?」

趙昱森臉色黑紅,把手又往上拱了拱,結結巴巴的說,「謝,謝李姑娘家的相助之情。」

春桃聽出他是沒話找話,兩頰飛上兩同朵紅雲,艷麗致極。

李薇剛才一直在裝小孩兒,溜著牆跟兒彎著腰,找稀罕東西。悄悄抬頭,瞄了眼兩人,一個拱手,一個背著身兒,呃,這身形好象十分引人遐想。再說這可是在當院,大庭廣眾之下呢。心說,你個黑石頭膽子倒不小。

直起身子,走到趙昱森跟前,雙手掐著小腰,笑咯咯的說,「石頭,你謝我爹娘唄!」她靈動的大眼睛裡閃著的似乎是瞭然戲謔的光。

看得趙昱森的臉又紅了幾分,又說了兩句是他魯莽的話,急匆匆的去了堂屋。

李薇盯著他的背影,嘀咕,「反正我不喜歡石頭。他真黑!」

春桃見人走了,才轉過身,聽見她這話,雙頰紅艷未消,彎腰拍她一下,輕斥「嫌人黑,你白!」說完又點她的小額頭,「你一口一個石頭的叫著,當心娘聽見要打你屁屁!」

李薇嘻嘻笑著,張手讓春桃抱。春桃抱起她走了兩步,見小香立在廚房門口盯著她倆看,又扭身往雞舍豬舍那邊兒走去。

在趙家吃過午飯,何氏與石頭娘又坐著說了些閑話,便告辭回家。直到他們的驢車走遠時,李薇還看見那個叫小香的少女立在拐角看著。

何氏眉頭輕皺著,剛才吃飯的時候,小香一口一個石頭哥叫得親熱,又一直說她們家與石頭家的情份,小時候有壞小子欺負她,石頭就幫她出氣,又把她正做的鞋子拿過來,說這就是正給石頭哥做的鞋子呢。

石頭娘給她使了幾個眼色,她都不理會。虧得男人們在堂屋吃飯,不在跟前兒。即使如此何氏和春桃的臉色很不好看。雖然鄉里的規距沒那麼多,女孩子家家的還是很惜名聲的,這些事兒誰會巴巴單拿出來給剛第一面兒的人說起,還說得那麼詳細。

還偏偏有春桃一個大姑娘在跟前兒,她的用意自然不難猜。

李海歆不知詳情,扭頭看看,笑著,「你們娘仨怎麼這麼安生。」

李薇看著仍立在原地的小香,癟癟嘴,跟何氏說,「娘,小香長得真黑,我不喜歡她!」

何氏捂嘴兒笑著,拍她,「你爹也黑!」

李海歆聽見轉頭,果然是一張大黑臉,李薇裝作抖了抖。李海歆笑罵她一句,扭頭趕驢車。

春桃一直戴著幃帽,看不見她神情,頭略低著,不知她在想什麼。何氏決定回到家裡問問春桃。要說石頭爹娘她滿意,家裡的人口更滿意,兩兄弟一個妹妹,看石頭和小玉的脾性,又聽石頭娘的話頭,想必這個老二小子也不差。唯一一點就是,石頭正考著秀才,唯恐高攀了人家。

何氏回到家裡問春桃,覺得石頭這孩子咋樣。春桃先是不肯說,後來問急了,就說哪有女方上趕著去說親的,再者他早定了親也不說定呢。

何氏聽這話頭,她象是滿意的。石頭自然是沒定親,這個石頭娘說過。只是不知道與這個小香是什麼關係。

思來想去,一時想不到好辦法。又想著反正石頭明年仍要考童生試,這之前兒應該不會許人家,若是仍要梨花小舅舅做保,肯定還要再見面兒,到時候不妨再打聽打聽,另一方面兒主動給村裡子的兩個媒婆透了信,讓她們給春桃留意著。

李薇很不滿意她娘的做法,大姐還不到十六歲……關鍵是家裡錢少,早定親怕委屈了她。

還好,有這樣想法的不止她一個,在三姐的帶動下,四個小的結成同盟軍,對那些聽起來不著調的人家,由她這個小娃兒出面,不是挑人家長得矮,就是挑人家長得黑,要麼是離家太遠。

一個漫長的冬天就在抗拒大姐的婚事兒之中過去了,而李薇也度過了她的四歲生辰。

何氏雖然頭疼家裡的幾個丫頭搗亂,但一冬上媒婆給春桃說的四五個人家,她也不是很滿意,只得慢慢打算。

剛過了正月十五,李家忙碌起來。李薇催著大姐把泡菜罈子都找出來,眼巴巴的等著竹筍冒頭的日子。

何氏與李海歆則忙著佟永年去鎮上求學的事兒。再有何文軒今年要參加鄉試,何氏也要緊著幫打點。

正月二十一過,何文軒來到李家,李海歆趕著牛車帶著佟永年去鎮上拜見那個姓王先生。

送走他們,何氏拉春桃進屋,李薇看見忙扔把大白菜葉子扔到兔子籠里,顛顛的跑過來。何氏臉兒佯作一沉,「你又來幹啥?」

李薇笑嘻嘻的抱她娘的大腿,春桃笑著扯她進屋,「看,梨花都知道娘要說啥。」

何氏也笑了,進屋後指著李薇,「我跟你大姐說話,你別插話!」

李薇依在大姐身邊兒,做乖巧狀點頭。

何氏才跟春桃說,「春桃啊,你給娘說實話,心裡到底咋想的,想找個什麼樣的人家?」

李家這一冬上媒人來來往往的,春桃雖羞澀,卻有些習慣了,聽見這話,笑笑,「這還是娘說了算。」

何氏拍她一下,說她跟小姨學!又絮叨,「一冬上來說親的也有四五家了,一個你都沒看中?」

春桃指李薇,捂嘴笑著,「是梨花沒看中!」

何氏罵她沒正形。看了看門外,停頓了下,又說,「你要是真中意石頭啊。等他過今年考試完,娘託人去提提。雖說女孩家家的面子重要,可也比不過往後的日子重要。」

這話一冬天裡娘倆也說過幾回,春桃每次都是不語。這次沉默了半晌,輕拍李薇的頭,「梨花說石頭好不好?」

李薇心說,才見過兩三面兒的人,誰知道他好不好啊。可是大姐好象是還算滿意。悶著頭裝作悶悶不樂狀,「石頭還行吧。會爬樹會寫字!就是太黑了!」

春桃又捂嘴笑了。何氏探過身子打她一下,「別插話!我跟你大姐說正經的呢。」

李薇從春桃懷裡滑下來,聳聳肩,「好吧,我說完了。」一副隨你們怎麼樣的表情。

何氏又要拍她,春桃忙攔著,笑著說,「要說,梨花說的沒錯,是黑了些。不是幹活兒曬得黑,是他們家人底子黑!」

何氏又罵她沒正經形。

傍晚時何文軒李海歆幾個從鎮上回來。說今兒去的巧,王先生正要出門訪友呢,臨時出門讓他們給碰上了。又說王先生誇讚年哥兒聰慧,見解不俗,將來必成大器等等,算是認下了。因何文軒往前七月要參加鄉試,王先生與他傳授當年自己趕考的經驗,兩人一直說了兩個多時辰。

趁著這個空檔,李海歆帶著佟永年去了武掌柜鋪子上拜了晚年,說起佟永年將要鎮里學堂讀書,武掌柜力邀在他家住著,又說武睿也在學堂里讀書,兩人正好做伴兒。

何氏忙問,「你不會應下了吧。」

李海歆笑笑,「當然沒有。孩子吃住在旁人家裡,給人添麻煩不說。武掌柜家裡又不止他一個人兒,怕下面的人給年哥兒臉色看呢。」

何氏點頭,「是這麼理兒。咱如今手頭也寬展了,年哥兒在學裡吃住咱也管得起!」

何文軒臨走時,何氏把打點好的衣裳鞋襪塞給他。又拿了三十兩銀子給他。何文軒不收,「大姐,原先還欠著年哥兒二十兩呢。」又說在縣學這些年,平常賣字也攢了些,梨花姥娘也給了些,夠用了。

何氏把臉兒一沉,塞給他,「窮家富路的,這些錢兒你先用著。欠年哥兒的你將來還就是了。再者這裡面啊,大多是去年春上家裡頭賣筍子掙的。」

何文軒也聽何氏說起過筍子的事兒,笑著拍李薇的頭,「小舅舅這次可沾了梨花和春桃的光了。」

李薇嘻嘻笑著,用自己親手掙來的錢的,感覺真的很好。兩手伸開在何文軒兒眼前晃了晃,跟何文軒說,「小舅舅,我養的兔子又快下小兔子,這次一共能有二十隻不?」

春杏瞥過來一眼,嗤笑,「梨花是笨蛋。你那一把手才十個數!」

李薇心說,四姐裝小孩兒很辛苦,不要吹毛求疵了好不?

佟永年接過來她,笑著說,「梨花的兔子,再有小兔子,估摸著要三十來只呢。」

李薇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感嘆了一下,「哦,有這麼多啊」。

心裡則算著,那到了秋天,小兔子長成成兔,再下小兔子,豈不是……豈不是二百來只?就算中間有一半兒是小公兔子,也能再下一百來只兔崽子。咯咯咯的笑著。

何文軒一走,何氏便跟李海歆說起春桃的婚事,兩人商定趁著到鎮上的工夫再到石頭家坐坐,探探石頭娘的口風。

李海歆也同意。又說得加緊掙錢,好給春桃置辦嫁妝,連帶春蘭的也得開始準備著了。

說到掙錢,往前二月里自然是要腌筍子的了,何氏說今年仍抱幾窩小雞娃兒,讓李海歆抽空把雞舍擴一下,李薇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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