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暮雨旌旗 第1407章 回望馬嘶高城暮,銀釭倦霜映膽寒

「皇嫂,你莫要理會我?前幾日我見到皇帝時,他還是好端端的?如何,我這才兩日不來見他,他怎麼竟會突然歸天了?」多爾袞的語音帶著一些顫音,對著眼前的這位大清國的皇太后開口質詢道。卻見孝庄未曾開口說話以前,眼淚卻先一串一對的淌落了下來,只是礙於自己的身份,只好是勉強止住悲聲。

卻是拿著一方錦帕,將自己眼角的淚水都給拭去,這才對著多爾袞回言道:「皇帝昨夜裡,也不曉得吃壞了什麼東西?突然就發的病?剛剛五更時分,皇帝就不行了。後來,在外面找了幾名郎中來,給皇帝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幾名郎中倒是異口同聲的對本宮講,皇帝患的乃是絞腸痧。這才得病迅速,不及醫治?便就此撒手人寰。十四弟,你說皇嫂我的命如何竟這般的苦楚?」孝庄說到這裡,卻是轉身飛奔到一個偏間之內。隨後,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嚎聲,從那間偏房子里迸發了出來。而多爾袞卻微微點了點頭,卻是低聲朝著身旁的侍衛吩咐一句道「:將拜墊與本王擺正了?再拿一炷香來,本王要親自拜祭皇帝一番?」一邊說著,多爾袞一邊極力的掙扎著直起身軀,費盡氣力的走到了拜墊跟前,卻是鄭重其事的拜服下去。可剛剛磕了一個頭,身子就是一歪,竟然昏厥在皇帝的靈床跟前?

早已有人將這消息報知給了孝庄知曉,孝庄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面上的神情卻是未然變了一變?便又旋即恢複成常色,又責命其手下侍衛,將多爾袞給重新放到轎子中去,並將其給送回到臨時的攝政王府之中。而等多爾袞走了之後,那些尾隨著多爾袞同來的文武大臣們?

卻也各自借故,都三三兩兩的從這間宅院里脫身而去。而那位孝庄皇太后對此,卻不見有半絲的招惱與眾人?入夜,終於有十幾個額真和牛錄,都兩人為伴,三人一夥的,趕到這所宅院里來拜祭皇帝。只是,這些人自從來了之後,卻就一直不見其從這所宅院之中再度離開?

而因准塔是奉了多爾袞的軍命,帶著手下的八旗軍校,去將這所宅院給團團的圍困在當中。自然,也就無人去懷疑與此事?而轉過一日以後,順治福臨皇帝的遺骸,終是被付與一把大火之中,化為了一堆的灰燼。而多爾袞儘管是沉痾在身,卻還是強自支撐著,與十日以後,率領八旗鐵騎離開了揚州。

開始,準備去對南明的京城展開攻伐?可正當八旗鐵騎的先頭部隊,趕到了南京城下後不久?後隊的八旗鐵騎尚還離著這座六朝古都尚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令人所預計不到的事情確是發生了?這座六朝古都竟是一仗都不曾與遠路趕來的八旗鐵騎去打?就此打開城門,向城外的八旗鐵騎拱手投降了?

這實在是咄咄怪事,至於那位才新登基不久的弘光帝,卻是因為眾叛親離,也只好和愛妃逃到蕪湖去。可還不等多爾袞率領著後隊的八旗鐵騎,一路趕到這六朝古都的城門口來?令多爾袞為之震驚不已的一個消息,卻被其手下人給傳遞了過來。原來,那位大清國的四格格烏蘭托婭,竟然率領著聯軍,繞路從襄陽趕了過來。看其用意,卻是打算直擊多爾袞的前軍。而這還不算完,又有探馬回報與多爾袞,崇禎皇帝的長公主居然也聚合了不少的大明軍隊,從歸德府過廬州,一路朝著南京城跟前奔襲而來。

這兩支軍隊的出現,儘管是出乎多爾袞的意料之外?可多爾袞卻還真不曾,去將這兩支軍隊給放入自己的眼中?可當手下人回稟與他,又有一支軍隊,突然毫無徵兆的,就出現在了揚州城前。如今,也正自朝著京城這面步步緊逼過來?而為首的主帥,正是東北軍的主帥唐楓。

聽到東北軍居然如此突然的,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令多爾袞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爾袞急忙傳下軍令,令作為先頭部隊的那支八旗鐵騎,即刻趕回來。好合後隊的八旗兵馬聚集到一處,一同來抵禦這三面兵馬的來襲?可當多爾袞的軍令也被傳達下去了,東北軍以及那位大明公主手下的新明軍,可也趕到了八旗軍隊的後隊跟前。兩支軍隊連口氣都不曾喘勻,就分頭各自從兩面開始夾擊多爾袞所在的八旗後軍。

如此一來,令多爾袞的心裡,當真是感到有幾分的擔憂和害怕了?忙不迭的,一連著傳下了十二道王令,去給八旗的前頭軍隊。就在東北軍和新明軍完成了,初步對於多爾袞所部的圍堵以後?那支八旗先頭軍隊,才終於算是姍姍來遲。雖然對於這支由准塔率領的先頭部隊來的有些過晚,而在多爾袞的內心之中,未免也感到對其稍有些恨意?可對方還是終究在最後千鈞一髮之際趕到了,令多爾袞的後軍八旗兵馬不至於全軍覆沒?也總算是不太耽誤軍機。多爾袞急忙傳令下去,令准塔將自己的八旗兵馬和自己的後軍合攏到一處?

打算在這三支軍隊之間,去挑選一個薄弱環節,也好讓自己這支八旗兵馬能夠成功脫逃出去?待之以後,再來報今日這番奇恥大辱?可准塔的先頭部隊,剛剛和自己這支後軍集結到一起?准塔卻是一聲令下,隨後,其便身先士卒帶領著其麾下的八旗先頭軍隊,就和多爾袞的後軍戰到了一處。如此一來,令多爾袞實在是吃驚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可眼前這一切,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著。兩支八旗鐵騎絞殺到一起,也分辨不出來,其中的哪一支人馬是隸屬於孝庄皇太后的?那一支八旗鐵騎又是屬於多爾袞的?兩支騎兵來往衝殺不斷,不時可聽到兵刃的互相撞擊聲,和人最後所發出來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一個接著一個的八旗騎兵,一個措手不及,便被對方用兵刃給從馬背上掃落於馬下。還不等其從地上翻身爬將起來?早有一雙馬蹄踏在其後腦海處,立時踏的腦漿並血流淌滿地。

而當多爾袞瞧到那位孝庄皇太后,居然也帶著幾十個貼身的巴圖魯,不時出沒在准塔的先頭部隊之內,且高聲呼喝著與之交鋒的八旗軍校,令其主動投誠到自己這面來的時候,多爾袞這才恍然大悟起來。知道自己乃是被孝庄皇太后給算計了,可現在說什麼分明都已經晚了。

而當東北軍主帥唐楓正自帶領著手下的東北軍隊,朝著前面戰場上的兩支正自相鬥得難解難分的八旗兵馬圍攏上去的時候?卻從遠處迅速奔來一匹戰馬,馬上一人,卻是穿著一身蒙古的軍衣?眼見突然有不明身份的軍校,朝著東北軍的戰陣跟前奔襲而來?早有十幾名東北軍的騎兵催馬趕了過去。

還不等那個人催馬在往前來上幾步?早有一名東北軍校高聲對著此人喝令道:「前面來的那廝,卻又是屬於那支軍隊的?到此地來卻又有何事情?若是再不答言?我等可就要開弓放箭了?」伴隨著這名東北軍校的話音方方落地不久,同行在其身旁的十幾名東北軍校,早各自將連發弩箭都取了出來,並將之對準來人的前心。

看得出來,那名東北軍校絕對不是與之開開玩笑的?若此人在膽敢往前踏進一步?這十幾架的連發弩箭,頃刻之間便可將來人給射成一個刺蝟。「諸位萬萬莫要放箭?在下乃是奉了烏蘭托婭四格格的軍令,特地來此見你家主帥有要事相商?還望各位能代之通稟一聲?」那個蒙古騎兵說罷,卻是先將自己的戰馬給帶住,便伸手自懷中摸出一封信函來,並將之高高的舉在半空之中,以示自己所言非虛。

而為首的那名東北軍校聽對方如此一說,又見對方從懷中摸出一封信函在手。也就知道這事絕對假不了?更何況,那位烏蘭托婭四格格,可是和自家主帥的關係非同尋常?自己又豈敢對此有所怠慢?便對其高聲喝令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在此處稍待片刻,待我先去回稟與我家主帥一聲?」說完,卻是兜轉戰馬,徑自奔回到東北軍的隊伍前面。將此事與這位東北軍主帥細細講述一遍之後,便等著這位冰雪城主的吩咐?

卻見這位東北軍主帥稍稍躊躇了一下?這才抬起頭來,對著這個軍校吩咐道:「將此人與本城主傳喚過來?大概,是烏蘭托婭遇到了什麼難以決斷的事情?這才令人前來尋我,也好能代之做出一個決斷?」那名東北軍校領了軍令下去,工夫不大,便將那個蒙古騎兵給帶到了諸人的面前。

等那名蒙古騎兵將那封信函,當面呈遞給這位東北軍主帥之後?這位冰雪城主將這封信函,卻又仔仔細細的從頭看到尾,不覺淡淡的笑了一下,並又搖了搖頭。這才抬起頭,對著眼前的這名蒙古騎兵吩咐道:「既然烏蘭托婭格格不想讓我等插手與此事?那我等也就依從她的要求好了?來人,且將軍隊暫時駐紮在此地?先靜觀前面兩軍相鬥的到底如何?再行決定是否要出兵?」隨著軍令的層層傳達下去,東北軍果真停駐與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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