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暮雨旌旗 第982章 西風信來家萬里,芭蕉雨聲秋夢裡

方才整整半座開平城內,還都被籠罩在一片響徹天地的廝殺聲中。如今,卻又重新變得有些寂寥了起來。時可聽聞到一聲兩聲的,受了重傷的軍校們的呻吟聲,順著夜風傳送了過來。在這中間,還夾雜著一些,似乎是受了驚嚇的狗吠聲,孩童的哭鬧聲。而在靠著城門口的這一大片街面上,早就已然被大明軍校的鮮血給浸透。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無數具的各種姿勢的大明軍校的屍首。那些被割破喉嚨,一時還不曾斷了氣的人,從喉嚨處不住的往外噴冒著血沫。並竭力的伸出手,想要對著那些,正從自己身旁經過的東北軍軍校們發出救命的祈求。只是從其口中所傳出來的聲音,卻僅僅是噝噝啦啦的動靜,連一句完整地言辭都說不出口。

這位東北軍的主帥,此刻仍然騎在馬上,一雙略顯得有些冰冷的目光,便如同一雙錐子一般,直刺向跪在自己馬蹄前面的,這排列了十幾行的大明軍校們的臉上。圍在這些大明軍校四周圍的東北軍校,亦是騎乘在戰馬上。就連原本沒有坐騎可乘的軍校?此時,居然也有了一匹相當不錯的戰馬可乘。而這戰馬的來源?自然就是從眼前這些大明軍校手中徵集過來的。東北軍校手中的火把,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在火光的映照下,卻使得這些大明軍校的身子,顯得略有些低矮。而這些大明軍校們亦是不知,這些圍在四周圍的東北軍校,究竟會如何來發落與他等?

一時間,眾人只是低垂著腦袋,連口大氣都不敢喘出來?唯恐與自己所發出的聲響過大,從而在惹惱了對方?給自己在招來殺身之禍。過了片刻之後,忽然聽到,從大街的另一邊,竟然傳來一陣十分清脆的馬蹄聲響。忽然從夜幕當中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對著這面的人問詢道:「城主可是在此處?末將二來特來此處向城主復命?」隨著那個人的話音一落,那馬蹄聲也相應逐漸的離著眾人近了許多。

「二來?本城主就在此地。在城門那裡,我東北軍有多少弟兄為此戰陣亡?又捉住了多少大明的軍校?」唐楓輕輕的抖了一下戰馬的絲韁,坐下的這匹戰馬,從跪在地上的這些大明軍校中間緩緩走過,朝著方才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回主帥的問話?我們東北軍僅僅傷亡有二百七十多人。其中我東北軍的陣亡者足有九十多人,余者則盡為受了傷的。仗著我等手中的弩箭還有連發火銃,大概誅殺了有五六百名的大明軍校?至於身受重傷者,則一時無法計數。另外,還捉了有一千左右的大明軍校。而絕大部分的大明軍校,則是仗持著自己熟悉城內的地形。就在領頭的將官轉身逃命之際,便不在與我等主動來交戰,反而全都鑽了街道和小巷之內,末將一時無法將其盡都擒捉住?」二來說完之後,朝著自己戰馬後面,那些跟隨過來的東北軍校們招了招手。

示意於眾人,將被擒拿住的那些大明軍校全部押上來?

而這位東北軍主帥掃了一眼,這些被帶到自己面前的大明軍校。不由稍稍的沉思了一下,如今,城內事態不明?照理說來,應當將這些大明軍校就地全部處死。如此一來,也可以說減免了自己的麻煩以及後顧之憂。也免得到時候,自己還得單獨分出一部分人馬,特為來看管於這些人?

只是如此一來,豈不要使得自己那位義兄李岩,在當中左右為難?畢竟是他當初派人相邀與自己進入開平城內的。正在這位東北軍主帥對此甚感為難之際?忽然就聽得在人群外面,竟有人高聲對著裡面喝道:「義弟?義弟,你可是安然無事?愚兄乃是李岩呀,為兄來遲了,以致使得你我兩軍,因此而產生些許的誤會?也使得東北軍因此而遭受了一些傷亡,此皆都是為兄之過?請賢弟讓人放我進來,也好當面與賢弟好好解釋一番?」聽聲音,外面說話的人,卻正是那位自己的義兄李岩。這不僅令這位東北軍主帥心中,對此更為有些起疑?

但對方無論怎麼說?也是當年與自己結拜過的義兄弟。只見這位東北軍主帥,對著兩旁的人一擺手,吩咐下去道:「只將他一人帶到我的馬前來問話,至於他的隨從們,與我都就地看管起來。如在這些人當中,另有心懷鬼胎之人?稍有所異動,可就地將其斬殺在當場。」可以說,這位東北軍主帥如今,對這位義兄也是開始有了幾分的懷疑?但還是想要聽聽,到了此時,他又如何還能到自己的面前來辯解一番?周圍的東北軍散開一條路,就見一個白袍人騎在馬上,徐步走了進來。待其戰馬離著這位東北軍主帥不算甚遠之時,急忙將戰馬給帶住。

卻是先掃了一眼,跪在那位東北軍主帥面前的,那些個將自己的頭,均都是深深低垂下去的大明軍校?隨後,卻是翻身躍下馬背。又將自己身上的那把佩劍解了下來,雙手捧著,慢慢走到了這位東北軍主帥的眼前。就在眾人不解,李岩此番舉動卻又是何意之時?立馬與那位主帥背後的校尉們,卻是一起催馬向前行了兩三步。幾雙眼睛都緊緊盯在這個李岩的身上,且將那把弩箭也都抄在各自的手中。只待其一有所異動?便當即就將其給射殺在此處。儘管來人是自家主帥的結拜兄弟,可與這些校尉肩上所擔負的護主責任來說,卻是無法來與其相提並論的。在這些人的眼中,只認得自己的主帥一人。只要旁人稍有所對著自家主帥不利的舉動?便就立時將其給誅殺掉。

自然,這也是二來在當時訓練他們時候的主要目的之一。忠誠在任何時候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就見李岩走到了這位東北軍主帥的戰馬跟前,卻是二話不說,卻是就地雙膝跪倒在了唐楓的戰馬跟前。並將自己手中捧著的那把寶劍,高高舉了起來,朝著自己頭上的,那個人的面前敬奉了上去。

「李岩,你這又是何意?莫非是因為你所行之計已然敗漏的緣故?而你手下的兵馬,亦是為我所全都擊潰,這才到我這廂前來主動請降不成?」這位東北軍主帥話音方落,就見這位李岩李參軍聽了之後,卻是急忙將頭給抬了起來。只見其一臉驚疑神色的,對著這位東北軍主帥開口詢問道:「兄弟此言,卻又是有何因故?為兄此次來,只是為了請兄弟能夠饒了這些大明軍校的一條性命?至於兄弟你所說的,什麼計策敗露?為兄是一點都不知道的?而為兄本來,即將要上床榻休歇。卻忽聽到城內喊殺聲四起,也不曉得,在城內到底是出了何事?這才帶著手下的隨從,急忙忙的朝著喊殺聲傳出的地方就此奔了過來。可等到了此處之後,卻發現我大明軍校,早就被兄弟的人馬盡都給拿下。為兄,唯恐與兄弟,不查出此中到底有何緣由?就一意孤行,將這些人給就地斬殺了?故此為兄來此只是為了,替這群軍校來當面祈求與兄弟,能夠手下留情,暫且留下他等的性命?待查問清楚之後,再來動手亦不為遲晚?不知兄弟,可否能賞給為兄這一個薄面?」李岩道罷,二番雙手高捧寶劍,頓首餘地。而看著李岩面部神情,他的這番話倒不似有假?

而這位東北軍主帥,在聽了他的這一番言辭以後。不免朝著曹變蛟和二來的臉上投過去一瞥?不知道,他們二人對此有何看法?雖然面前跪著的是自己的結拜兄弟,可自己手下的軍校死傷了亦是不少。即便自己有心給了他這個情面?可又讓自己手下的人,去如何來看待與此事?

卻聽二來突然開口,對著李岩問詢了一句道:「既然你說你不曉得這件事情?那你豈又可能擔保那位周遇吉周總兵,可是否是他背著你,暗中干下的此事?如今此事既然不明?這些軍校也都暫且不可釋放,來人呀,與本將先將這群人尋一處地方,去將其都給圈圍起來。如有膽敢抵抗者?將其一律就地射殺。」二來板著一張臉,傳下一道軍令。手下的東北軍軍校聞風而動,驅趕著那群大明軍校從地上站起了身,沿著大街朝著前面大明的軍營方向進發。

而在當時,那位吳偏將和魏宗,以至是徵調了一個軍營的兵馬。而憑藉那支軍令,亦是只能徵調這些人馬。這也是大明軍規使然,也是為了避免有人私下裡盜取令箭?再將人馬給調出去尋機叛亂謀反。而一個軍營之內,最多也就是幾千人馬而已。而光憑藉著一支軍令,還並無法驅使與那些副將聽其命令。李岩聽了這位特戰隊校尉的一番言語之後,一時也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對此如何去做答?只好是抬起頭,盯著馬上坐著的那位東北軍主帥,期盼著他能看在自己與他結拜一場的份上?將此事查明,莫要只顧著一時痛快,而將這些大明軍校都就此坑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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