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暮雨旌旗 第973章 禍起蕭牆門中事,曲引邊聲怨思長

魏宗眼瞅著那些軍校,在得了自己的銀子之後,便一窩蜂的奔出府門口而去。不由以低低的聲音咒罵了一句,抬起頭來看了看,站在總兵府門前,剛剛換過崗的那八個挺胸疊肚的侍衛。急忙又在臉上堆起笑容,對著為首的那個侍衛陪著笑臉開口言道:「這位兄弟,這回可能否允許我進去了?」卻見那個軍校的臉上,頗顯得有些不太耐煩的,掃了他一眼,便沖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從側門進去。

魏宗急忙抬腿就邁進門檻之內,忽聽得那軍校,在其背後叮囑他一句道:「到了裡面莫要瞎逛?只能去徑直尋你家姐姐見個面之後,即可迅速出來。可莫要被總兵大人發現,你又偷著混入府內來?到了那時,不僅你免不了要遭受一番申斥?恐怕,也會連累與我們哥幾個跟著挨上一頓板子?弄不好,還有可能因為你這幾塊散碎銀子,反而弄丟了我們兄弟這份較為閑散的差事?若是如此,下一次,即便你搬來一座金山來贈送與我等?我們兄弟也是絕無可能再放你進入府內的。」說完之後,卻是將路給閃開,放這個魏宗進去。

魏宗覥著臉,笑著對這個軍校回覆道:「兄弟這又是說的哪裡話?兄弟於了我這個方便,咱們豈又能做那種忘恩負義之事?你放心,我只是多少日子不曾見到我家姐姐了?這心裡頭照實是有些挂念與她。畢竟,爹娘死得早,家中也就只剩有我們姐弟二人在一處相依為命。若不是,姐姐被總兵大人所看重?兄弟,可還無法能混到這一步田地呢?幾位兄弟,回見回見,改明兒定會再來請幾位去喝杯水酒?」魏宗便說著話,便閃身進入總兵府院內。

因以前兜里沒銀子花了,便總是到總兵府里來,尋姐姐討要幾兩銀子出去花差。所以,倒也曉得姐姐,住在這總兵府院中的何處。因唯恐,果真在院子里再遇上那位總兵大人?便一路小心的隱藏著身形,只尋那草茂樹密的地方去行走。轉過花園,雖然在這一路之上,卻也遇到了幾個家人。

只是,一見是他,便也就無人對其加以理會。只以為,是總兵大人特意召見他進府,與他商量什麼事情來的?魏宗一直走到了一座小樓跟前,這才停下腳步。卻是先往左右張目掃視了一遍,只是見到有幾個丫鬟婆子,再甬路和小樓門口不時地往來著,倒是並不曾見到再有旁的人。

便就此仗著膽子,閃身進入樓中。走進大堂,卻恰好瞅見自己的姐姐,正在一樓吩咐著幾個丫鬟在做著什麼?便急忙走了過去,到了她的背後,這才低低的聲音對其招呼了一句道:「姐姐這一向可好?小弟這幾日實在是惦念著姐姐?昨夜弟弟又夢見了咱們死去的爹娘了,說姐姐今日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定要我設法混入府內,前來一探究竟?如今,見到姐姐安然無恙,我這顆心倒也終於可以放下了?」魏宗說罷,趁著面前那個身罩一身杏黃裙衣的女子,還不增將身子給扭轉過來。急忙,先以手指沾了口水,抹拭與自己的兩張眼皮上。若是一眼瞅上去,倒也似淚眼婆娑。

那個黃衣女子聞言,慌忙將身子轉了過來。卻先不急著與他答言,反而面帶驚慌神色,先是左右顧盼了一回。這才對其埋怨著道:「我說你莫非又是在外頭與人賭銀子賭輸了不成?自你弄出上一回的那件事情以後,可是讓你姐夫因此在下級官吏面前丟了不少的臉面,而你姐夫也正因此,才吩咐過你。絕不可無故,在沒有他的軍令之時,在私自進入府內?你如何這般不懂事理?上一次才與你拿了二百兩銀子,莫非這半會就都花完了?你可要曉得,那可都是姐姐自己積攢的脂粉錢和一些體己銀子。這一次,你又打算討要多少?與了你以後,即刻出府。下一次,姐姐可到家中去探望你,你可萬萬不要再進入總兵府內?以防被你姐夫發覺,反而要因此而連累了姐姐我。」這個女子說完話以後,這就打算轉身上樓,也好去給這魏宗與他把銀子拿下來?也好早些把他打發走。

卻不提防,自己的裙袖被魏宗一把給牽扯住。聲音顯得有些凄涼的,對著這女子言道:「姐姐,弟弟這一次,實不是來向姐姐討要銀兩來的?實在是,因為夢見了咱爹娘,這才在心裡頭有些放心不下姐姐?故此,才花了銀子買通了門前的守衛,混入府內前來探望於姐姐。既然,見到了姐姐安然無事。想來,大夫人和二姨娘她們,也絕不會再來為難與姐姐?弟弟也就放心了,姐姐,小弟就此與你告辭了?」言罷,正要抬腿離開之際?

卻又似乎想起來一件什麼緊急之事似的?而那個女子也恰好走上幾步,正待要將他給勸止住。「對了,弟弟我忽然記起來,若是我這般返回去?恐怕是進不去軍營之內。而今夜,又恰巧輪到兄弟前來輪值值夜。可若是沒有軍令的話,任何人都不得無故進出軍營門口?兄弟當時心急此事,故此再出來之時,是央求了手下的弟兄,將我從軍營的柵欄處給掀出去的。如今,回去可又如何能進去?若是被姐夫得知,弟弟我輪值不到?恐怕眼前的這一頓的板子,卻又是難以逃脫了?」魏宗話說及此處,用力的揉了揉雙眼,眼圈頓時變得有些泛起紅來。

那個女子聞聽此言,一時也不免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在地上轉了一圈之後,忽然似橫下一條心來。對著魏宗開口言道:「既然這般,那姐姐就豁出這副麵皮,和被你姐夫的詬罵。去向他與你求個情,定不會讓你挨上這一頓板子也就是了?」這個女人說完了以後,這就要打算朝著總兵府的廳上走去?

卻見魏宗急忙閃身站到了她的面前,將她給攔截下來道:「姐姐,似你這麼一去?豈不是讓弟弟的這一頓好打,絕無可逃了么?若是依著兄弟我的想法?倒是無需姐姐去央求總兵大人去,也免得姐姐再受一番得氣。只是,不曉得姐姐可是能有這番膽量?就是,到姐夫的帥案那,偷偷與兄弟拿出一支軍令。兄弟也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回返軍營,而姐姐你亦是可就此平安無事?如此一來,豈不大妙?」魏宗說完,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盯著這女子的臉上神色。

而這個女子在聽了自己兄弟的這麼一番話以後,沉吟良久,方才點了點頭。對其吩咐一句道:「那你就於此地,靜靜的等著我回來。可不得隨意在這周圍亂闖,以免於姐姐我在惹出什麼禍端?另外,你也不得去調戲我的那些使喚丫頭去?」說完,便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只是走出十幾步以後,似乎有些不太放心似的?卻又停住蓮步,扭頸回頭,一雙如同蘊含著春水一般的雙眸,卻又朝著魏宗望了過來。

魏宗急忙對其擺了擺手,示意與她,自己定會遵從其吩咐?那個女子這才走遠,魏宗也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如今,就在此地等著看最終的結果?不曉得,姐姐可否能把大令給盜回來?不由在這廳堂之上來回的踱著步子,算算這時辰,亦是過了足足的有一個時辰之久。竟還不見自己的姐姐趕回來?心中真是有些開始焦灼不安起來,不時地走到門口,翹起腳尖朝著遠處望上一眼。隨即,復又走回到廳堂之上。

終於,就見那個女子走進門來。魏宗急忙迎了上去,有些急躁的對其開口詢問道:「軍令可曾到了手?」卻見這女子在懷內摸出一物來,正是一支軍令。朝著魏宗面前一遞,對其吩咐道:「你拿了軍令,可是要即刻便趕回軍營。莫要在外頭在過久的逗留了?來人,上樓上與我取五十兩紋銀下來?」手下的一個丫鬟急忙答應一聲,提著裙裾走上樓梯。片刻工夫過後,就見在其手中,捧著一個小小的手巾包又走了下來。

那個女子從丫鬟的手中,去將銀兩接過去以後,隨手卻就將這銀兩交到了魏宗的手中。對其叮囑道:「這五十兩紋銀你拿回去,可莫要再出去與人賭了?積攢起來,以後好好的討上一方妻室?也好能讓咱們魏家不斷了這香煙?待過的幾日,我再去探望與你。你可就莫要再來此地,以免被總兵看到?」沒等這女子的話說完,魏宗卻是早就將銀子和軍令,全都接到自己的手中。轉過身,一邊隨口應對著,一邊急匆匆的奔著園中就走。

頃刻之間,魏宗就已經離開了後面宅院,身影就此淹沒在花園門口。那個女子瞅著他的身影,一直都瞧不見了,卻悠然嘆了一口長氣,領著丫鬟們卻又折返回身,去繼續忙著手頭的瑣事?可魏宗剛剛走到前面的院子,卻恰好在左面走過來兩個人。緊接著,一陣讓魏宗頗為熟悉的聲音也就傳了過來。「李參軍,對於此事,你我還當小心一些。畢竟我這手下的驕兵悍將也不在少數?如果……嗯,那不是魏宗么?你怎麼又私自進到總兵府內來了?」說話之人,正是那個讓魏宗感到頭疼的,自己的姐夫那位總兵大人周遇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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