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冰與火 第695章 城北前屯金鼓震,赴徵車馬羽箭馳

若不想落入這兩面的夾擊之中,除非是唐楓帶著人在退回到山海關裡面去。可那樣一來,也便如同直接將自己送到了吳三桂的砧板上去,任由其隨意的對自己加以宰割。可即便他打算留下來,在前屯這裡與那吳三桂誓決雌雄。可此時自己的手下人,除了陳夢雷之外,也就只有二來和那九個人尚可與關寧軍一戰。可那樣亦是自尋死路。至此進退兩難之際,忽見從海邊方向奔過來一個人。

那人邊跑,邊高聲對著唐楓等人高聲呼喝道:「前面可是唐公子么?小人奉了張老爺所差,特來迎逢幾位登船以避追兵?請唐公子與二來將軍這廂來。」那個人喊完幾句話之後,卻是抹頭又朝著海邊奔了回去。唐楓以及二來等幾個人聽了此人這幾句話,不由稍稍打了一個怔愣,可此時並無暇細去追問與來人,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隨即,唐楓急忙圈過戰馬,奔著海邊的方向就疾馳過去。

二來以及眾人,亦是對著海邊催動坐騎飛馳而去。而唐楓待自己的坐騎,一直攆到了方才對著自己喊話的那個人身旁之時。在馬上將身子盡量的低俯下去,探出手去,一把將其身上腰帶給拽住,輕輕的向自己馬鞍上一提。早將其擔放在自己的身前,戰馬猶如一陣旋風般,直奔向海邊。

那個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位城主一把給拎上馬背,卻是嚇了一跳。待其回過頭,卻見是這位城主大人,這才將一顆心放下來。唐楓和二來等人此刻戰馬似如飛,幾個人已經望見前面碧波蕩漾的海面。可恰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陣凌亂的馬蹄聲。想來,定是吳三桂已領著手下關寧軍趕了過來。

就見唐楓早已經一馬飛竄進大海之中,戰馬趟著海水,逐漸的向著大海深處行去。而隨在其身後的二來和那九個特戰隊的校尉們,亦是毫不猶豫的催馬就跟著進入海中。十一匹戰馬帶著跨坐在自己背上的主人,絲毫不畏縮的向著內海深處遊了過去。轉瞬間,海水已然與馬背持平。

若是再要往前去,顯而易見海水就會沒了幾個人的脖子了。陳夢雷眼見著那幾個人,居然義無反顧的一一奔入大海之中。不僅稍稍猶疑了片刻,十分明顯的一點,就是自己的這匹馬在這海裡面不見得會被淹死?可輪到自己,那可就很難說了?正在這裡猶豫著,自己該如何是好?只聽哧的一聲響,一隻羽箭,斜斜的插在馬蹄前面的沙灘之上。驚得陳夢雷出了一身冷汗,便聽得自己身後,有一個自己做夢都會被其驚醒的聲音,高聲對著自己喝令道:「前面的那個書生,莫要再往前面去了?再往前去,可便要被淹死了?」聽聲音,正是吳三桂。

陳夢雷一聽來人竟然就是吳三桂,索性也豁出去了,狠狠一鞭子,便抽在了戰馬的後三叉骨上。戰馬腹痛,直直的竄入海中。而等陳夢雷也到了海中,卻也發現,此時這海水十分冰涼刺骨。也不曉得,那位冰雪城主和那一眾軍校,如何竟受的了這等寒冷?可沒等自己的戰馬,向前走出多遠?

卻見前頭不遠處的海面上,徑直駛來了兩艘商船。再看前面唐楓等人,此時也顧不得自己的戰馬,早已被船上的水手們七手八腳的拽上船去。接著那船,稍稍偏下頭,就向著陳夢雷這個方向行駛了過來。等到了他的身邊,早有水手用鉤桿,將其身上衣袍搭住,將陳夢雷已是拽上船頭。至於其胯下的那匹坐騎,此時卻是無人對其加以理會。商船掉轉過頭,稍稍停頓了一下,而此刻,吳三桂及其手下的關寧軍亦是趕到了海邊。

吳三桂眼瞅著那十幾個明顯是走投無路,迫不得已奔入海里去的人,卻在臨要沒頂之時,竟然得到了船上人的救助。真是連肺都要氣炸了,急忙喝令其手下,這就準備好弓箭,預備對準船上開弓放箭?隨後,是大聲對著船上的人喝道:「船上的人聽著,本將乃是鎮守山海關的總兵。方才登上船的那十幾個人,乃是作惡一方的反叛。限你等一盞茶的功夫,將這十幾個人於本將送到岸上來,便可萬事皆休。否則,我可要命手下人,這就開弓放箭,將你等一應射死在海上?」只是他喊的雖然聲音急促,言辭之中亦是充滿脅迫之意。

可那兩艘商船,在掉過頭來之後,也分明加快了速度。只見其船上的水手們扯起兩張白帆,此刻正朝著海洋深處駛去。「放箭,如有能將那兩面白帆射落得人?本官自是不吝其賞賜。射中一人者,賞紋銀二兩。射中逃犯者,賞紋銀十兩。如有射中那冰雪城主者賞白銀五十兩。」吳三桂的這賞銀,是一截比一截高。

其手下的這群關寧軍軍校,耳聽總兵大人竟肯出此重賞?那個肯落在旁人之後,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他人將這銀兩領了去?一時之間均是急不可待的將羽箭搭上拽開弓弦,對準那兩艘漸行漸遠的商船,一起鬆開弓弦。只見無數支的羽箭,掠過海面,直撲商船。可除了最初的十幾支羽箭,勉勉強強的夠上了商船的板壁,鐸在船身之上。余者,卻盡落入海水之中。吳三桂氣的簡直都要發了瘋,被這唐楓戲弄了一溜十三遭之後,就在自己似乎,即可將他抓到手中之時?卻又是這麼萬般無奈的注視著他如此愜意的乘船離去。

就在吳三桂立馬在沙灘之上,怒目瞪著那兩艘商船之時,卻十分驚異的就見那兩艘商船停了下來?這令他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希望,可說欣喜之極。滿以為那兩艘船這便要駛回岸邊?正待要擺手,令其手下軍校停止射箭的功夫。卻見船身慢慢橫了過來,似乎依稀可見,在那船身上顯出幾個黑黑的洞口出來。

吳三桂見了,心中就不由一驚。看那形狀,到似乎是船上所配備下的火炮?可眼前這兩艘船,明明就是商船。在看其船身大小,又如何能容得下,大明朝的那些較為笨重的火炮?旁的不說,火炮的每一次發射,必會有向後的一股後坐力。像這等普通至極的商船又如何受得了?不等其打上幾炮,就怕已然就將船體給震得零碎了?

就在吳三桂對這兩艘商船,正自來回的琢磨著的時候,就聽天崩地陷一般的巨響傳來。緊接著,就見在船身上那幾處黑漆漆的洞口當中,相繼噴射出來幾股粗粗的火焰。在看那船身,只是略微的晃動了一下,旋即又恢複成平穩模樣。最初的幾發炮彈,竟似是試試商船與這岸上人馬之間的距離,無一例外的或是打在了,靠近岸邊的淺淺的海水裡,或是擊中在沙灘上的空擋之處。至於關寧軍則是毫髮無損,而吳三桂亦從最初的,對那船上火炮的一絲擔心。到了現在,卻是並不懼怕與其。依舊是喝令著手下軍校排成縱列,扯開弓箭,遮天蔽日一般的,對準船身上傾瀉著一片片的箭雨。只是,觀其效果卻是甚微。往往在離著船身還有一小段的距離之時,羽箭的力道確是已盡,就此墜入海中。可吳三桂卻對此並不加以理會,只是令其手下軍校,起著勁的對那兩艘商船上射著弓箭。至於中是不中?他似乎對此並不太在意,心中只是想給對方一種威懾,也便是想發泄一下,心中的那股由來已久的悶氣。可對面的那船上的火炮,卻是從當初的漫無目的的散射過來。到了現在,卻正開始演變為對岸上關寧軍的精確打擊。

一發發炮彈,再海面上划過一個弧形,落進關寧軍的縱隊當中。開花炮彈爆炸時候,所發出的轟隆聲,簡直響如雷鳴一般。並且,炮彈是不間斷的落下,沙灘之上跟著響起一聲聲爆炸聲的同時,也相應騰起一股股濃濃的黑煙。一個個關寧軍校,以及其坐下的坐騎被炮彈炸的支離破散,死屍遍布沙灘之上,血水蜿蜒著,流入海中。頓將靠近沿岸的海水,盡都浸染成赤紅一片。吳三桂手下軍校們倒是能遵守其軍令,依舊以手中的弓箭,來對那海上商船做著無力的還擊。

可軍校們身下的戰馬,雖是亦經過訓練。對於這大炮聲自然是置若罔聞,可對於這發生在自己身前的爆炸,還有那四散迸濺的彈片和鐵珠,還是無法抗禦的了。霎時,關寧軍的馬隊變得混亂起來,紛紛不受控制的,開始胡亂的躥越著躲閃著。而此刻,吳三桂正催開坐騎,打算親手對那商船上站著的那個人射去一箭。

可猛然一顆開花彈落在自己戰馬跟前,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吳三桂就感覺到耳中轟鳴作響,眼前一陣暈眩,腦袋裡亦是變得頭暈目眩。身子下的那匹戰馬,隨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將馬背上的吳三桂,也一起跟著折翻與沙灘之上。好在吳三桂臨出來送唐楓等人出的山海關之時,多了一個心眼,將鎧甲都事先穿戴利索了才出得城。而此時,一是因為他身下面的馬,替其擋了一下那顆爆炸的炮彈,二則是,其身上的鎧甲,將其渾身上下都護得嚴嚴實實的。故此,才沒有炸傷吳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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