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冰與火 第681章 舊日可以薦嘉客,夜來還寢夢佳期

至於那這位夫人,又與自家主帥之間有何種關聯呢?自己這次出使山海關,來見吳三桂,能否用得上這件事情呢?卻聽那丫鬟鼻中不由冷冷的哼了一聲。轉過臉對其有些哀怨的言道:「非是我家夫人想要留在這山海關內,還不是那位吳府的大夫人?因其善妒,我家老爺,這才沒有敢將夫人帶回京師去見老太爺。並且,事先託了自己的子侄和甥子們,去給那位劉氏大奶奶說理,好讓他贊成老爺將夫人帶回府宅?聽說,當時那些子侄們為了此事,可謂是機關算盡。可那位大少奶奶就是不同意,後來,子侄們以詩經之中的關雎和螽斯詩句對其勸說?稱道婦女已不善妒方才為其美德。那位劉氏大夫人倒也曉得這些人,是借著詩經來諷喻自己。便對其發問:『是何人寫的這兩首詩。』子侄們便老實回覆與其,言道:『乃是周公』。我家那位大夫人可倒好,當即回了一句話,道:『周公乃是男人,自然是肯替男人說話的。若是讓周婆來寫,就不會有這樣的詩句了。』而當時我家老也就守候在門外,等著裡面傳出好消息?可最終仍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不得不讓夫人留守於斯。」這丫鬟雖然稍顯有些絮叨,倒是伶牙俐齒的很。可以從她的話里話外聽得出來,她在替自己的主母抱打不平。邊說,便帶著陳夢雷走出月亮門,轉過一座亭瓦上積滿了白雪的涼廳,到了一座官廳大門附近。

陳夢雷正待要在繼續往官廳里走去?卻忽然被這個小丫鬟,伸手就將其衣袖給扯住。見其站下來,這才伏在其耳旁,壓低了聲音對其叮嚀道:「這位公子,雖然方才我發作了你一場?可本姑娘卻也不想看著你進去之後,因為招惹得我家老爺不高興,再將你的一條小命給弄丟了?如今,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只是還望公子能來與我互相配合一下?如此一來,你即可以順順利利的見到我家總兵大人,也可以不再用擔心,會因此而丟了性命?」這個小環丫鬟說完之後,就瞅著眼前這個書生模樣的人。似乎在等著他趕快做出一個決定下來?

陳夢雷沉吟片刻,只好無可奈何的對其點了點頭。對其回了一句道:「只要小環姑娘能讓我見到吳總兵一面,無論小環姑娘打算吩咐我去做何等事情?我都會應允下來的,就請小環姑娘,快些將你的打算講出來?我也好曉得,我到底要怎麼辦?方能見上吳總兵一面?」說罷,就等著眼前這個小丫鬟,將她的錦囊妙計倒出來?

卻聽小環正言厲色的對其叮囑道:「一會你進入官廳以後,只可說是自己偷著混入府內來的。可千萬莫要提及我家夫人幫你之事?否則,你死不死倒是小事。若是連連了我家夫人,看我不先讓人把你丟進海里去?我所要說的,就是這麼一點而已,你這便可以進去了。我也只能送你到這門口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了?」這個小環丫鬟說完這幾句話之後,是轉身這便欲離開官廳門口。卻忽然聽得裡面有人高聲喊了一句道:「外面的可是小環那丫頭么?你家夫人派你來此所為何事?莫不是還打算去往永平,上那廟裡進香去么?外頭的那個讀書人又是哪一個?莫非是夫人家的子侄么?你速速與他一同進來見我?」聽聲音此人中氣十足,不愧為一員武將。

小環萬般無奈之下,先狠狠瞪了一眼陳夢雷,對其眨了眨雙眼。示意他到了吳三桂的面前,可千萬要小心說話,萬萬不可將夫人給抖摟出來。陳夢雷卻是對她報以一笑,率先走入官廳裡面。小環眼見這個讀書人模樣的男人,就那麼悍然而入,竟似一點都沒有懼怕,此刻正端坐在官廳裡面的,桌案後面那位喜怒無常的吳總兵的意思?看得出來,這個讀書人的膽量,倒還真不算小?就是不曉得,他的後臀又能挨的過那幾下軍杖?

「呸呸呸。」我一個大姑娘,沒事去惦記那個臭男人的後臀做什麼?最好讓我家總兵大人,把他的後臀給他打得稀巴爛才好呢?小環正隨著陳夢雷身後走著,忽然一迭聲的呸了幾口,隨著心中暗自發狠道。到引的,走在前面的陳夢雷,此時不由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瞧了她一眼。不知這個小丫鬟,眼下又在弄什麼鬼?

「你又看個什麼?難道就沒看到是有一隻小蟲,恰巧飛到了本姑娘的嘴裡頭去了么?故此,本姑娘這才連著吐了幾口。你還不趕快的走進去,也好儘早的去見我家老爺,卻又在這裡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小環隨口跟走在頭前的陳夢雷解釋了幾句,便又催促著他加快腳步,好走進官廳去見吳三桂去。卻是忘了,眼下這大年雖然是過了,可依然是在正月裡頭。天寒地凍的,又從那裡來的什麼飛蟲呢?而其一句話脫口而出之後,便也曉得,自己言辭之中的毛病。索性也懶得與他解釋一二,只是催促著他趕快的走進去。如此一來,待他一進到官廳之中,也就與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

是死是活,就看他如何去面對那吳三桂,也就是說,看他是否能以言辭來打動吳三桂。從而能達成他此次所來的目的?只是,自家老爺自己對其可謂十分熟悉並清楚地。老爺最為討厭的一件事情,就是從老家來人,以故舊名義央求與他,給在這山海關軍營之中為之弄上一份官職。

因為聽自家夫人說起過,老爺曾經與她發過一些牢騷。說什麼?自己的手下關寧軍所需要的,是一群敢上戰場之上與敵寇易名相搏得人。是在戰場之上,即便被對方將自己的腸肚都給割出來?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就仍然要與對方展開拚死的搏殺。而不是一群,只要一聽到對方的戰鼓擂了起來,還沒有等到兩軍接仗並展開廝殺,他就先是落荒而逃了。而聽夫人說,不少前來求老爺能給予他一個差事的人,差不多都是膽小如鼠的人。

陳夢雷走進官廳之後,徑直到了吳三桂的帥案跟前,這才站定,細細的對那吳三桂打量了一番。就見吳三桂身上披著一領鸚哥綠的官袍,上綉著似乎是一隻麒麟模樣的動物?看那吳三桂長著一張國字臉,倒是面色皎白,唇上微有須髯。身子魁梧結識,倒也似一個武舉出身的將領。

打量多時,卻一直不增開口,對其道出自己的來意。使得那吳三桂,也未免不由產生幾分猶疑。便將手中的筆一投,將頭抬起來,仔細地看了看來人。卻並不認識,觀其表面倒似一個讀書人。只是自己這山海關,哪裡用得著什麼讀書人?即便是想要任免在自己手下聽令的文官,也不是由自己來說的算的。

要知道,山海關可離著京師不算甚遠。自己這面哪怕打一個噴嚏,山海關裡面都會有人立馬將之上報與朝廷去?雖然話說的略有誇張,可也是實情。朝中的那位崇禎皇帝,其疑心較起萬曆等人來,不遑多讓。這也是自己雖然是鎮守在山海關,卻並不敢在自己手下,多多任命一些老鄉,來充當軍中的校尉亦或是游擊等官職。自己倒並不害怕那位皇帝,只是如今的自己拖家帶口的,可要細細的琢磨著做事,萬萬不可有所魯莽。畢竟前車之鑒就放在那裡,袁督師如何?不錯,其是有些驕縱,可也不應當罪以致死吧?他若是果真該死的話,那兩位私自投靠大清國的尚氏兄弟又該如何說他們?

吳三桂看了看此人,卻並不認識他。便在鼻中冷哼了一聲,這才對其開口發問道:「你是何人?因何事趕到府內前來求見與我?看這丫頭大概是隨著你一同過來的?那你定是見過夫人了,可是夫人命你將此人帶進來的么?」吳三桂對著陳夢雷剛問了幾句話,卻以轉過頭,對站在其背後的小環問詢道。

看得出來,那個小環確實有些畏懼於吳三桂。一聽其冷言冷語的對著自己開口詢問道,急忙點了點頭,便垂低下頭也不敢再去看著吳三桂,顯得有些戰戰兢兢的對其回覆道:「回老爺的話,果是夫人命小婢將此人帶過來見老爺的?此人說他是老爺的一位故舊有朋,夫人這才吩咐小婢走這一趟?」眼瞅著這個小丫鬟說完之後,急忙向後退了一步遠的距離。這一番,倒似乎躲在了陳夢雷的背後,只是偷著探出半拉臉來,頂著吳三桂的臉上神情。

陳夢雷急忙跨前一步,對著上面坐著的吳三桂拱了拱手。這才開口對其言道:「小可,乃為冰雪城內的書辦,特奉我家主公所差,前來此地有要事求見與吳總兵?因門外的弟兄們不肯讓我進來,並且說,是你不准許的?我這才在萬般無奈之下,出此下策,偷著混入院中來。卻是恰恰遇見了那位十分和善的吳夫人,這才經過她的指引,再加上在擔心我會在院中走失?便吩咐這位小丫鬟送我一程。小可此番是從冰雪城裡來的。這便是吾家主公與總兵大人的信函?」陳夢雷說完之後,卻是先把信函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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